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宋如一疑惑的问：“当然是他亲姐姐,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吗？顾南泽简直要被宋如一给打败了, 而且他看出来了, 她是认真的啊。于是顾南泽开始思考, 自己有没有什么把柄在宋如一手上。恩, 宋如一到顾家的时候, 他已经十四岁了, 两人以前关系也不好，应该没有什么黑历史。顿时心里安定了很多，然后顾南泽拿出了手机, 说道：“那你先把照片和视频发过来吧。”
    两人传完照片，一同收起了手机。今天他们已经到洛杉矶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南加大所在的市区。奥斯汀开着车, 对他们问道：“你们住的房子在哪？”
    顾南泽：“……”
    宋如一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后来她发现顾南泽沉默太久了，不由转头看着他, 然后默默的盯着他看。
    “我准备住在学生宿舍里的。”顾南泽微笑的解释。
    奥斯汀纠结了一下后道：“我当然知道你应该住在学生宿舍, 但是露易丝不可能跟你一起住在学生宿舍, 难道你准备带着她和其他三个男性室友住在一起吗？”
    顾南泽在妹妹面无表情的视线下干咳了两声, 有些心虚的问：“最近有什么酒店吗？反正露易丝最多再待一段时间就回华国了, 这段时间直接住酒店吧。”
    说着他转头对宋如一扯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我一开始就准备这么打算的。”
    宋如一哼了一声，懒得拆穿他。
    “去酒店住吗？”奥斯汀犹疑的问道。
    顾南泽又加了一句：“是的, 要附近最好的酒店。”
    “好吧。”于是在活地图卡洛斯·奥斯汀先生的帮助下，几人在距离南加大不到一公里的丽笙酒店定下了两个房间。
    “为什么要订两间？”奥斯汀看着顾南泽订好房间, 收起护照之后对着他问道。
    宋如一走在两人身后, 听到了顾南泽惊讶的回答：“难道你要我让她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吗？那样可不行，太危险了。”
    酒店的侍应生帮他们把行李送到了房间，离开前还问：“几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侍应生退下后，宋如一去了她的那个房间休息，门咔嚓一声关上，剩下顾南泽和奥斯汀站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上来？我应该直接回宿舍的。”奥斯汀怀疑着自己的智商。
    顾南泽原来还觉得不怎么累，但是可以休息的房间还有大床就在眼前，他迫切的想要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最好是从今天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的那种。
    他打了一个哈欠道：“谁知道呢？不过在洛杉矶我没有你熟，就不送你去学校了。”
    “好吧，你们好好休息。”奥斯汀跟他道别，他也想快点休息一下。
    顾南泽如愿的在洗完澡之后迅速陷入了沉睡，宋如一的电话都没能吵醒他的那种。她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打坐了几个小时，很快恢复了精神，这一路上，她也不用开车，自然没他们累。
    在电话没人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顾南泽应该在补觉，便独自到了楼下的自助餐处吃晚饭。丽笙好歹也是四星级的酒店，自助餐的种类很丰富，而且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特色菜，像燕京的烤鸭还有印度的飞饼。
    吃完饭后，她去了宠物房看米迦勒，这个酒店允许宠物入住，并且可以委托工作人员照顾，但是要收取额外的费用。顾南泽知道有这项服务后，自然毫不犹豫的把它交给了工作人员。
    米迦勒和其他四只狗狗公用一个房间，里面的玩具比它自己拥有的玩具还要多，还有美味的狗粮和牛奶，玩的乐不思蜀。一点都不担心主人以后是不是会不要它了，它现在眼里只有那只短腿的柯基妹妹，一脸殷勤的跟在那个不住摇摆的大屁股后面。
    宋如一到了之后，它算是给面子的汪了两声，之后继续追求短暂的真爱，宋如一走过去摸着它的背说道：“放弃吧，你们没有可能的，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你也不能找柯基。”
    “虽然我不歧视串串，但是长腿柯基还是挺丑的，金毛脸却是大耳朵也一样。”柯基姑娘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睡觉，坚决不再出来，米迦勒只能恹恹的放弃，宋如一拍了拍它的头：“而且你勾搭人家小姑娘，经过家长同意了吗？”
    而顾南泽果然如愿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其实宋如一怀疑他要不是被饿醒了，会不会继续睡下去。此刻，两人正在吃早饭，她注视着对方：“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顾南泽已经开始吃第二个三明治了，他又起身要了一杯咖啡，回来坐下后才问：“什么事？”
    “我不能去你的宿舍住对吧。”
    “我的宿舍是四人间的，都是男生，当然不行。这个问题昨天已经说过了，”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问道：“怎么，你想去吗？”
    “……不，”宋如一转着自己面前放着的那杯牛奶，“我的意思是，米迦勒怎么办？”
    顾南泽嚼着三明治的动作顿住了，他的左脸颊还鼓在那里，停顿了差不多三秒钟，才继续吃完嘴里的东西，道：“米迦勒啊，”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会留意校外出租的公寓的。”
    谁都能看出来他把米迦勒给忘了，宋如一转达了一条不会说话的狗的心酸，“米迦勒会感谢你考虑到它的。”
    在南加大校外这样的地方，想要租一间公寓，还是要允许宠物入住的公寓，肯定是价格不菲的。好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找到靠谱的中介，在付出了每个月两千五百美金的租金后，三天内他们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公寓。里面有两个房间，设施齐全，还有一台跑步机。
    入住那天，米迦勒比他的主人兴奋多了，顾南泽把它专用的碗还有狗粮当着它的面放好，竖着手指对它道：“这是专门为你租的房子，你要是知道感恩的话，晚上就不要再挠我卧室的房门了。”
    米迦勒简直是辜负了它高冷的名字，除了卖萌装傻，破坏家具之外，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宋如一还是能找到它的优点的：“真是活泼啊！”说话的时候，她正被强迫与米迦勒玩我扑你，你要接到我的游戏，沾了一身的狗毛。
    “就是太有活泼了，好在你分担了我一点压力。”顾南泽躺在沙发上，谁知道话刚说完，米迦勒就过来咬他脚上的鞋子，他一下子抽回了脚，对着它怒道：“我明天就把你送人。”
    世上不知道有多少铲屎官对自己的猫猫狗狗说过这样的话，反正最后打脸的都是他们自己。
    “啊，这个学校里好多美女和帅哥。”第二天，宋如一穿着红色的无袖连衣裙，裙摆到膝盖处，头上戴着一顶亚麻编织的大沿帽，看上去就像个小公主。
    顾南泽：“……你能不能不要面无表情的说这些夸奖的话，别人听到会觉得你不是真心的。”
    “我觉得除了你，这里没有人听的懂我在说什么。”
    这几天大学正值开学，学校里很热闹，而除了报道的学生，还有送他们的家长和各国过来游玩的游客。游客们四处拍照留念，不说那些雕像、喷泉亦或者是各式教学楼了。连栏杆上绑着气球他们也能与之合个影，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那种，别人家的气球吧。
    不止是别人家的气球，还是别人家的大学，一队小学生参观完后跟着老师走了，老师对他们说道：“只要你们努力，长大之后就可以选择读这里的大学。”
    一个萌正太举手：“我不想读这个大学怎么办？”
    老师挥舞着一个画着笑脸的旗子说道：“那你们就要更加努力，才能想读哪所大学，就读哪所大学。”
    “喂！”
    宋如一寻声看去，才发现顾南泽已经走出去好远了，站在前方对着她喊道：“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啊！”
    她慢慢的跟了上去：“我突然在想一件事情。”
    宋如一之前这么说的时候，正是提醒他记得给米迦勒一个安身之所，难道他又有什么事情忘记了，顾南泽心中的警钟当的一下被敲响，他警惕的问道：“什么？”
    “你当初是怎么申请上南加大的？”
    顾南泽顿时黑着脸往前走了，宋如一莫名的看着他的背影，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男人果然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但是不管宋如一噎了顾南泽多少次，自己打电话邀请过来的妹妹，含泪也要照顾好，然后全须全尾的把她送回国内。浑然忘记了当时让她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好好的折腾一下她，让她明白作为兄长的威严不容挑衅。
    威严？不存在的。
    因为要带着宋如一玩，米迦勒在他们没空的时候暂时都交给宠物店，包括遛狗的活计也代劳的。如此过了几天，顾南泽看着宋如一问道：“你这两天算是玩的开心还是不开心？”
    两人正在一家被米其林评定为三星的法国餐厅里吃晚餐，宋如一点了点头：“以前没有来过洛杉矶，开心。”
    “你是因为没来过，还是真的开心那种？”
    “真心实意的。”
    顾南泽想了想，其实他除了安排行程之外，也没真正照顾过她，问：“小孩子都像是你这么好带的吗？”
    “我不是小孩子。”侍应生端上了宋如一要的煎小羊排还有他们的其他配菜，小羊排冒着滋滋的香气，可这好像没有吸引到她一样。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我真的是那种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话，这一段时间应该有不少突发事件了吧，毕竟你真的不会照顾人。”
    顾南泽：“……”
    宋如一开始吃饭，切下来的小羊排用叉子放到嘴里之前，她顿了下问：“小孩子并不好带，你心里是不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问了。”
    顾南泽哼了一声，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宋如一想了想：“你是不是拿自己小时候来跟我对比的？”她的语气里有着嫌弃，犹豫一下后道：“这不合适吧？”
    咣当，顾南泽将刀叉拍着了桌子上瞪着她看，不远处站着的侍应生过来对着他弯腰道：“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顾南泽没有看他，面无表情道：“谢谢，没有。”
    在侍应生退下后，他低声指着宋如一说道：“好好吃饭，这顿饭的过程中我不想听到你再说些什么。”
    宋如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她点了点头，心想，他脾气不好，我要懂得包容。
    顾南泽满意极了。
    晚上，他正在跑步机上运动，宋如一盘腿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刻好了不久的木牌。这是她在淘宝买的据说是超过二十年的桃木。寄来后她发现只有大概七年的树龄，好在没有随随便便寄其他木头过来，至少木头是对的。
    木牌其实早就处理好了，就差刻上灵符，只是她放暑假前几天才有把握试着刻中级灵符。到美国好几天了，昨晚才成功了一个聚灵符，感谢先成功的是聚灵符，可以加快她吸收、恢复灵气的速度，不至于刻到一半灵气凝滞跟不上，导致再度失败。
    虽然主要原因还是在修为不够，刻中级灵符有点勉强，但勉强有勉强的好处，能够突破极限，加快进步。
    屋子里除了跑步声安安静静的，米迦勒趴在她的脚下，过了一会儿，它站起来跳上了沙发，先是以同样的动作趴在宋如一旁边，而后又把爪子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宋如一低头看它，一人一狗相互对视，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顾南泽的。同时转头去看他，顾南泽将跑步机调到步行模式，接起了电话在和那边说着什么。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左右，他挂断了电话，一脸复杂的站到了宋如一的面前。宋如一只觉得头顶的灯光被一大片阴影给遮住了，抬头看着他，目露询问。
    “给我打电话的是奥斯汀，他说，他爸爸现在执导的一部片子，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演员。”
    宋如一：“？？？”
    顾南泽放弃了等她询问，直言道：“他想要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他们事先没有选好演员吗？”宋如一问。
    “选好了，”顾南泽停顿了一下后道：“……只是那位亚裔的童星，在前往片场的时候出了车祸，右手骨折了。”
    “因此，他们需要一个长得漂亮的，会说英语的，大概十三四岁左右，而且，还要会芭蕾的女生。这样的亚裔女生一时找不到，于是奥斯汀就想起了你。”
    “他怎么知道我会芭蕾？”
    “他打电话问我你会不会，我说你会，所以，你有兴趣吗？”
    半个小时后，卡洛斯·奥斯汀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他们的公寓里，看的出来是一路赶过来的，他将手中的剧本拍到了顾南泽的手中：“这是剧本。”
    其实奥斯汀在打完电话后就后悔了，顾和露易丝很好没错，可露易丝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拍戏基础。电影里这个亚裔女生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这不是那种随便拍摄后就上映的电影，这是一部冲奖片。他的父亲虽然还不是好莱坞的顶级导演，但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二级导演，并且有着成为一级导演的野心，这次就希望拍出一部能够获奖的电影。
    因此每一个人都很用心，这个亚裔虽然戏份不多，但依旧很用心的选了，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车祸这样的事。
    顾南泽看完了剧本，又把它递给宋如一，她接了过来，翻书一样一页页翻过去，而后放回了桌上。
    卡洛斯·奥斯汀：“？？？”
    顾南泽对着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天才就是这样爱卖弄自己。”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宋如一的学习能力，还惊讶过以前怎么不知道。
    当时宋如一是这样回答的：“因为高手总是低调的。”一听就是瞎扯。
    而卡洛斯·奥斯汀很容易的接受了这个天才的设定，两周的公路旅行中，他也不是什么感受都没有。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的是几个满怀梦想的新生考入了美国芭蕾舞学院，她们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国家。而在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包容的国家里，在这所学府里，大家虽然没有明着表示，但是若隐若现的歧视依旧无处不在。像是来自西部乡下有着浓重口音的女主角就是她们讥讽的对象，还有一位亚裔，也就是宋如一要扮演的配角安·柳。
    看到这里大概能够猜到它的主题了，有关于社会歧视、人种歧视，这种主题往往很得学院派们的喜欢，价值观非常正确。
    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关于梦想和奋斗，不然就太单薄了，而且的确如此。相比安·柳的戏份，女主角的人设要饱满的多，她从最开始被同学讥讽时露出的委屈，像老师寻求却无果，甚至情况却越来越糟，懦弱的想要退学，心理产生了阴暗情绪。要是演的好，前半部分观众们估计会怒其不争，又会担忧她真的做错事。但是开始有多么懦弱、逃避，后面成长后就会让观众多么为她高兴，这是寻求代入感的一种方式。
    当然，这些等等等等都是有关女主角的，宋如一扮演的安·柳从头到尾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她有着不下于女主角的天赋，两人一同被歧视，女主角虽然开始懦弱，但是她至少懂得反击，抗争，有着不服输的美国精神。而安·柳性格孤僻，沉默，她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她的世界里只有芭蕾，她是一个沉默的舞者，是一个殉道者，是在这部影片里，最后黯然泯灭的那个天才。
    她的光芒无法闪耀于舞台上，就算有着再好的天赋，她的肤色在一片白皮肤里也格格不入，在国家芭蕾舞剧团到学院里选拔的时候，第一批被被淘汰的人里就有她。
    “你跳的很好，但是不是我们需要的。”
    全部戏份开始到结束，加起来出现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不少了。
    宋如一在发呆，而顾南泽托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呢？一样孤僻、不合群。”
    宋如一：哦。
    决定之后，卡洛斯·奥斯汀告诉他们第二天一早会来接露易丝过去试镜，在他离开后，宋如一眨了眨眼睛，问顾南泽：“我还以为已经定了，为什么还要试镜？”
    “导演都没见过你会不会演戏、跳的怎么样？你就想被内定，奥斯卡影后都不敢说这样的话。”顾南泽嘲讽道：“你知道每年到好莱坞寻梦的人有多少吗？这么一个剧本掉到你面前，跟中了五百万差不多。”
    宋如一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他坐着，“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因为你……”也想中这个五百万。
    顾南泽直觉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当机立断的说道：“闭嘴，我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第二天一早，奥斯汀开车过来接他们过去，他看了看有着黑眼圈的顾南泽还有精神奕奕的宋如一，“顾，你昨晚没睡好吗？”
    “恩，看了一晚上剧本。”顾南泽揉了下自己的眉心说道。
    “露易丝呢？”
    宋如一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奥斯汀，我睡得很好。”
    “其实我也没有休息好，”奥斯汀一边开车一边道：“你以前没有拍过戏，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没有经验的人，会被吓坏的。”
    宋如一安慰他：“没关系，失败了你再带我们回来就是了。”
    卡洛斯·奥斯汀无言以对，良久后才道：“我喜欢你的心态。”
    这次试镜是直接到拍戏的地点进行的，没错，电影已经开拍了。安·柳的戏份相比女一可能算是女四，但是她零散的穿插在电影的前三分之一，她不在很多部分都不能拍，每一天燃烧的都是经费，可想而知导演和制片人多着急。几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里面导演含着怒气的声音：“我需要的是一个亚裔的芭蕾舞天才少女，你觉得刚才那几个是天才吗，跳的估计还不如我！”
    “而且她只是一个女四号，难道你还要我给一个女四号找个替身吗？该死的车祸！”
    奥斯汀沉默了一下后对兄妹两道：“……这是我爸爸的声音，是不是很有活力？”接着他又担心的问：“露易丝，你哥哥说你学过很多年的芭蕾，你学的不错的对吧。”
    “那就要看你对不错的定义是什么了。”宋如一慢吞吞道。
    奥斯汀顿时更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