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自讨苦吃

    跟过去一样，病房安静的不得了。
    厉爵城无话可说，唐姒也一样。
    唐姒是因为太困了，加上药力作用，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厉爵城耳朵很灵，他听的出来唐姒已经睡着了，因为她的呼吸频率已经改变了。
    可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他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唐姒输液袋里的药水什么时候会完。
    这应该是失去了双眼以来，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无力吧！
    厉爵城算着时间，按了护士铃。
    护士赶过来，他压低了声音不想打扰了唐姒，说道：“你帮我看看她输液袋是不是空了。”
    护士过去一看，还真是空了，她立刻换了一袋。
    厉爵城又说：“我眼睛看不见，她又睡了，得麻烦你们多注意点，别等到回血了还不知道。”
    护士应下：“好的，我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的。”
    这病房里住着的人可是非富即贵，那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所以他们吩咐了什么，他们只需要遵从就可以了，尽可能的为他们提供便捷服务。
    再加上这个要求其实也不过分，这房里是两个病人，一个重伤未愈动弹不得而且眼睛也看不见，另一个是感冒发烧需要休息，没有醒的过来，没能撑得住。
    所以，小护士才答应的很痛快。
    她打算晚点多注意一下，多过来跑两趟腿关注一下她输液的情况。
    小护士还没走，厉爵城又说：“等一下，你找条毛毯给她盖着点，顺便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一点。”
    护士一一应下。
    从柜子里抱了一条毛毯出来给唐姒盖上，又将空调温度给调高了。
    一切都做好了后，小护士才出门。
    她走后，这病房里又只剩下他跟唐姒两人了。
    唐姒睡得很熟，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一定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因为他也失眠，他能听见唐姒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也许是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让她觉得很难受，也可能是因为有心事在身，她无法安眠。
    厉爵城想着便入了神，他也想过她有朝一日可能会恢复记忆。
    但在他的猜想里，唐姒恢复记忆可能是在离开了这里重新开始了新生活以后，至少不是现在。
    忽如其来的意外，几乎打破了他所有的部署，也断送了唐姒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回再让他放手，他可能会不甘心了。
    他不会再轻易放她离开的。
    离婚的机会他给过唐姒了，可是命运弄人，最终事态也没有按照他们规划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再想要离婚，根本不可能。
    他不会再妥协，也绝对不会再放手。
    不管她是爱还是恨都好，他宁愿跟她纠缠不清一辈子，也不要做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厉爵城越想便越偏执，他甚至还动过要将她囚困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但是两年前，这种事情他就已经做过了，当时的事已经给唐姒带来了不小的心理伤害，这回，他不想再那样做了。
    至少不要将关系弄得那样糟糕，不要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拿不到。
    厉爵城心底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打算就这么去行动。
    可是，唐姒真的会给他机会？
    这段日子里，唐姒口口声声说着要离婚，说他们两不相欠，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她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也不愿意再跟他扯上任何的联系。
    说的次数多了，厉爵城越来越无法控制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
    也许真的是失去过才知道重要，换作两年前还可能，现在，他断然是不可能将唐姒给放走了。
    ……
    唐姒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针已经取了，而她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她摸着手背，看了眼病床，病床上的人已经睡下了。
    是厉爵城叫的人？
    不对，厉爵城眼睛看不见，应当是护士凑巧来了吧？
    唐姒起身时，毛毯从身上滑落。
    她摸着盖在身上的毛毯，愣了很久。
    这也是护士给她盖上的？
    那这家医院的医生跟护士还挺有人情味。
    唐姒没有多想，将毛毯折好收拾在一旁，起了身去看厉爵城。
    他还在睡着，睡着的模样人畜无害，卸下了防备，也卸下了那层冷漠的伪装。
    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虚假的温情面具给骗了。
    骗的很惨，什么都没了。
    唐姒在一旁看了他许久，看他似乎是要醒来了，她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再被厉爵城给打动，更不可以再听信他的话。
    那个人曾经带给她的伤害，她可以放下仇恨，却不能遗忘。
    唐姒也很痛苦，毕竟活在仇恨中也是需要勇气的。
    难怪两年前的她会选择遗忘这段记忆，可她偏偏不识好歹，又将这段痛苦不堪的记忆找了回来。
    这就导致她现在过得这么不开心，过得这么难受。
    她每天都在想如果她两年前真的死在那片大海中，应当也就没有了这层折磨了吧？至少不需要再来面对这些痛苦的往事，更不用每天都活在折磨中。
    这种日子，太难熬了。
    唐姒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才出去，她调整了心情才有勇气去面对厉爵城的，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他死。
    出了门，就看见厉爵城已经醒了。
    她问：“你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吃点东西？”
    厉爵城：“不必了。”
    他根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
    他知道唐姒一直在看着他，也知道唐姒在挣扎。
    或许在那一刻，唐姒还萌生出来过想要杀死他的念头。
    厉爵城知道唐姒恨他入骨，曾经，她是抱着想跟自己同归于尽的念头的。
    他也给过唐姒很多机会，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心软了吧？
    他想如果唐姒真的想杀了他，真的将他杀了，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死了便死了，他无所谓。
    可是唐姒还是心软，她太善良了，那么多次同床共枕的机会，她就是没能狠下心来动手杀了他。
    她可能只会折磨她自己，无法折磨别人。
    其实真正该被惩戒，该承受这份痛苦的人，应该是他这个刽子手才对。
    时至今日，唐姒也没能真正忘了这份痛苦。
    他不忍心看她继续这样折磨自己。
    当初也就是怕她想起了一切后会变成现在这样，才愿意放她离开的。
    谁知现在命运又将她推回了自己身边，这次就算她会难过，他也不会撒手的。
    厉爵城低头，问道：“你好点了？”
    “嗯，好多了。”吃了药又打了针，还睡了一觉，确实轻松不少，至少烧是已经退了。
    “以后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厉爵城也不想看见她生病。
    唐姒嗯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感冒。
    可能是这段日子她睡眠时间太少，免疫力降低，没太注意才会生病的。
    发烧到了三十九度七，差一点点就四十度了。
    唐姒摸着自己的额头，现在温度降下来，额头冰冰凉的，一点都不烫了。
    只不过是喉咙还痒痒，有点想咳嗽。
    唐姒没忍住，捂着嘴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厉爵城便说：“我让文婶弄点川贝炖枇杷送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嗓子有点痒，等会儿就好了。”
    “我也要喝的，不是只给你。”
    “……”
    厉爵城要这么说，唐姒就没办法了。
    她总不能拦着厉爵城给他自己谋福利吧？
    只是想到还要再见到文婶，唐姒觉得有点不自在罢了。
    文婶现在误会她是缠着厉爵城的女人，是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小三。
    她不能解释，也不想解释，只承诺说她会离开厉爵城，等到厉爵城伤好了，她就会从这里离开。
    她不知道文婶是不是相信了，只知道再见到文婶会很尴尬。
    主要是她见到文婶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很想念她们。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要是没有遇见厉爵城，她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人真心关心她，但至少她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更不会在拥有以后又失去，要永远活在痛苦中。
    厉爵城跟文婶通话的时候，唐姒情绪就变得很奇怪。
    他知道文婶跟唐姒的感情很好，文婶很喜欢唐姒，而唐姒似乎也很尊重文婶。
    也许是怕见到了人后会难受？
    厉爵城想到了这一点：“你是害怕见到文婶吗？”
    唐姒沉默了许久，这是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在厉爵城面前这么坦诚，她说：“是，我害怕见到文婶，不止是文婶，还有傅缨，还有所有认识唐姒的人，你要我怎么介绍自己呢？我明知道自己是谁，却不能坦然承认，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会过得很有趣？”
    她明明那么想念她们，却不能说。
    只能在一旁看着，被她们误会，被她们猜忌，被她们责怪。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唐姒忍不住眼泪，她自嘲的笑了声：“这倒也是我自找的，要是我当初没有自讨苦吃，也就不会有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