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逐渐丧失的战斗意志

    这一连串的问题将少女当场问懵了。
    异闻带的本质？
    剪定事象的意义？
    难道不是吗？就和过去只要将特异点全部解决掉，发生在历史上的一切异常都会消失，人类史就会回归正轨一样，这次难道不也是将异闻带解决掉，然后被漂白的人理就能获救吗？
    不。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没错，琉夏说了，菲托莉亚也说了，甚至在潜航艇上的时候，福尔摩斯也曾欲言又止地说过什么。
    只是她当时没有在意，也无法理解，所以才忘在了脑后。
    直到现在，那样的问题才重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所谓异闻带，指的就是不应存在的历史。”
    阿塔兰忒在一旁做出了沉重的解释。
    “在弱肉强食般的斗争之中输掉的那些历史，就是剪定事象，被过滤之后就形成了异闻带，也就是说，一旦这个异闻带被剪定，这个世界和历史本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的痕迹都会消失，连记录都无法留下。”
    “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亲手将这边的生命推入火坑之中，就是在抹杀他们的未来……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视而不见。”
    抹杀掉他们的未来，将他们推入火坑之中。
    没错，她也应该明白的。
    在大家都隐晦地跟她说过之后，她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不过，她在下意识地拒绝着这个猜测，拒绝着将数百万的生命亲手抹杀，断送掉一整个世界的未来，成为毁灭世界的刽子手的这个猜测。
    不过是在下意识的逃避罢了。
    她是为了解救泛人类史而来的，不是为了摧毁世界而来的，也不想亲手成为摧毁世界的罪人，更加不想看到无数的生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辜葬身。
    只是在和玩伴嬉戏之时，灾难便突然到来。
    只是在与恋人耳鬓厮磨之际，死亡便随之笼罩。
    只是在对父母长辈尽孝的时候，厄运便降临到他们和周围所有人的身上。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仅是自身，连家人、好友、恋人都相继葬身在了她的手中。
    那份罪恶感足以将她压垮。
    所以，她下意识地逃避那个答案。
    但现在，卡多克主动将问题在她面前挑明，已经容不得她再逃避了。
    “将这个世界摧毁的……是我么？”
    红发少女失神。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种事情，明明只是想要救回泛人类史而已，为什么非得去摧毁和抹杀其他的人类和世界不可？
    不，那种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做，那么……
    “就是现在！”
    卡多克抓住了少女心神失守的这个空档，径直挥下了手。
    “嘭！”
    在他做出指令的这刹那，枪声随之响起。
    一名举着火枪的反叛军士兵，神色狰狞，率先扣下了扳机，令得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向少女的心脏飚射而去。
    雅嘎都是天生的猎人，他们甚至以魔兽为猎物，掠夺它们的尸身为粮食，对战斗和厮杀的熟练程度就和久经锻炼的士兵一样，只要射出的话，极短距离下子弹几乎不可能脱靶。
    “锵！”
    长满雪白羽毛的翅膀陡然间竖了起来，挡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
    射来的子弹确实没有脱靶，但撞在这看似柔软的翅膀上之后，却发出了强劲的钢铁交击之声，眨眼间便被磕飞了出去。
    “菲托莉亚……？”
    红发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骑在身下的菲洛鸟女王。
    “住手吧，我们做得越多，也只是将这个世界越往地狱里推而已……”
    少女神色灰暗而倾颓，已经丧失了战斗的意志。
    这也是当然的，摧毁数百万人居住的世界的罪恶感，足以将任何人压垮。
    尤其是那些居民还只是从寒流中顽强地活下来，对所谓的剪定事象和异闻带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何等残酷未来的无辜之人。
    “拒绝执行。”
    菲托莉亚竖起了两边的翅膀，将藤丸立香挡在了正中央，即便身躯被周围的火枪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火光，她也纹丝不动，雪白的羽毛上连一抹焦痕都无法留下。
    “保护你是主人给我的命令，所以只有这个恳请，菲托莉亚拒绝完成。”
    说到底，什么异闻带，什么剪定事象，说白了就是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和她才没有半点关系，她才懒得去理会。
    “呼——！”
    菲托莉亚扇动起翅膀，急速挥动的双翅掀起了阵阵的狂风，将周遭射击的雅嘎们尽数吹飞出去。
    “锵！”
    但下一刻，有着如同魔兽般的漆黑之爪的女人，便从一侧匍匐而来，双爪犹如利刃般挥击在了她的身上。
    羽毛依旧没有丝毫的受损，但这个袭击的人却让藤丸立香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不起。”
    阿塔兰忒一边咬唇，神情晦涩地做出了道歉，一边挥舞着双爪，掀起了一道道的爪影攻向了菲托莉亚背上的红发少女。
    只是数分钟，想要拯救人理的少女，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每个人都欲杀之而后快。
    菲托莉亚没有理会场中众人的心情，只是如同狂风一般奔袭在全场之中，将一个又一个的雅嘎尽数甩飞出去。
    阿塔兰忒试图对她进行狙击，但菲托莉亚的神速甚至还要超越希腊神话最出名的女猎人，脚程之快连阿塔兰忒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可恶！这个走地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卡多克见状顿时大为光火。
    “怎么接二连三地出现这种不明不白的人物！简直受够了！”
    要是没有这帮家伙的话，他现在已经赢了！
    “咔啦——！”
    在要塞中一片狼藉之时。
    天空之中骤然传出了一声脆响。
    紧接着，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撕裂一般，猩红色的风压犹如从开天辟地的异境之中呼啸而来，将世界的薄膜一口气撕碎。
    狂涌的风压顿时席卷了整个悬崖，哪怕只是从天空落下的余波，也将大半的雅嘎和从者们都吹飞了出去。
    天空之中。
    琉夏的身影从异境之中显现而出，手中握着开天辟地之剑，身上的黑色风衣随着风压的呼啸猎猎作响，脖子上挂着一只不会飞的武藏。
    两人的身影，顿时落入了地面上所有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