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卷亡灵再起 第八章 精灵部族

    正沉浸在对艾希塔的思慕之情中的希尔尼斯，闻言苦笑道：“算我求你，以后别再张着嘴胡说了。”
    “切，兄弟我是在帮你。不挑明了说，就凭那些精灵闷骚的性子，你追到老死也别想有结果。”哈洛特不屑的道。
    听到哈洛特的话，精灵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不过因为艾希塔的吩咐，他们对这个口无遮拦的人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喵呀，我觉得哈洛特说得对，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明白跟她说好了。”这时，猫女也凑了过来：“而且我觉得她也挺喜欢你的哦。”
    “怎么连你也…”希尔尼斯无奈道。
    跟着，他叹了口气：“不，艾希塔是真正具有高尚品格的精灵，像我这种连精灵语都不会说的人，根本与她不配。”
    显然，希尔尼斯一直都对自己生长在人类之中，与精灵格格不入的经历耿耿于怀。
    “别太妄自菲薄了。”雷蒙鼓励的对他道：“我们海丁顿出来的人，全都是好样的。”
    跟着他道：“希尔尼斯，刚刚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们恐怕早被拒之门外了。”
    刚刚希尔尼斯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这恰恰与他感到自卑的人生经历有关。
    从小生长在人类社会的他，养成了直爽豪迈的性格，而这正是天性恬淡的精灵所缺乏的。因此，希尔尼斯能够毫不顾忌的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这对个性守旧的精灵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冲击力。
    所以，精灵们才能在产生最少抵触的情形下，接受希尔尼斯的劝说。尤其是他以强硬的姿态，“强迫式”的劝说艾希塔的举动，绝对是精灵中从未有过的魄力十足的举动，算得上“以刚克柔”的典范。
    可以说，能够这么顺利让对方转变观念，希尔尼斯这个“说客”功不可没。
    “好了，快走吧。”赫尔密道：“天就要黑了。”
    随后，一行人跟随精灵进入密林深处，向精灵的部落而去。
    ******************************************************************
    一个小时后。
    “艾希塔，你…你为什么把这些人带来了？”看到跟随艾希塔走进村落的雷蒙一行，德瑞分大为惊讶。
    “我是带他们来见族长的。”艾希塔道。
    “你疯了吗？”德瑞分皱起眉头：“我派你去，是阻止这些人接近我们的领地，你却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精灵凑到德瑞分耳边，用精灵语低声说了起来，显然是在讲刚才的事。德瑞分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艾希塔，你竟然会受那个流浪者的蛊惑。”听完精灵的叙述，德瑞分大为不满：“难道你忘了族长的吩咐吗？”
    精灵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聚居在一起的，像希尔尼斯这种没有自己的部族，甚至不是在精灵中长大的人，就被称作“流浪者”，意即流浪在外之人，这个称呼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蔑视。
    “我当然记得。”艾希塔平静的道：“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同了，亡灵正在森林外肆虐，我们不能再装作没看到。”
    “死灵法师是因人类的罪恶而生，我们没必要去替人类担心。”德瑞分固执的道：“只要守住这片森林，我们就不会受到威胁。”
    “你错了。”艾希塔摇摇头：“如果不尽快做出反应，灾难总有一天也会降临到这里。”
    “这也是那个流浪者跟你说的吗？”德瑞分怒道：“艾希塔，你完全被他们骗了，这些人只是想利用你！”
    “希尔尼斯不是流浪者，他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精灵。”艾希塔说着，目光缓缓在精灵中扫过：“至少，比这里的人勇敢得多。”
    见艾希塔为希尔尼斯说话，哈洛特一脸暧昧的伸肘在希尔尼斯腰间一撞，希尔尼斯则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感动之色。
    “真是无可救药。”德瑞分哼了一声：“总之，他们绝不能进入我们的部落。”
    “这应该由族长说了算。”哪知艾希塔道：“将来到门口的客人赶走，绝非我们的待客之道。”
    说着，她微微向雷蒙等人一欠身：“那么，请跟我来吧。”
    “艾希塔，你！”德瑞分气极，却又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雷蒙一行跟着她向村中走去。
    经过德瑞分身旁，哈洛特还不忘挑衅的哼了一声，更是气得他七窍生烟。
    进入精灵的村落后，雷蒙才有余暇仔细打量他们的聚居地。
    这个地方位于杰德森林的深处，是一片由密林包围着的林间空地。不，说是空地也有些勉强，因为真正的空地并不多，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绿色所充斥。
    精灵们的房屋便修建在这些高大的巨木以及茂密的灌木间，不过和人类异常彰显存在的建筑风格不同，精灵们的房屋都很好的和自然融合到了一起。
    这些用薄木板以及枝叶搭建的简陋房屋，夹杂在树木的空隙中，有的为了契合空隙的形状，甚至建成了很古怪的样式。由于时间久远，青绿的苔痕爬满了木屋的外墙，很多屋顶上甚至还生长着草苗，充满了一种古旧的美感。
    还有一些木屋搭建在巨木的横枝上，这些树屋间用简陋的栈桥相连，在一棵棵巨大的树木间，构成了如同蛛网一样复杂的空中交通路线。
    除此之外，精灵们还很好的利用自然装点了自己的家园。在很多精灵的木屋前，都有五颜六色的花圃，内中繁花似锦，灿烂夺目。不过这些盛开的鲜花并非一味追求绚丽，花朵的颜色层次分明，赏心悦目，很好的展现了精灵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审美情趣。
    一条林中小涧流过村落，溪水蜿蜒流转，很自然的将村子分割成了几个部分。溪边绿草如茵，水中乱石嶙峋，露出水面的石头覆满青苔，溪水清澈照人，鱼虾在水中自由的嬉戏，几座圆木搭成的便桥横跨溪上，原始而又古朴。
    此刻夕阳西下，残阳最后的余光透过林间空隙照耀在村落中，为这片美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晚归的鸟儿在巢中清脆的鸣叫，微风渐起，拂过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配上若有若无的水声潺潺，就如一副宁静怡和的风景画。
    “喵呀，好漂亮啊。”芭丝特一边仰头呼吸着林间清醒的空气，一边赞叹道。
    希尔尼斯也是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虽然在人类社会里长大，但他毕竟是精灵。深藏在基因中对自然的向往，在此刻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相反，曾干过很长一段时间强盗的哈洛特，对这幅美景却嗤之以鼻。照他的话来说，以前为了躲避官兵的抓捕，强盗团长期在深山老林里钻来钻去，他看树都快看吐了。
    因此，他首先注意到了这片和谐图画下的另一些景象。
    “老大，快看，那些精灵全都在盯着咱们呢。”他捅了捅雷蒙。
    得他提醒，雷蒙很快也注意到，一路上所见的精灵，全都盯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神色颇不友善。经过很多房屋时，也能明显的感到窗户后射来的目光。
    看来，对人类的警惕已经成为了这些精灵的共识。虽然成功到了这里，但要想说服他们的族长，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是，我们又不是来打劫的，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精灵充满戒心的目光让哈洛特大感不爽。
    突然，他猛的转过头，冲一个因为好奇而靠近的精灵小孩呲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吓得那个精灵小孩转身就跑，躲进父母的怀里。
    这一下更添精灵的恶感，很多精灵都露出厌恶的表情。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还恶形恶状的咧嘴大笑。
    “哈哈哈，看那个臭小子吓成那样，哈哈哈…哎呀！”却听啪的一声，后脑勺已狠狠挨了一巴掌。
    “老大，你打我干什么？”哈洛特莫名其妙。
    雷蒙淡淡的道：“少做些没用的事，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更讨厌我们。”
    “真是，难怪都说精灵脑袋是木头做的。”哈洛特忿忿的摸着脑袋：“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就在这时，前面领路的艾希塔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众人向前望去，只见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棵极为巨大的橡树。这棵树足有上百米高，抬头望去巨大的树冠就如同一柄遮掩大地的伞盖，繁繁密密的枝叶异常茂盛，展现出巨大的生命力。
    因为时间久远，这棵树已有些倾斜，粗大的树干直径约有数十米，表面纹理斑驳，布满树瘤，就如同一个饱经时光的老者沧桑的面孔。
    在整个精灵的部落中，这棵巨木傲然而立，俯视着下方所有的林木，既像一把保护伞，又像一位历经了岁月洗礼的长老，默默的注视着子孙们生息繁衍，守护着这片家园。
    此时在树身上，雕刻着一圈台阶，沿着树身螺旋往上，最后通往一栋修建在两根交叉的巨大枝干上的圆顶木屋，木屋前插着一根类似图腾的木桩。
    “这里应该就是族长的居所了。”赫尔密在雷蒙身后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就在艾希塔要带众人上去的时候，德瑞分带着几个精灵士兵匆匆赶来：“艾希塔，你不能带他们上去。”
    “德瑞分，相信我，我必须这么做。”艾希塔坚定的道。
    “不行。”德瑞分沉声道：“你今天犯的错误已经够多了，我绝不能让这些人去打搅族长。”
    “靠，这家伙还有完没完。”哈洛特气得直掰手指。
    “别乱来。”希尔尼斯伸脚踢了他一下。
    雷蒙走上前，对德瑞分道：“德瑞分队长，我想你恐怕有一点误会，我们这次来，其实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德瑞分打断他道：“别说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总之这里不欢迎人类的到来。”
    “哇，你够了！我忍你很久了。”哈洛特哇哇大叫道：“从我们来这里，你就唧唧歪歪各种不爽，老子又不欠你的。”
    “我们老大要见谁是他的自由，哪轮得到你来管。再说你们族长都没说话，你起个什么劲啊。”
    “喵呀，哈洛特说得好！”猫女也在一旁帮腔。
    德瑞分哪遇过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正要说话，忽见一个精灵侍从从族长的木屋中走了出来。
    “德瑞分队长，让开吧，族长让那些人上去。”那个精灵对下方的众人道：“还有，你也一起来。”
    没想到族长竟真的允许这些人去见她，德瑞分大吃一惊，艾希塔已带着众人向上走去。经过他身边时，哈洛特和猫女同时转身，对准他拍了拍屁股，随后两人互相一击掌，大有得意洋洋之态。
    已顾不得去理会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德瑞分在惊讶之余，也只能跟着他们向树上走去。
    ******************************************************************
    不多时，众人沿着阶梯来到族长的木屋前。从树下看还不觉得，此刻来到近前，雷蒙才发现这个屋子竟有相当的规模。
    “族长，我是艾希塔，我擅自带这些人来到族里，希望您能见见他们。”艾希塔在门外恭敬的道。
    片刻，内中传来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艾希塔这才带着众人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德瑞分虽然一脸忿怒，但明白事情已无可挽回，也只能跟着进入。
    来到木屋里，雷蒙才知道，与想象中阴暗神秘的地方不同，这里面竟然布置得相当清爽温馨，完全没有族长的威严，反倒更像一个隐居者的居所。
    这座屋子的前厅很大，两壁都开凿有很大的窗户，此刻已是夜晚，厅中点亮了几盏魔晶石灯，不过可以想象，白天时这儿必定会被阳光照得透亮。
    前厅迎门摆着一张很大的木桌，桌上堆满了干枯的药草，装在玻璃瓶里的古怪标本，以及一摞一摞古旧的书籍，书堆间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薄，上面还搁着一支鹅毛笔，似乎刚刚研究者还在这里做着笔记。
    在房间另一侧，是三个并排放在一起的书架，上面排满了五颜六色的书脊，书架前放着一张躺椅，椅前一张小几，上面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饮品。
    此外则离书架稍远的地方，有两扇圆形的拱门，似乎通向主人起居的地方。
    就在众人四下打量着厅中陈设时，其中一个拱门打开，一个精灵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来的客人有点多，我就多泡了一些茶。”
    “族长。”看到她，艾希塔和德瑞分立刻躬身行礼。
    “这就是精灵的族长？”雷蒙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名年老的女性精灵，她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袍，头发已完全白了，满脸皱纹，不过仍可以看出精灵特有的精致五官。尤其是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充满了睿智的光彩。
    此刻她端着一大壶茶，正热情的招呼着众人，丝毫没有族长的架子，更像是一个隐居在森林中做研究的慈祥老者。
    见雷蒙等人都有些发愣，老年精灵微微一笑：“对不起，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就是欧莱恩尼部落的族长，海尔嘉。”
    “啊…啊，您好。”雷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是从海丁顿来的雷蒙。他们是我的属下。”
    跟着，他又介绍了哈洛特等人。海尔嘉虽然慈祥，但却有很强的气场，尽管她一直保持着微笑，显得很亲善，但众人均不敢生出轻慢之心，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哈洛特，在她面前也老老实实的。
    最后，赫尔密道：“族长您好，我是费雷登城镇同盟的赫尔密，莫丝琳曾向我提起过您。”
    “各位远道而来，令我们小小的部落不胜荣光。”海尔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坐到木桌前，很快就有侍从上前将那些书本等杂物收拾干净。
    “既然欢迎，干嘛又叫那个臭脸的家伙在门口堵着我们。”哈洛特忍不住低声腹诽道。
    大概是德瑞分傲慢的态度着实惹怒了他，哈洛特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着对方。
    精灵耳朵很灵，德瑞分果然听到了，向哈洛特投去愤怒的目光，哈洛特则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
    海尔嘉则恍如未见，她在众人面前摆上茶杯，专心致志的为所有人都斟了一杯茶：“这是用杰德森林里出产的草药调配的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就请品尝吧。”
    雷蒙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味道微苦，但并不让人反感，喝进嘴里后反还有股淡淡的清香，非常舒服。
    不过他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品茶的，放下茶杯，雷蒙道：“族长，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如果你是想让我们出兵协助你们对抗亡灵，那么请恕我不能答应。”海尔嘉说道。
    雷蒙不由一怔：“那您为什么还要见我们？”
    他本来以为，海尔嘉愿意见自己，肯定是态度有所松动，那么就有谈判的余地了。哪知对方仍然如此强硬，不由让他大感不解。
    海尔嘉看了艾希塔一眼：“因为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艾希塔改变主意，公然违抗我的禁令。”
    “族长，对不起…”艾希塔低声道。
    不过，海尔嘉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却并无责备之意，更像是一位长者面对着闯了祸的孩子，看得出她对艾希塔的偏爱。
    她对雷蒙道：“我很清楚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亡灵出现在维罗尼卡大陆，这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然而我并不打算与它们对抗，请原谅我的自私，但我们只是这块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精灵部落，力量轻微，既无野心也无欲望，只是想在这片森林里平静的生活下去。”
    这话和之前艾希塔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显然尽管会见了雷蒙一行，但海尔嘉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念头。
    听到族长态度强硬的发言，一直郁闷不已的德瑞分这才松了口气。
    希尔尼斯忍不住道：“可是，就算你们想要与世无争的生活，死灵法师却未必会让你们如愿，那些亡灵根本不会放过任何活物。”
    “如果你们仍然这么消极，一旦那些亡灵侵入森林，找到这里怎么办？”
    “那这就是我们一族的命运，我们会平静的接受它。”海尔嘉淡然道。
    就和龙族那种极端独立，甚至连同伴的死活也不在乎的性格一样，精灵这种古板守旧，拒绝任何变化的僵硬心态，也颇让人头疼。
    看到艾希塔左右为难的模样，希尔尼斯正要再说，雷蒙止住了他：“行了，希尔尼斯，别再说了。”
    他对海尔嘉道：“族长请放心，我们这次来，并非要求精灵出兵。我们只是有些事想寻求帮助。”
    海尔嘉本以为这些人想尽办法找到这里，甚至连艾希塔也被说动，肯定是看中了精灵箭手的战力，想要说服自己出兵相助。
    哪知雷蒙却这么爽快，不禁让她颇为意外。深深的看了雷蒙一眼，海尔嘉点点头：“请说。”
    雷蒙道：“我们有一些战士在和亡灵的战斗里中了毒，状况很危急，我希望借助你们的能力替他们疗伤。”
    “当然可以。”海尔嘉立刻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会尽最大的努力治疗他们。”
    “可是，族长，让那么多人到我们的部落…”德瑞分似乎想反对。
    海尔嘉轻轻抬了一下了手：“德瑞分，你对人类太过敌视了。如果因为偏见而对这些人见死不救，那我们和那些恶毒的亡灵又有什么分别？”
    “是，我明白了。”德瑞分惭愧的低下头。
    跟着，雷蒙又道：“此外，还有一件事。出于战略的需要，我想率领一支精灵穿过杰德森林，直插费雷登城。因此我希望您能派人为我们带路。只要到了森林那一头，我们就会离开，绝不会再有别的要求。”
    “这也没有问题。”海尔嘉转头对德瑞分道：“德瑞分，就由你来办吧。”
    “是。”这次德瑞分很老实的接受了命令。
    “等等，族长。”哪知就在这时，艾希塔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