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有嘴说不清

    在石舒蓝帝国有明文规定，在城池之中，玄者不得踏空而行，否则城主就会对你不客气。
    当然，若是你自问强大到可以睥睨城主府，那么别说踏空而行，你就是翻过啦横着走，也不会有人管你。
    秦芜夏自问现在修为不低，却不想做那出头鸟，离开酒楼后便徒步往城西走去。
    她不是不担心，不是不着急，不是不想争分夺秒赶时间。
    然而经过这些时日，她已经彻底从皓皓被掳走的消息中冷静了下来，清楚的明白过来，要找到皓皓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既然焚玉那么笃定的告诉她皓皓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那么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让自己镇定，这样才能冷静的分析和考虑将来可能要面临的事情。
    担心，想念，焦急，自责……她将这些情绪都埋进心底。
    明楼是二级城池，说小不小，当秦芜夏从城南走到城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盏盏灯火在城中亮起，最后连成了一片，灯火通明。
    入夜后的城西，比秦芜夏想象中还要热闹，随便走进一条街，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
    找了片刻没找到妖玉阁的踪影，秦芜夏干脆笑着问向两名手挽手迎面而来的少女：“二位姑娘，请问妖玉阁怎么走？”
    两名少女闻言停下脚步，其中那年纪较小的姑娘腾地红了脸，没有说话，另一名姑娘则在愣了一下之后，上下打量秦芜夏一眼道：“这位姐姐是要去妖玉阁找人吗？”
    “正是，姑娘真是聪明。”秦芜夏笑着点头，可不是要去找人？
    谁想那姑娘却是摇着头道：“不是我聪明啦，因为这位姐姐这个样子，看着也不像是要去妖玉阁卖身讨生活的，所以自然是去找人。”
    “嗯？”秦芜夏活了两辈子，此番听到少女这话，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卖身讨生活？难道妖玉阁的侍女都是这么来的？
    再说了，大多数去妖玉阁之人应该是去吃饭，而非寻人吧？
    此时秦芜夏并未往其他方面想，只觉得满头雾水。
    紧接着，她便见到那少女接着道：“姐姐，妖玉阁就在这条街，往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了。不过姐姐，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妖玉阁虽说是风尘之地，却和那些普通的卖笑的勾栏不同，你想去找你的夫君，千万莫要大吵大闹，否则会被轰出来的。”
    少女说完这话，便拉着身旁那个有些害羞的少女重新涌入来往的人群。
    秦芜夏嘴角的笑容，就那么凝固在了脸上。
    特别是在听到少女说到“夫君”二字时，她整张脸都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根本不受控制，心头腾起一股有嘴说不清的郁闷感。
    感情这妖玉阁在石舒蓝帝国竟是寻花问柳之地？
    是她高估了焚玉这厮了的下限了！！
    深吸一口气，秦芜夏才重新迈动步伐，正如方才那少女所言，不到一炷香功夫，便来到了妖玉阁。
    在无数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中，秦芜夏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妖玉阁。
    此处妖玉阁分阁的格局与火云帝国的妖玉阁分阁相差不远，只不过是换了种生意经营，并且屏风后传出来的味道也变成了清幽的花香。
    秦芜夏刚走进大门，还未绕过屏风，便听到屏风后头传来一道清婉却不失娇媚的声音，“实在是不好意思，妖玉阁今日已经客满了，还请这位公子改日请……”
    随着声音传出，屏风后头走出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盛装打扮，媚而不妖，看上去颇为养眼。
    一眼看到秦芜夏，女子口中的话便戛然而止，转而问道：“这位姑娘所来何事？”
    秦芜夏面上带着浅笑，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就是妖玉阁管事？”
    “不是。”女子微微摇了摇头，波光滟潋的水眸狐疑的看了秦芜夏一眼，“不知这位姑娘找管事所谓何事，可否报上姓名？”
    对于如此无礼的要求，秦芜夏倒也不恼，反而笑着道：“如此也好，那就劳烦你去告诉妖玉阁管事，就说有一个叫焚如意的找他。”
    见秦芜夏容貌普通，言语间却是气质非凡，自有一股贵气，盛装女子想了想，便转身走进了屏风内。
    秦芜夏在旁边寻了把椅子坐下，不过片刻，便有一名容貌清绝的年轻女子快步从屏风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温软笑意。
    一眼看清秦芜夏的模样，女子不禁怔了怔，但她很快便恢复过来，笑着上前道：“让夫人久等了，公子吩咐的院子早已经收拾好了，只等夫人来了可以歇脚。夫人先去休息，稍后我便将新得到的信息送到夫人手中。”
    “那便有劳掌柜了。”秦芜夏笑着点了点头，忽略了女子眼中那一抹嫉恨。
    虽然她觉得此女的恨意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只要没有威胁到她的利益，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想和妖玉阁的管事发生冲突，以免让焚玉为难，但若是此女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不就是个小小的管事，相信焚玉不会那么小气。
    这位妖玉阁管事并没让她等太久，在庭院中的花园里休息了片刻，便有人将一卷资料送了过来。
    仔细看完资料，秦芜夏便将之收了起来，轻吸一口气，眉梢却是微微拧了拧。
    “竟然数次逃过了妖玉阁的追踪，还真是够狡猾。不过此人行走的虽然路线曲曲折折，大方向上竟然还在往南面走，他究竟想带皓皓去什么地方……”
    想了一阵没想明白，秦芜夏便不再多想，起身回屋，服下丹药之后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以焚玉的性格，不可能没给她安排可口的食物，不过看刚才那管事的态度，估计是不会给她送过来了，好在这段日子她一直赶路，倒也改掉了顿顿必吃的习惯，反正普通食物能满足的不过是口腹之欲，吃不吃都无所谓，有辟谷丹就足够了。
    而这半个月以来，她一旦停下来休息便服丹修炼，却没有再摸到过玄宗的瓶颈。
    想一想倒也很正常，毕竟玄宗乃是划分玄者的一个巨大的分水岭，玄士、玄师、玄灵、玄王、玄皇、玄君，虽然都是等级之分，然而这前面六玄的跨越与晋级玄宗比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进入玄宗，便相当于跨入了玄者的另外一个大境界，可以触摸到许多以前无法感知的事物，不是前面六玄那么好突破的，有的人资质有限，即便达到了玄君巅峰，却一辈子都摸不到玄宗的瓶颈。
    然而她不着急，不代表别人不急。
    这一路上，她没少听冷月端着那高傲的架子，冷冰冰的说凌天胤心思深沉，居然在她体内埋下如此隐患，如此云云。
    可因为皓皓的事情，秦芜夏却隐隐觉得，当初那一丝奇怪的力量或许是想要告诉她皓皓出事了，并非有意打断了她晋级玄宗，因此冷月虽然说得煞有其事，她却并未将之话当回事。
    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相信凌天胤不是那种小人。
    云海城中心皇城之中，某处巍峨华丽、雕龙画凤的宫殿内。
    “砰！”
    “啊——！”
    瓷器破碎的清脆声音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便传出了刺耳惊恐的尖叫。
    “给本宫闭嘴！”
    宫殿内灯火通明，一袭金色凤袍的美貌惊人的女子满面恼怒瞪向旁花容失色的婢女，神色阴沉，好听的声音有些尖锐却不失威严。
    此时，她宽大奢侈的座椅两旁的装饰凳上，其中一边摆着一只两尺高的精美瓷器，而另外一边却空空如也。
    那婢女的尖叫戛然而止，与其他七八名婢女一起，胆战心惊的噗通跪了下去，浑身颤抖，噤若寒蝉。
    不远处的红色绒毯上，一名侍女躺在掉落了不少瓷器碎片的血泊中，两眼圆瞪，鼻孔一下一片血肉模糊，几乎凹陷了进去，还插着不少瓷器的碎片，鲜血咕噜噜往外冒，俨然已经断了气。
    就在前一刻，这名侍女还在说话。
    凤袍女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们，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把这贱婢给本宫拖出去喂狗！日后谁再敢在本宫面前提少君半个字，下场就是她这样！”
    众婢女连连点头称是，七手八脚将死去的婢女抬出去，随后又急忙将染了血地毯裹着满地的瓷器碎片拿走，收拾干净地面后重新铺上一层崭新的地毯，最后两名婢女取来一对新的瓷器，将那剩下的一只瓷瓶换下去。
    尽管婢女们心中害怕不已，动作却是很快，生怕稍微慢了半拍，就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片刻，宫殿内的一切就都恢复如常，除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宫女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凤袍女子面前，听候吩咐。
    “都给本宫滚出去！”
    凤袍女子的口气极度不好，然而听在众婢女的耳中，却无异于天籁之音。
    众婢女应了声，快速退出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刚踏出殿门，便听到“砰”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随后是清晰而尖利的怒骂从殿内传出来，充满了怨恨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