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各怀鬼胎

    文母让文锦这话伤的体无完肤。
    她苍白着一张脸，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地看着对自己露出不屑笑容的女儿，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文母从来没有跟文锦起过这么强烈的正面冲突。
    应当说文锦还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说过自己。
    她看着女儿露出尖锐又嘲讽的表情，顿觉心神大伤。
    文母在文锦的种种控诉下是百口莫辩，可又觉得委屈莫名，她红着眼眶说：“你是不是怨妈妈？”
    文锦额角跳动的厉害。
    她并不想跟文母吵架，也没有那个精力再来解决家里头的事情。
    何况她还跟谢夫人约好了要见面，现在要是再不过去，迟到了可就不好了。
    因此，她对文母的百般阻挠很是不耐烦，说话也就冲了点。
    这会儿看文母一脸受伤的模样，文锦也是有些懊恼了。
    她虽然怨恨文母从小到大并未抚养过自己，在自己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身边。
    可是既然她选择了重新开始，又选择了回到这里来，就不能那般任性。
    在这种紧要关头，也更加不是刻意随便跟自己的父母起冲突的时候。
    文锦有些后悔，可是她也没办法在两人争执了一次以后拉下脸来先给文母道歉。
    她僵着脖子面对着文母，嘴里就是没办法能说出来对不起这三个字。
    文母失望又受伤地垂下眼眸，嗓子都哑了：“我知道你会怨恨我跟你父亲这些年来对你的冷落，只是没想到你将对我们的不满藏得这样深，深到若不是今日起了冲突，你破口而出，我恐怕都还天真地以为我真的还有时间去弥补。”
    文母现在想想自己也确实是很天真了。
    哪有人被抛弃了那么多年，还能心宽体阔原谅对方的？
    文母从文锦回国的那一刻开始就拼了命的补偿，她也曾经试探过，可文锦的反应就像是从未将他们过去的举动放在心上一样。
    文母虽不安心，但看着女儿在身边陪伴着自己，也就慢慢放下了心结。
    哪成想今日旧事重提，女儿将往事用言语赘述化成了利刃，一刀刀刺入她心间，令她无话可说，也无话可反驳。
    文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女儿从没有一刻是真的忘记过往日种种。
    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怨恨他们这对当父母的。
    文母忽然间心神俱疲，因为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让女儿开心一点，才能让女儿觉得好过一点。
    似乎那些岁月随着时间逝去后，就无法再弥补回来了。
    她没有办法让女儿接受自己，也没有办法让女儿明白自己这个不合格的母亲是真的有努力想要补偿她。
    再多的补偿，在缺失了多年的爱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文锦脸僵了，她倒也不是那个意思，更没有想打击文母的念头。
    看着文母垂头丧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出了灵魂一样，文锦心底也不好受。
    她嘴唇蠕动，想解释点什么，又无从开口。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难不成还能收回来？
    有道是泼水难收，她已经在文母心底狠狠划上了一刀，文母现在人已经濒临奔溃了，她自然是无法能听得进去文锦说的话。
    文母只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着实太不合格，才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来都活在痛苦和无尽的孤独之中，她们母女俩才会像是今天这样离心离德，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否则就会像是现在这样迸发出强烈的冲突来。
    普通母亲能行使的权利，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却没有资格。
    她没有资格管教女儿，也没有资格劝服女儿。
    文母大受打击，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文锦有点内疚，只是这点子内疚被一再耽搁浪费时间的焦躁给彻底抚平了。
    她不止没有开口解释，试图缓解母女之间现在尴尬僵硬的关系，还硬邦邦的开口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回想也不愿意再追究，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先走了。”
    文锦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文母站在原地，想叫她又没法开这个口。
    文锦说的话，已经让她失去了再开口劝阻的勇气。
    女儿都这么怨恨她了，她要是继续管束下去，也可能只是将自己的女儿越推越远……
    文母看着女儿出了家门，也只是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文锦离开了家，司机得了吩咐早早就在门外等着了。
    她上了车，离开之时，文锦下意识往车窗外看了眼，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屋子，心底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文锦坐上了车，脑海里还在想着文母含着泪花的一双眼。
    她知道这回她是狠狠伤了文母的心，可是她也没有说错。
    他们作为她的父母从未管过她。
    文父打着让她自己学会成长的旗号将她一个人扔到了异国他乡，她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的长大。
    这么多年来，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一直到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有没有爱她，有没有人愿意无条疼她、照顾她，她真的都已经不在意了。
    她想要的东西，她就是用尽手段都一定要得到。
    不需要谁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帮忙。
    她能做得到的事情，就无须要外人来多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母。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要就这么放弃的念头。
    要是她现在就放手了，对她来说那就等同于是不战而降。
    那是种耻辱，她是绝不可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的。
    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文锦脑子转得飞快，渐渐将那些内疚都给推了出去。
    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文母总归是她的母亲，她也应该能理解，自己并不是无理取闹。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是她积压了这么多年从未说出口过的怨气。
    文锦对自己的父母，早就不抱着什么期待了，她也只希望自己的父母也不要在关键的时候端着为她好的架子来指手画脚。
    文锦比约定好的时间还要晚到半个小时，文锦匆匆赶过去的时候，谢夫人正不急不缓地逛着，见了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谢夫人只招了招手说：“小锦快过来。”
    文锦快步过去。
    谢夫人拎着一件衬衫给她看说：“你瞧瞧这件怎么样？适合谢玉吗？”
    知道是要给谢玉买衣服，文锦才细细端详了两眼，半晌后，文锦点点头说：“这件衬衫版型很好，而且颜色也很适合谢玉。”
    “是吧”谢夫人挺高兴的将衣服交给了跟在一旁的导购说，“拿去结账吧”
    说着，她又看了眼文锦：“小锦，你要不要买衣服？要不去女装部看看，挑好了，伯母好一起付账。”
    “那怎么行，就是要付账也该是我来。”
    见文锦懂事又识趣，谢夫人高兴的不得了。
    她是越看文锦就越喜欢，奈何自家儿子倔强的跟条牛一样。
    这么好的姑娘晾在一边不搭理，总想着那个该死的小建人。
    谢夫人嘴上笑着说没事，她拉着文锦的手说：“你是伯母最喜欢的女孩儿，以后可是要嫁到我们家来给我当儿媳妇的，我给自己的儿媳妇买件衣服又怎么了？”
    文锦羞涩一笑。
    她很喜欢听这种话，只是她也很清楚这事儿谢夫人说了不算，关键还得要看谢玉怎么想。
    要是谢玉不愿意，她们也不可能强逼。
    谢玉将她置之不顾已经很久了，现在人都不见踪影。
    不管她是去了谢家还是去了医院，都没办法见到谢玉本人。
    文锦何尝不知道这是谢玉有意在躲着她呢？
    要是换作过去，文锦也不可能像是现在这么有耐心，任由一个男人将自己耍得团团转，还甘之如饴。
    就谢玉这种态度，她早就转身走了。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跟中邪了一样，无论文母说什么她都不想放弃。
    好像就这么放弃了谢玉，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一样。
    就因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文锦对谢玉才会这么执着的。
    让文锦最为不满的就是谢玉一直躲着不见她，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她才想着或许要跟谢玉长久发展下去，她就不得不将藏在谢玉心上的那根刺给拔掉。
    不拔掉的话，谢玉就没有办法将只流连在那个女人身上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文锦承认她只是看着温柔，实则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恋人眼底没有自己，心中还藏着其他女人的。
    哪怕现在谢玉跟自己还没确定下关系，文锦也没办法忍受。
    跟在谢夫人身边时，文锦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
    她还不死心，因为现在她没有其他更直接有效的法子可以拔掉眉妩这根眼中钉了。
    既不想让裴家的人注意到，又必须要将那个女人彻底驱逐，她能借助的就只剩下谢夫人了，就算谢夫人的做法让她无法认可，她也只能暂时依附着这个愚蠢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