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卷将计就计 第一章 真实身份

    “等等，你刚才叫她什么？”
    索尔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雷蒙道。
    事实上，不止是他，当雷蒙叫着阿玛达“母亲”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大感震惊。
    “喂喂，老大，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哈洛特忍不住道。
    没有理会他们，雷蒙径自走到阿玛达面前。2年不见，阿玛达仍是那么艳丽动人，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疲惫和憔悴，显然与叛军的战斗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
    之前得知会去兽人帝国时，雷蒙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见见母亲，但他仍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突然，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片晌，他终于道：“老妈，你还好吗？”
    同样的，阿玛达也正仔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儿子。闻言，她展颜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
    伸手轻抚着雷蒙的脸颊，她轻叹着：“我的孩子长大了。”
    “你为什么会在野蛮人的都城？”
    雷蒙道：“我是受人委托，护送洛维尔的领主索尔逃离国王的追捕，借道经过这里，却没想到会遇上您。”
    “噢——”阿玛达略显夸张的发出长长一声，她从雷蒙身后探出头，笑吟吟的望着索尔，眼睛已眯成了一弯月牙。
    “我听到的传闻果真没错。看来有人走了20年的好运，终于开始倒霉了呢。”
    索尔此刻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他苦笑道：“阿玛达，咱们20年没见，别一见面嘴就这么毒嘛。”
    “是吗？”阿玛达幽幽一叹：“可是比起你对我做过的这样那样的事，人家已经很客气了呢。”
    “噢——”这一下，旁观众人同时发出长长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索尔身上，可谓是表情各异，显然都在猜测“这样那样的事”究竟是哪些事。
    尤其阿玛达艳色无边，一副风流俏寡妇的动人样儿，更添人遐想。
    哈洛特便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唾沫：“有三个那么漂亮的老婆还不够，老子长得比他威风多了，怎么好事全让那家伙给占了。”
    这时的索尔，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别、别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干过。”
    “真的吗？”阿玛达脸上笑意更浓了。
    不知为何，雷蒙从来没见过老妈这么开心，而这份开心不仅是因为见到自己，似乎更加和索尔有关。
    不过，这儿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兽人再开放，自己老妈跟个男人打情骂俏的也实在说不过去。
    雷蒙干咳一声：“老妈，你…”
    “算了，我就暂时放你一马好了。”明白雷蒙的意思，阿玛达这才对索尔道。后者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
    她对雷蒙道：“今晚我会住在城里，等你的事办完以后，就来找我吧，老妈有很多话想问你呢。”
    雷蒙点了点头。
    随后，阿玛达又再转向索尔：“你呢？”
    索尔一怔，跟着支吾道：“这个…你们两母子说话，我就不…”
    不待他把话说完，阿玛达横了他一眼：“冤家，就这么怕见我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索尔苦笑：“吃倒不怕，就怕你又变成比蒙把我抱住…”
    “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去就是了。”
    这时候，恐怕就连瞎子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大不简单了。
    ******************************************************************
    阿玛达离开后，场中一时陷入了沉默。刚才的事实在太过有震撼性，以至于众人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片晌，索尔才小心翼翼的道：“雷蒙，你和阿玛达真的是…”
    雷蒙点点头：“没错，她就是我的母亲。”
    “老大，这么说你岂不是兽…”哈洛特的话只说到一半，不过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事已至此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雷蒙大方的道：“是的，我的确出生在兽人帝国的比蒙族，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才离开了那里。”
    自己跟随的领袖竟然会是个兽人，这事对哈洛特等人的冲击实在太大。虽然雷蒙的两个随从就是兽人，但由于外表以及为人等原因，谁也不会把他和兽人联系起来。
    因此，几人的表情一时间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希尔尼斯和哈洛特对看一眼，然后仰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洛娜则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芭丝特见状，不由愤怒的道：“喵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少主就算是兽人又怎么样？你们瞧不起人吗？”
    “算了。”雷蒙摆摆手止住芭丝特。
    他对几人道：“我本来打算进入兽人帝国后，再找机会说明这事，现在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无论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等这儿的事结束后再说吧。”
    “明白了。”洛娜首先表态。
    希尔尼斯和哈洛特见状，也都点了点头。
    看样子，一旁的索尔显然也有不少话想问，但最终他只是挠了挠头：“看来，真是有必要见见阿玛达了。”
    说着，他对康特贝克道：“现在可以去见长老了吗？”
    啊的一声，有些发愣的康特贝克赶紧道：“当、当然了，请跟我来。”
    众人进入野蛮人宏伟的宫殿，康特贝克对雷蒙一行道：“请在这里等候，我的部下会款待诸位。”
    说着，他带着索尔走向长老会的议事厅。米拉抓着索尔的衣角，也想跟去，索尔拍了拍她的脑袋：“米拉，没事的，你就在这儿等，待会儿会有很多好吃的。”
    一听到吃的，米拉立刻两眼放光。康特贝克招手唤来一名野蛮人侍卫：“你带这些人去旁边休息，好好招待他们。另外，给她多拿些吃的，就按照你们侍卫5倍的量好了。”说着，他指了指米拉。
    看到瘦小的米拉，那侍卫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显然不相信她怎么可能吃得了那么多，不过他还是依言将众人带往一旁的会客厅。
    索尔在野蛮人中的地位尊崇无比，虽然雷蒙是兽人一事让野蛮人们吃惊不小，但由于他是索尔带来的人，因此众人都识趣的不闻不问，表现得非常客气。
    就在雷蒙一行享受着野蛮人的款待时，议事厅中，索尔也跟执掌着整个野蛮人帝国的长老们会面了。
    长老会的成员，大都是野蛮人中德高望重的祭司或是各大部落的族长，这其中就有不少索尔的老朋友。比如巨鲸部落的族长伊尔凡，白熊部落的原族长杰姆拉，雪松部落的族长奥尔等人。
    见到索尔，这些野蛮人老者们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轮流熊抱。其中几个闻名已久，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索尔的长老，更是表现出了异常的激动和热情，表现在动作上就是特别的用力，几乎把索尔给箍散架。
    好不容易等长老们都表示了敬仰之情，他们这才开始叙话。
    这间议事厅是按照野蛮人的习俗所建，空间巨大而开阔，圆顶的天花板高高耸起，四墙装饰着野兽的皮毛。阳光从圆形的窗洞里透入，将大厅照得一片透亮，光柱中还夹杂着些许雪片，山顶的风随之贯入，清新而凛冽，就如同身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
    议事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火塘，不过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点起，而长老们的位置则环绕着火塘，用粗粝的石材修建起一排巨大的椅子，上铺兽皮，充满了部落议事的遗风。
    为了照顾身材矮小的索尔，一群人没有坐上高高的石椅，而是盘膝围坐在火塘边，一具具披着毛皮的脊背高高拱起，就如同一群巨熊围着一个矮人。
    “索尔大人，关于您领地发生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伊尔凡首先开口道：“您的国王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我们都非常气愤。”
    “没错，那个毛头小子实在太过分了。”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
    随即嗡的一声，大厅中立刻响起一片不满的议论声。
    白熊部落的族长杰姆拉道：“在您最需要的时候，我们野蛮人却无法提供帮助，实在是非常惭愧，还请索尔大人能够谅解。”
    索尔摆摆手：“没关系，你们的难处我都已经知道了。毕竟你们要对整个野蛮人部族负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雪松部落的族长奥尔感激的道：“您的心胸真是如同这片雪原一样辽阔。不过请您放心，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没人能再动您一根指头。。”
    其他野蛮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表示索尔在雪原城会绝对安全。
    伊尔凡道：“不介意的话，就请您在雪原城住下吧，我们将会为您提供庇护，等迪拿尔国内的局势明朗以后，再作打算。”
    索尔摇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呆在这儿，肯洛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还是尽快到巴姆克王国比较好。”
    “这么说，您真的打算穿越北部荒原吗？”和其他长老对看一眼，伊尔凡问道。
    索尔点点头：“这正是我来雪原城的目的。不过看样子，兽人帝国内的状况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啊，居然连阿拉达都来寻求联手了。”
    杰姆拉道：“的确是这样。现在，以狼人族长维罗纳和比蒙族的哈肯为首的叛军，和阿玛达女王的战争进行得相当激烈。”
    “由于维罗纳凶狠狡诈，而哈肯则受到很多比蒙族人的拥护，加上占据了獠牙城，因此叛军的势力越来越大，阿玛达一直都处在下风。”
    奥尔接口道：“所以，阿玛达向我们建议，希望我们帮助她出兵攻击叛军，尤其是狼人族，只要打下来的地盘，战后都可以归我们。”
    “这次阿玛达来雪原城，就是希望能和我们联手对叛军进行一场决战，彻底扭转局势。”
    “那你们的决定呢？”索尔问道。
    伊尔凡道：“这件事我们长老会讨论了很久，一直都决定不下。一些人认为，不应该搀和到兽人的内战中，不如趁他们两败俱伤再作打算。”
    “另一些人则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一旦叛军得胜，就会永远失去在北部荒原立足的机会了。”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争执，还没有做最终的决定。”
    索尔暗道原来如此，看来阿玛达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以至于会亲自来到雪原城，寻求昔日敌人的联手。
    他不由摸了摸下巴：“维罗纳可是对我恨之入骨，这么说我想穿越北部荒原，比想象中还要危险啊。”
    康特贝克道：“是的，目前叛军的势力以獠牙城为中心，几乎遍布整个兽人帝国的东部，如果您想越过北部荒原，势必会和它们碰上。”
    索尔用手搓了搓脸，苦笑道：“我就知道，这个选择也没比往南走好多少。阿玛达说得没错，看来老子真的要开始走霉运了。”
    杰姆拉道：“索尔大人，我希望您真的别冒这个险。”
    其他的长老也都劝道：“是啊，索尔大人，您还是就在雪原城住下来吧。”
    索尔摆了摆手：“感谢你们的好意。但现在不像以前，我一个人怎样都行，如今老婆儿女下落不明，所以不管前头有什么，我都只能向前。总之，今晚我会去见见阿玛达，听听她的意见。”
    见索尔执意如此，众长老也就不再说了。随后，索尔告辞离开。
    ******************************************************************
    就在索尔和野蛮人的长老会商谈时，在雷蒙等人休息的地方，也正进行着另一场交谈。
    在得知雷蒙是阿玛达的儿子后，哈洛特等人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虽然雷蒙承诺会做出解释，但哈洛特毕竟还是忍不住了。
    “老大，你是兽人女王的儿子，也就是说你是兽人帝国的王子咯？”犹豫再三，他放下手里的烤肉，开口问道。
    “喵呀，少主都说以后会说了，你干嘛又问？”芭丝特生气的道。
    雷蒙示意她没关系，然后抬起双手问道：“你们看我像兽人吗？”
    希尔尼斯摇头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您和我印象中的兽人毫无相似之处。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到您的母亲，她也长得和人类一样，莫非你们比蒙族都是这样的？”
    芭丝特道：“不是的哦，只有少主和女王陛下是特例啦。真正的比蒙族人都是像鲁兹那样的，男女都一样。”
    “呕…”一旁的哈洛特立刻露出个古怪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长得类似“鲁兹”那样的女性。
    “这就是你离开兽人帝国的原因吗？”一直没说话的洛娜突的道。
    暗道这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雷蒙点点头：“没错，因为我的长相，所有的兽人都厌恶我，而我也并不喜欢兽人那样的生活，于是就离开了。”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有一半人类血统的事，在搞清楚自己的生父是谁之前，雷蒙并不打算对任何人透露。
    芭丝特也道：“少主真的是个另类呢，不仅是外表，其他的一切都跟人类一样。有时候我都在想，少主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倒是。”哈洛特咕哝了一句：“要不是今天亲耳听到，真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老大会是兽人。”
    雷蒙跟着道：“离开兽人帝国后，我遇上弗雷迪，里基特还有哈洛特，由于不小心得罪了迪拿尔的皇室，无法在摩季那立足，所以只能远涉重洋。在遇上里德后又到了海丁顿，再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希尔尼斯忍不住道：“不过，我不明白，您毕竟是一国王子，为什么能够舍弃一切，来到陌生的维罗尼卡大陆？”
    雷蒙耸耸肩：“王子又如何？当你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另类，和周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时候，就算地位尊崇也毫无意义了。”
    “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那儿并不是我的家，我无法想象自己下半生继续留在那里的日子。所以与其痛苦下去，倒不如抛开一切，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雷蒙对洛娜道：“这也是我遇到索菲亚时，甘愿冒险帮助她的原因，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从索菲亚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所以我很理解她的痛苦。”
    沉默了一下，洛娜点头道：“是的，您当初将殿下救出奥拉特城，殿下一直都非常感激。在海丁顿的日子中，她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说到这里，雷蒙拍了下手：“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哈洛特和希尔尼斯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明白他们的心思，雷蒙于是道：“没关系，离我们回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们可以仔细的考虑。到时候无论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们的想法。”
    听到这里，哈洛特咬了咬牙，猛的一拍桌子：“靠，老大，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是兽人又怎么样？我还是强盗呢。”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老大，其他什么我都不管。没什么好考虑的，总之，我跟定你了！”
    哈洛特出身卑微，若非遇上雷蒙，现在还不知在哪个树林里打劫呢。如今能够混上个勋爵的头衔，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感激雷蒙，早把雷蒙视作要追随一生的人。
    加上他个性很“粗”，没那么多细腻的心思，行事直来直去，也就少了很多顾虑，反而是最能接受的人。
    “喵呀，哈洛特，你好棒！”猫女高兴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哈洛特得意的哈哈大笑：“老大，你现在该知道谁对你才是最忠心的了吧。”言罢，还一脸挑衅的看了希尔尼斯一眼。
    精灵被他激得坐不住了，希尔尼斯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好像我就会背叛雷蒙大人似的。”
    说着，他对雷蒙道：“雷蒙大人，我曾经向您宣誓过效忠。虽然我是佣兵出身，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基本的信义却还懂得。”
    “在您的手下，我达到了一个小镇的守备队长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世界。所以，跟随您我绝不后悔。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我对您的忠诚都绝不改变。”
    两人如此之快的表态，连雷蒙都有些惊讶。本来他认为，要让他们突然之间接受自己的身份，怎么也要花些时间，甚至可能因此产生最坏的结果。
    然而哈洛特和希尔尼斯却很干脆的就迈过了这个坎，确实出人意料。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奇怪。
    两人之所以这么快就接受了雷蒙的身份，除了他们的个性使然，更多的则是因为雷蒙在两人心中所建立起来的威望。
    从到达海丁顿开始，雷蒙通过一系列手段，成功的将这个小小的城镇，提升到能够影响整个维罗尼卡大陆形势走向的地位。
    而在这期间，弗雷迪，哈洛特，里基特，希尔尼斯等人，做为雷蒙的第一批追随者，大家可说是患难与共，一起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这其中所建立起来的情谊极为牢固，岂会因雷蒙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再加上他们这批人，全都出身底层，要么是不得志的密探，要么是强盗，要么是没落的贵族，要么是小小的守备队长。
    但在雷蒙手下，他们都达到了目前人生最光辉的时刻。从而也让他们认识到，只有跟随雷蒙，才会有光明的未来。
    这种深厚的利益关系，更将众人紧密的团结在了雷蒙身边。
    因此，在初时的惊讶过后，种种因素综合之下，两人很快便接受了现实。
    “洛娜，你呢？”见洛娜一直不说话，猫女不由得望向她道。
    不像哈洛特和希尔尼斯，洛娜并不是雷蒙的手下，加上出身不同，她的态度反而让人难以确定。
    哪知沉默了一下，洛娜淡淡道：“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