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卷逃出生天 第十章 壮志雄心

    其实，若是按照人类的标准，雷蒙长得并不英俊，至少比罗恩差了不少。但他身上有着罗恩所缺乏的锋芒内敛与从容不迫的气度，那是长期在危险环境，甚至身死边缘所历练出的特殊气质，从而使得雷蒙有着与同龄的年轻人迥然不同的气场，让敏锐的瑞切尔一下就注意到了他。
    暗道这女孩还真是热情大胆，雷蒙笑道：“你好。”然后顺势抽回了手。
    “米拉，原来你在这里。”这时，瑞切尔突然发现了米拉，注意力立刻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拉着米拉离开。
    “对了，你这次有没有咬我爸爸的脑袋？”
    直到这时，罗恩才说话了。他很自然的拍了拍雷蒙的肩膀：“奇怪，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咱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罗恩的举动虽然有些自来熟，却并不让人反感，雷蒙遂也笑了：“我也一样。”
    丽莎似乎并不理解男人间的这种情谊，她疑惑的看看雷蒙，又看看罗恩，心里奇怪这两人明明才见面，怎么关系就这么好了。
    在一旁，索尔把罗恩和雷蒙间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嘿，你怎么了？”突然，索尔身后传来沃尔萨的声音。
    索尔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沃尔萨正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从刚才起，你的模样就古古怪怪的。”
    “是吗？”索尔掩饰的干笑了一下：“也许是突然见到儿子女儿，太高兴了吧。不过，谢谢你。”
    沃尔萨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这叫什么话，咱们之间哪还用说这些。”
    索尔正要说话，就见玛莉向这边走了过来：“亲子交流结束了吧？沃尔萨，现在正好没事，来来来，咱们好好的谈谈我们炼金术士公会的事。”
    沃尔萨闻言一惊，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眼，他急忙转身就走：“等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要做，咱们晚上再说。”显然已经被玛莉骚扰得怕了。
    “好哇，又想跑？反正咱们都在这个塔里，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玛莉哪肯罢休，立刻追了上去。
    沃尔萨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小步跑：“我都说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追着我也没用啊。”
    玛莉紧紧跟在他身后：“你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我不找你找谁。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玛莉，求求你放过我吧。”
    “闭嘴，今天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小心我动用最近才研发的‘小白兔.真.九十九号升级改良版’。”
    “什么？等等，那东西不是早就卖给索尔封印起来了吗？你这是犯规…哇啊啊啊，不要再追着我了！”
    “喵呀，少主，什么是小白兔，可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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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
    “喵呀，好漂亮啊。”芭丝特趴在高塔的栏杆上，望着远处亚科斯城如同星海般璀璨的灯火，发出由衷的赞叹。
    经过一天的相处，雷蒙一行和罗恩等人，关系已经亲密了很多。吃过晚饭后，一帮年轻人来到法师高塔的露台上，享受着夜晚的习习凉风，一边欣赏着亚科斯城的夜景。
    亚科斯城作为巴姆克王国的首都，可以说是一个建立在魔法之上的城市。城中四处都安装有魔晶石灯，一到夜幕降临，亚科斯城中无数晶石街灯在魔力的驱动下，尽数亮了起来。
    一时间，无论是僻静的小巷，还是高耸的尖塔，或者街上的店铺，都笼罩在这股清冷明亮的光辉中。
    若能从高处俯瞰，宏伟的亚科斯就好像一座被无数霓虹覆盖的山岭，映射出不输于壮丽星空的瑰丽美景。而绮丽华美的灯光映照在清澈的芙俐雅湖中，好似倒映在镜面之上，如果偶有夜风吹过，平湖起波，涟漪击碎了湖面的倒影，就如同无数宝石的晶粉混在一起随波荡漾，五颜六色，闪闪发光，蔚为奇观。
    难怪有人说，在巴姆克如此之多的魔法景观中，唯有亚科斯的夜景，是永远叫人百看不厌的。
    而身处法师塔高层的这个露台，就是欣赏夜景的最佳场所。面对如此景致，无论是出身于北部荒原的雷蒙和芭丝特，还是哈洛特和希尔尼斯这样的草根，甚至是一直服侍于皇家的洛娜，都沉迷于眼前的美景。
    那一片五彩绚丽的灯海闪烁在众人眼中，让人感觉几乎连灵魂都要被它吸进去。就算是只懂得吃的米拉，这时也呆呆的趴在栏杆上。
    “天呐，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色。”希尔尼斯喃喃的道。精灵在视觉上有着远超人类的敏锐，因此他的感受也更加真切。
    “是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在维罗尼卡大陆上重现这番美景的。”雷蒙这么说道。
    而在法师塔另一侧露台上，雷蒙和沃尔萨两人也同样倚着栏杆。不过，他们两个却没欣赏美景的心情，而是互相交谈着。
    “这么说，兽人的内战结束了？”沃尔萨说道。
    索尔点点头：“维罗纳身死，哈肯失踪，阿玛达已经完全控制了兽人帝国。这一次，相信没人再敢背叛她了。”
    “这么说，迪拿尔王国岂不是很危险？”沃尔萨吃惊道。
    雷蒙明白他的意思，历史上，但凡兽人帝国平安无事，精力无处发泄的兽人就必定会把矛头转向迪拿尔王国。尤其是近来在可预期的时间里，迪拿尔王国很可能会爆发一场内战，正是兽人的好机会。
    索尔道：“阿玛达正打算把兽人帝国给拉回正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况且，野蛮人刚刚取得了狼人族的领土，兽人帝国又因内战消耗巨大，在野蛮人的牵制下，阿玛达应该不至于蠢到又发动另一场战争。”
    说着，他摇了摇头：“不过，一想到她是阿玛达，我又不敢确定了。这女人的心机连我都害怕，如果时机合适，我想她绝不介意趁乱捞上一把吧…”
    “兽人那边先不管。这么说，，内战真的不可避免了吗？”沃尔萨道。
    索尔点点头：“肯洛国王看来已经等不了了。达斯被囚禁，这显然是他打算动手的信号，只不过威鲁克亲王颇受军方支持，北方军团和卡维领等好几个重要的军事领地，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双方爆发战争，只是迟早的事。”
    沃尔萨拍了拍索尔的肩膀：“我明白，你就是第一批受到牵连的倒霉蛋。”
    索尔苦笑道：“别提了。妈的，我看肯洛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国王不做，非要四处惹事，弄得全国都不安宁，只苦了我这种只想好好过日子的小领主。”
    沃尔萨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也算是小领主？20年前或许是，不过时至今日，迪拿尔王国有哪块领地比得上你的洛维尔领的？更别说你和达斯的关系了，国王肯让你安心过日子才怪。”
    索尔被他说得郁闷无比：“合着这都是我自找的咯？”
    “没错。”沃尔萨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你说过的那句话，枪打出头鸟，况且你小子还是只披着鸟毛的狼。这么多年来，我发现凡是惹过你的家伙，最后都没好下场。”
    “靠，你才披着鸟毛。”
    “好了，说正经的。虽然逃出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两人笑骂片刻，沃尔萨正色道。
    索尔手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亚科斯城迷蒙的灯火，叹了口气：“不知道，先到里德的海岛上躲一阵子吧，静观其变，看看迪拿尔的局势再说。不过我估计，国王和威鲁克很快就会打起来。”
    “然后呢，洛维尔领就这么拱手让人吗？”沃尔萨又问。
    索尔哼了一声：“怎么可能，领地是我的命根子，现在只是暂时交给肯洛托管罢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它给要回来。”
    “嘿，没错，这才是我认识的索尔。”沃尔萨拍了下巴掌：“我可以保证，肯洛让你逃掉绝对是致命的错误。”
    “得了，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索尔苦笑道：“别忘了我刚刚才狼狈不堪的逃出迪拿尔，躲在这儿说大话就显得太可笑了。”
    “放心吧，本人的预感一向没错。”沃尔萨坚持道：“那么，如果迪拿尔真的打起来，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话让索尔一下沉默下来，这也是他在逃亡路途中，反复思考过的问题。作为迪拿尔王国最富有，也是影响力最大的领主，牵连广阔，就算索尔想躲在海外独善其身，战争开打后也一定会被卷入。光是同为“阿尔姆克四杰”之一的达斯，他就绕不过去。
    所以，索尔将来一定会面临站队的问题。可是，我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想了片刻，在沃尔萨的注视下，索尔狠狠在栏杆上一拍：“那还用说吗？我是绝不会丢下达斯不管的。”
    听到这话，沃尔萨的眼睛一亮：“索尔，我果然没看错你。我知道你很讲义气，一直以来都在为达斯奔走，所以才会被牵扯进皇家的内斗。达斯有你这个兄弟，可比那两个有名无实的亲兄弟好多了。”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放弃达斯的。”
    索尔仰头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次逃亡九死一生，也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无论是肯洛还是威鲁克，都不是我们的人，他们无论谁取得最后的胜利，我都免不了倒霉的下场。”
    “所以，只有让最上位者成为我们最亲近的人，我才不用担心哪天睡在被窝里，会被人抓出来，稀里糊涂丢了命。”
    “达斯。”沃尔萨沉声道。
    索尔点了点头：“达斯是王位的第三继承人，正宗的皇家血统，凭什么不能做国王？既然当今国王和威鲁克亲王执意要把国家搅得天翻地覆，王位为什么不能换更合适的人来做？”
    索尔这番话，已经是很明显的大逆不道了，然而在迪拿尔王国乱象已现的这一刻，听起来却又毫不突兀。
    经过这一次艰苦的逃亡，索尔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低调的过日子，可是总有人不让你如意，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与其这么被动的防御下去，不如主动出招，一劳永逸的把问题给解决掉。
    妈的，就让老子来做回大功臣，扶持达斯上位好了。
    下定这个决心，索尔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对未来将要做什么，也不再感到迷茫了。就如同心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连呼吸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毕竟商量的是改换王位的大事，沃尔萨是这个时代的人，终究无法学到像有另一个灵魂的索尔那样看得开。一时间，只听见沃尔萨粗重的喘气声。
    半响，沃尔萨一咬牙：“我们是‘阿尔姆克四杰’，谁惹了我们一个，就等于惹了我们所有人！盖因在信中已经公开表示会支持你，那么现在也算我一个！”
    他正色道：“索尔，我在这里向迪尼索斯大神起誓，会跟你一起协助达斯夺取王位。一旦迪拿尔的内战开始，你有所行动的时候，魔法师公会将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着，沃尔萨举起右掌，索尔郑重的和他击掌立誓。
    做到这一步，沃尔萨也像索尔般，反倒轻松下来。他兴奋的道：“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这辈子能干这么件惊天动地的事，也算值了。嘿，我开始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一天了。”
    “不用急。”索尔望着亚科斯城道：“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眼下就有件很困难的事，得要你去办。”
    “什么事？”沃尔萨一怔。
    索尔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远处的亚科斯城。沃尔萨愣了一下，随即骇然道：“你是说，巴姆克王国！？”
    索尔淡淡的道：“肯洛国王娶了巴姆克王国的公主，使他和巴姆克有了亲密的联姻关系，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将来如果内战爆发，巴姆克王国的魔法师部队将是很大的不安定因素。”
    “不过你的老婆是控制着整个巴姆克魔晶石矿业的利昂那德家族的独生女，权势无双，加上你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在巴姆克有着不输于王室的影响力。”
    “因此，我希望你立刻着手，用一切手段让巴姆克王国站到我们这一边，至少也不要去帮肯洛。”
    没想到索尔竟已想得这么长远，沃尔萨忍不住道：“不可能的，迪拿尔一旦打起来，巴姆克绝不会坐视不管，毕竟他们是皇家的联姻。”
    索尔哼的一声：“那就利用你们的影响力，把巴姆克也给弄分裂，总之不能让肯洛得到所有的支持。哼，鲁林战争时，巴姆克王国很聪明的保持了中立，不过也许是和平太久了，他们竟然敢主动卷入国家的纷争。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也尝尝战火的滋味好了。”
    像是第一次认识索尔般，沃尔萨愕然看着他，半响才叹道：“我说得果然没错，惹到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索尔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吃等死，可总有人不让我如意。”
    “我们都已经不是20年前的毛头小子了，现在我有太多的东西要去保护，被逼上绝路，只能玩狠的了。这就是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是啊。”沃尔萨也若有所悟的感慨道。
    “呵呵，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儿长吁短叹的干什么。”这时，一个声音从后传来。
    索尔和沃尔萨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才发现是玛莉。
    “玛莉，我已经说过几百遍了，你们公会的事，我真的没办法。”沃尔萨无奈的道。
    玛莉摆了摆手：“放心，现在我不是来跟你纠缠这事的。刚刚你们谈论的事我听了半天了，让我也参一脚吧。”
    索尔和沃尔萨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此处位于法师塔最上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是最佳的密谈场所，因此刚才两人才肆无忌惮的讨论着那么重要的事，哪知却忘了玛莉的存在。
    两人对看一眼，均脸色难看。沃尔萨勉强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刚刚的事，我跟索尔只是说着玩的。”
    玛莉嗤之以鼻：“瞧你吓得那样儿。得了吧，你们也不想想，我老公是索尔你的财务官，我和你们四个又是阿尔姆克的同学，20年前还一起经历了鲁林战争和死灵法师入侵，你们以为我会站在哪一边？”
    这时，索尔镇定下来，他沉声道：“玛莉，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们。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最好还是别参合进来。”
    玛莉摆了摆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事实上我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我的炼金术士公会刚刚成立，既被魔法师公会打压，又缺乏影响力，状况一直都不理想，欠缺的正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着，不待索尔和沃尔萨说话，玛莉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道：“难道你们忘了我制作的燃烧弹吗？还有艾莉娜造的爆裂弹，你们该不会以为只有那丫头会造吧？想想吧，如果战争打起来，你们的军队将会拥有源源不绝的燃烧弹，爆裂弹，以及各种各样新奇的战争武器，伤兵也能得到最有效的药物治疗，那将会拥有多大的优势。”
    “而我要的，则是随之而来的金钱，以及公会名声的扩大，大家互利互惠，谁也不吃亏。现在你们还会说，我的加入会是多余的吗？”
    索尔和沃尔萨都很清楚玛莉的炼金术有多厉害，她刚刚那番话绝非空口白话，两人这时才意识到，在战争中炼金术将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于是，毫不犹豫的，索尔向玛莉伸出手：“那么，欢迎炼金术士公会的加入。”
    “相信我，你们绝不会后悔的。”玛莉笑着握住索尔的手。
    一旁的沃尔萨突然喃喃的道：“我突然有个预感，这次虽然是迪拿尔王国的内战，但却会把周围所有国家，所有组织，所有势力都卷入其中，甚至可能成为席卷整个摩季那大陆的全面战争，规模远远超过20年前的鲁林战争。”
    “这一次，咱们也许真的要玩个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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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魔法师公会休息了三天，洗去逃亡路上的疲劳后，雷蒙一行在沃尔萨的安排下，来到巴姆克王国南边的维欧港。
    到了这里，雷蒙才记起来，当初他们离开摩季那大陆时，正是从这个海港搭上了海盗的船。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一转眼又回到了这儿，不由得让人大为感慨。
    接到沃尔萨送出的消息后，里德立刻派了一艘可靠的船等在这里，迎接索尔。
    他们很快找到港口的船只，船长恭敬的把索尔迎上了船。
    就在雷蒙一行也准备上船时，一名水手突然走过雷蒙身旁，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雷蒙不动声色的接过纸条，找个借口把哈洛特等人带到码头的僻静处。
    “老大，都快要上船了，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干什么？”哈洛特不解的道。
    雷蒙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加斯帕德有变，速回！”落款是弗雷迪。
    那名水手显然是弗雷迪安插在玛纳斯岛的眼线。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水手，但能够跟随迎接索尔的船来到这里，还向雷蒙传达信息。
    从这小小的一件事上，就能看出弗雷迪在玛纳斯岛上，已经建立了一定的情报力，他的密探组织恐怕也渗透进去了。
    那家伙还真是手腕通天啊。
    索尔将纸条交给哈洛特等人，等他们看过后，他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海里。
    “走吧，我们已经在外面耽搁得够久了，现在该是回去干我们自己的事了。”
    明白维罗尼卡大陆上，很快就会再次风云突变，哈洛特等人无不兴奋的答应一声，一行人向着码头的船只走去。
    海丁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