第179章 凯旋而归

    姜静姝忐忑不安，许久没有过如此紧张的心情，直到宁夫人走远，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宁夫人，她对宁家的认识不深，前世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宁洛七亲自手刃宁府全家，得到阎王的名声。
    宁洛七为何要那么做，宁家做了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心逐渐落下，姜静姝垂下眼，眼底深处闪过凝重。
    前世发生的事情，这一世还会发生吗？宁洛七……他会再次血洗宁府吗？
    姜静姝心里揪紧，脑海里思绪万千，现在她已经没法把宁家的事情当成不相干的事了。因为宁洛七，会不由自主的去想。
    冷雪的眼底也凝重，沉默不语，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正在晃神之间，街道变得热闹起来，行人们变多，变得嘈杂。
    店主向外望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今天是容大将军凯旋而归的日子啊！”
    这句话把姜静姝的思绪给拉回来，“容将军？”
    她记起来了，容河大将军常年镇守边疆保国为民，掌控着兵权，在百姓的心里相当有威望，皇帝也要对容家敬重几分。此次容将军凯旋而归，没过多久，皇帝就给百里夜华和将军府千金容令雅定下了婚约，有拉拢的意味，也是防止容家谋逆。
    但有野心的不是容家，而是百里夜华。
    百里夜华得了将军相助，掌控兵权，更加如鱼得水，已经无和他匹敌的人。
    姜静姝沉下眸子，她和宁洛七已经决定相助百里衍，此事肯定被百里夜华察觉，一旦让他得势，姜家一定会成为眼中钉被除去。绝对要阻挡这场婚事……
    “小姐。”冷雪在一旁提醒道，“街道混乱，还是早些回府吧。”
    “好。”姜静姝点头。
    街道上行人纷纷，充满着期盼，都想瞻仰一下大将军的英姿。
    姜静姝乘上马车回去姜府的时候，城门口，城门大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进来，坐在骏马之上，面色刚毅的男子正是大将军容河。
    “容将军！”
    “容大将军……”
    容河脊背挺直，目不斜视，望着的方向正是那宫墙方向。
    征战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他都为踏入过平和的土地，如今国泰民安，全都是因为他真守边疆的功劳。
    晃神之间，他似乎看到那明媚温婉的女子，在深宫内，站在桥廊下撒着鱼食。流水清澈，锦鲤游动，她眉眼弯弯笑的明媚。
    “我会向佛祖祈祷，让将士们凯旋而归。”
    容河握着缰绳的手逐渐用力，粗糙布满茧子的手，神色坚毅。
    卫阳，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威胁。
    即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保卫国家，保住你最爱的地方。
    “去皇宫！”冷喝声落下，容家其他人纷纷应道，士气应和，气势带着冷冽，让人难以靠近。京城百姓们站在两侧纷纷让出道路，抬起脸仰望着，一脸敬仰。
    容将军凯旋而归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皇宫里，皇帝已经准备好接风洗尘。容河将军守卫边疆有功，自然要大大封赏，但这封赏却是成了难事。
    皇帝紧皱眉头，内心凝重。
    容家的势力日益广大，威望名声赫赫，造成了不小压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容家起了什么歹意，后果不堪设想。
    但若没有容将军镇守，边疆恐怕早已战事爆发，多亏了容将军战神名声，才能威震住各族人。
    皇帝的心里既是赏识，既又忐忑不安。
    如此想着，他的眼中闪过异色，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询问身旁的太监。“卫阳公主的身子如何了？”
    “长公主殿下身上毒已解，气色大有好转，前些日子还去了御花园转转。”
    皇帝听完消息，神色一沉，微微皱眉，“把容河将军凯旋而归的事情转告给她。”
    “是。”总管神色一动，深深看了眼皇帝，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能暗暗叹气，让人把此事禀报给卫阳长公主。
    做完一切后，皇帝有些惆怅的望着远处，天空明媚，湛蓝到没有一点云彩，但他心里乌云密布，眉头紧皱。
    “福德啊，你说朕这么做是对的吗……”
    总管没有贸然接话，在身旁静静聆听。
    容河大将军至今未娶，曾经先帝欲要赐下婚约都被婉拒，孤单寡人到如今。他一心为国为民，说是不想辜负女子，愿意只身守卫边疆，但许多人心里明白……
    他心里中意的女子是长公主卫阳。
    当年还是年少时，姜洛安作为太子伴读入宫，容河则是成了太子的武艺陪伴，两人经常出入宫内，与年纪相仿的卫阳公主相遇。
    卫阳公主顽皮，对太子的伴读来了兴致，经常去偷摸观望他们。久而久之三人就熟络起来，也正是那个时候容河对卫阳公主动了情。
    时过变迁，过了数年，曾经少年成了大将军，威风赫赫。本以为大获全胜归来，向卫阳公主求亲是最为浪漫的事情，结果……卫阳公主郁郁孤欢，愿青灯伴佛，只求心静。
    “唉。”皇帝深深叹了口气。
    卫阳公主对容河无意，她心有所属，正是那英俊温和的姜洛安。姜洛安才学博广，惊才艳艳，成了太子伴读之后更是晓知国家大事，让人赞叹连连，以后入朝为官肯定能大有作为。但不知为何，有一日向太子辞行之后远去，再无联络。
    卫阳公主苦苦等待，日复一日，寻遍各地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最后心里绝望，性子又烈，干脆青灯伴佛，再也不嫁。
    如今姜洛安回到京城，卫阳公主按捺不住性子，找遍理由见他。
    但这个时候正巧容河将军凯旋而归，三人之间又是复杂情况。
    皇帝不由得觉得头疼，他不敢做主定论，一切事情只能由卫阳长公主的心思来。但此时能够震的住容河将军的人……只有卫阳啊。
    此消息落入卫阳的耳中，她的神色一沉。
    “容将军凯旋而归，现在正往宫城赶来呢！”身边宫女一脸喜色的道。
    卫阳沉默，脸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
    容河将军进宫觐见，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做好准备。
    容家的几位副将都威风凛凛，高抬下巴，眼中掩饰不住的傲气。若是没有他们镇守边疆，这些人还能平稳的生活吗，估计都要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唯独容河目光深沉，凝望着远处。
    “大伯。”身旁年轻英俊的男子请示，他是容老将军的长孙，容明轩，也是容河带在身边重点培养的一子，把他待做亲生儿子一样。
    “你们先到金銮殿外等候。”容河静静道，声音冰冷沉重。
    “大伯可是要去别的地方？”容明轩疑惑，进宫是为了觐见皇上，皇上还在金銮殿等候，大伯这是要去哪儿？
    “……”容河没有回答，但脚步已经向往了别的地方。
    这宫里，不论是谁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除了一个人……
    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假山流水，一湖的荷花盛开的极好，风吹过，淡淡清香袭来。
    容河的脚步越来越急躁，心心相念的女子身影越来越深刻，整整十三年时间，不仅没有忘怀，还记得如此清楚。
    最后踏进一个长廊，他的脚步停下。
    入目之处，一个女子靠坐在长廊下，纤纤玉手垂落，撒下鱼饵。湖里锦鲤游动，纷纷争抢鱼食，花花黄黄，煞是好看。
    多年未见，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恬静。
    她褪去稚嫩，少女时的明媚灿烂，如今像是磨砺的明珠，散发着幽幽光芒，吸引着人的心神。
    容河的心里受到震荡，这种感觉比起征战沙场还要激烈，紧张的他说不出话来，心里揪紧。
    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一时哽咽，甚至是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卫阳……
    不知是不是目光太炽热，卫阳公主注意到他，转过了脸。两人如最后一次相见，离别时也是在这个地方，他说要守卫边疆，她简短一句话，望所有将士们凯旋而归，不流鲜血。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相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微风佛面，荷花清香，这一切都飘飘然像是梦境。
    “容将军。”卫阳先起身，恭敬的道。她的语气疏离，没有儿时的热络，现在与他划分了一刀横沟，永远不会跨过。
    容河的心里一痛，比被刺了一刀还要疼痛。
    卫阳的冰冷视线比起敌军的刀刃还要让他疼痛，他暗暗握紧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卫阳……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压抑了许久，最后一字一句道出。
    卫阳的神色一动，垂下眼，“容将军凯旋而归是我国的幸事。”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容河的眼神直直落在卫阳身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不论什么花花草草，他的眼里只有面前女子一人，其他的都黯然失色。
    卫阳抿了抿唇，“好，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容河淡淡道，紧握着的手松开，缓缓走上前两步，想要离她更近，“过了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