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没有回头路

    姜静姝跟着商队离开京城，一路南下。
    久违的呼吸新鲜空气，望着湛蓝的天空，她的脸色好了许多，不过眉目间依旧凝重，满是心事。
    商队停下来稍作歇息。
    姜静姝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准备在附近走一走。长时间乘坐马车，难免有些腰酸背痛。
    平儿欢欢喜喜的跑过来，道：“小姐，不远处有小溪呢！水清澈冰凉，要不要去洗洗手？”
    姜静姝微微思虑，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
    陶启明听了也凑过来，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林子里植被茂密，很可能有新鲜的药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在发亮。
    相比他们的悠闲，京城里有一些人焦头烂额。
    南越公主让人去探查姜府，虽然宁洛七跟姜静姝早已退婚，但保不准姜静姝发现了端倪，从头探查。
    这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一些事情。
    姜家商队出发去南下，离开京城的那一日，正是陶大夫消失的那天。
    怎么会如此巧合？不，这绝对不是巧合。
    南越公主有种直觉，这两者绝对脱不了干系！
    “查，继续查姜家，把底细都给查出来！”她冷声下令，让人紧紧盯着姜家。
    很快又打探回一些消息，姜家小姐也跟着商队出发了，街上的乞丐看的清清楚楚，姜家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姜家小姐乘上了其中一辆。
    “姜静姝跟着商队南下了？”南越公主一怔，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刚退婚，就有闲心游山玩水……绝不可能。”
    “陶大夫，姜静姝……姜家商队……”她喃喃自语，所有线索全部连成一线。
    忽然，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冷色。
    “原来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姜静姝突然南下做什么，不过肯定跟宁洛七中蛊的事情有关，她知晓了秘密，所以在想办法破解。
    不管怎样，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南越公主咬了咬牙，把事情告知宁夫人。
    宁夫人半信半疑，“你是说，姓陶的大夫就在姜家商队里？”
    “对。”南越公主点头，面露冷色，道：“现在去派人追寻他们，呵呵……深山野林正好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宁夫人想了想，她派人搜遍了京城，都没能找到陶大夫的身影，真的可能如南越公主所说，陶大夫跟着姜家车队离开了京城。
    最后宁夫人应下，“好，我派人过去。”
    “不光是陶大夫，姜静姝也要一并除掉！”只有人死了，她才能安心。
    ……
    另一处，裴府。
    裴远脸色憔悴，短短几日，他被折磨的眼眶深陷。
    林青青死之前的那段话，在他心里深深种下一根刺，他不停地思索，到底错漏了什么，七皇子的秘密是什么。
    林青青熟知他的心性，知道怎么样才能折磨他，所以才会特地在临死前留下那段话。
    “贱人！”裴远暗骂出声。
    书房门口，小厮敲了敲门，小声道：“老爷，七皇子送书信过来了。”
    过了许久，书房里才传出嘶哑的声音，“……进来。”
    小厮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这几日老爷不准许任何人靠近书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狂暴大怒，摔碎东西。下人们都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但是这可是七皇子送过来的书信，小厮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
    幸好老爷没有发怒。
    小厮走进书房，一眼看到满地狼藉，摔碎的茶盏，遍地的书。还有坐在不远处的人，眼眶深陷，脸色苍白。
    小厮吓了一跳，怎么短短几日，老爷就变成这样了？
    “老爷，这是……七皇子送过来的信……”他颤抖着走过去，双手捧着书信。
    裴远抬眼，一手拿过书信。
    拆开信封一看，是七皇子找他商议事情。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对了，直接找七皇子询问不就好了。他在这里再怎么猜测，也想不出林青青知道的七皇子秘密是什么。
    他腾的站起身。
    小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瑟瑟发抖。
    裴远一言不发，快步向外走去，准备梳洗过后就去见七皇子。
    ……
    百里衍在府里赏花喝茶，近些日子他顺风顺水，朝廷派遣的任务也十分顺利，再过一些日子，父皇就会颁布圣旨封他为太子。
    他看着院子里的风景，眼睛微微眯起。
    “殿下，裴大人来了。”这时，下人禀报。
    “快让他进来。”
    裴远跟着下人，走过弯曲的长廊，最后走到庭院里。看见百里衍后，他恭敬行礼，“见过七殿下。”
    百里衍转过脸看向裴远，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怔，“你的脸色……怎么这样？”
    裴远就算是梳洗了一番，也难以掩盖他憔悴的脸色，眼眶深陷，眼睛里充满红血丝，看起来可怕。
    裴远的满脑子都是林青青临死前的那句话。
    他看着百里衍，道：“殿下，下官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殿下。”
    “你问吧。”百里衍心情很好，自从遇见裴远之后，他的路途顺风顺水，裴远肯定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星。
    裴远微微一顿，看了眼四周的人。
    百里衍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属下退下，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你有话直说便可。”
    裴远这才道：“殿下，前几日我见到了林青青。”
    “林青青？”百里衍一怔。
    “正是，林青青就是青妃，她不知用了何种计谋从宫里脱身，来到了裴家。”裴远脸色阴冷，回想这件事，他不由自主的攥握住拳头，内心止不住的恨意。
    百里衍觉得惊诧，他只是听说青妃病逝了，没想到竟然是逃出了宫。
    “然后呢？她现在在何处？”百里衍追问，林青青知道他的身世秘密，此人绝不能留活口！
    “死了。”
    “死了？”听到裴远的回答后，他感到惊诧，随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林青青死了，那么他的身世秘密就能永远隐瞒下去。
    裴远直直盯着百里衍的脸，道：“她在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她说，七皇子不是七皇子……”
    四周寂静，百里衍的身体一僵。
    脸上不能再保持风淡云轻的模样，渐渐僵硬。
    “她还说，把这个秘密告知了别人。”
    裴远注意着百里衍的脸上神色，缓慢说道。百里衍的脸色变了又变，失去血色，刹那苍白。
    百里衍猛地抬起头，瞳孔猛缩，“你，你说什么？”
    他的心脏猛跳，他的身世秘密……林青青竟然告诉了别人？
    “她告诉了谁？”他揪住裴远的衣襟，颤抖着声音问道。
    看到七皇子的反应，裴远更加确切，林青青知道的肯定是至关重要的秘密，要不然七皇子不会这么惊慌失措。
    到底是什么秘密？
    他的脑海里想过一个猜想。
    七皇子并不是七皇子……难道……他猛地抬头，看着对面人的脸。难道，七皇子并不是皇室血脉？
    以前宫廷里有过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被揭发之后，当场处死。
    难道……
    这个猜测一出，裴远感觉血液逆流，耳边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
    但若这件事是真的……他的身子一晃，要不是七皇子拽着，恐怕就会跌坐到地上。心口传来阵阵刺痛，灼烧般的疼痛，好似要把他的整个身子燃烧。
    百里衍紧抓住他，大声询问：“她告诉了谁？林青青她告诉了谁？”
    裴远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脸色痛苦，眉头紧皱，“不知道……她没有说，然后自尽了。”
    “什么……”
    百里衍喃喃，手缓缓松开，脚步趔趄，向后退了半步。
    裴远忍着痛苦，问百里衍，“殿下，林青青她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威胁着殿下？”
    他的内心有了猜测，但他不愿意去想。
    若七皇子不是真正的皇子，而是狸猫换太子，真正的皇子另有他人。那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耳边回响林青青恶毒的话语。
    裴远，你聪明了一辈子，但最终还是会一无所有！
    七皇子很快会失势的……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林青青临终前的话，仿佛是诅咒，回响在耳边。
    “殿下，到底是什么……”裴远追问，看着百里衍魂飞魄散的脸色，他想得到答案，但又怕得到答案。
    百里衍焦躁，手脚发抖，满脑子都是林青青把秘密泄露出去了，有人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世。
    “我，我……”
    “殿下。”裴远走近一步。
    百里衍张了张口，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若是说出来了，就全都毁了！
    最后他咬了咬牙，冷声回答：“没什么。”
    裴远焦躁不安，握了握拳头，道：“殿下，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论如何，下官一定会站在殿下的身边。”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已经搭乘上七皇子的船，没了回头路。
    不管七皇子的身份是什么，都必须坐上皇位！
    “殿下，不管发生何事，下官一定会辅佐您，让您成为太子，登上皇位……”裴远看着百里衍道，脸色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