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卷战争与阴谋 第十章 终于来了

    就在双方争吵不休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赛路斯突然一跃而起，势如闪电般凌空而下，将最先开口的那个死灵法师压在地上。
    “都别吵了！”他一声厉喝，屋中刹时安静下来。
    “部队是在我手上丢的，我会亲自向会长说明。”他冷冷的道：“我已经丢了半个身体，你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赛路斯大人，我…我…”恐惧之下，那个死灵法师颤声道。
    “我看不必等会长来了。”赛路斯说着，手腕一抖执出一把匕首：“我现在就替会长作出判决。”
    赛路斯竟是要用死刑，其余的死灵法师恐惧之下，无不噤若寒蝉。看着自己兄弟的行为，爱德华却不发一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赛路斯，你的胆子不小啊，你什么时候连我的权力都敢使用了。”
    “会长！”
    听到这个声音，屋中所有人都恭敬的向门口弯下腰。赛路斯也放开那个死灵法师，躬身而立。
    跟着，一个人从屋外走入，正是德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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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内克面如寒霜，冷冷打量着屋里的人，所有死灵法师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恐惧到极点。
    片刻，德内克转向恭立的赛路斯，缓缓道：“赛路斯，你好像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赛路斯心里一惊，不得已道：“会长，我…”
    话音未落，德内克猛的一伸手，一束黑气从他腕间而出，缠住赛路斯狠狠往墙上一撞。
    就听咚的一声大响，整个屋子都晃动了一下。原本就被烧坏的屋子摇摇欲坠，屋顶不断掉落细小的木渣。
    德内克却恍如未见，只是用黑气缠着赛路斯，一下又一下在四面的墙上狠撞着，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沙袋。
    终于，朽坏的屋子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破坏。就听喀啦啦一连串断裂的声响，脆弱的木头再也支撑不住，整间屋子轰然倒塌。
    就在屋子倒塌的一瞬，爱德华双手向上一撑。瞬间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笼罩众人，随后向外一张。
    就听嘭的一声，倒塌的屋子如同被什么给狠狠推了出去，以屋中众人为中心，断裂的木头开花一样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砸得周围的废墟又坍塌一片。
    眨眼间整个屋子只剩下地基，以及周围一圈及脚高的残墙，死灵法师们暴露在露天下，接受细雨的洗礼。
    这时，德内克把手一扬，赛路斯随即飞了出去，摔在泥水中。
    “咳咳咳…”穿着华贵的赛路斯，这时满身泥浆，金色的头发粘在一起，泥水顺着发梢滴到脸上，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一边发出痛苦的咳嗽，他一边爬起身，德内克的惩戒让他受损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知道我为什么惩罚你吗？”德内克冷冷道。
    “……”沉默了一下，赛路斯道：“因为我的大意，部队遭受严重的损失，没有完成您的计划。”
    哪知德内克摇摇头：“不，你错了，我惩罚你不是因为战败，而是因为你竟敢背着我对同伴用私刑。”
    赛路斯惊讶的抬起头。
    德内克哼了一声：“胜利和失败是战争中最常见的两种事，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都是胜利者。所以，我并不会责怪你们的失败。”
    “但让我失望的是，仅仅因为一次战败，你们竟然不顾仪态的互相指责，就像是一群只懂把责任推给别人的懦夫。”德内克痛心疾首的道：“在进来前，我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阵，你们的行为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没想到刚刚自己的丑态已全被德内克看去，死灵法师们均大感尴尬。
    背着双手，德内克缓缓在雨中走了两步：“你们都知道我们公会的历史，20年前在摩季那大陆被龙族毁灭后，我和前会长孤身来到维罗尼卡，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终于夺取了拉维特联邦，重建公会。”
    “但是比起以前的公会，我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别看现在拥有无数亡灵士兵，建起自己的舰队，甚至操控了海龙。其实，我们非常脆弱，脆弱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之前的成果全部葬送。”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团结一心，才能让公会强大起来。但你们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一场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公会里，只有一群胆小懦弱，不懂反省的无能者！”
    说到最后，德内克声色俱厉，死灵法师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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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对战败一事极为恼怒，但德内克并没有提起，而是选择从死灵法师自身的问题入手训责。他此举的用意，就是要借此整顿死灵法师公会的风气。
    事实上，德内克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会面临的问题。由于扩张太快，很多死灵法师都是匆忙招收进来的，素质良莠不齐，加上缺乏资深成员的管束，这些人谁也不服谁，完全是一盘散沙。
    要是公会能多几个高级死灵法师，不仅能替自己管理这些新进的成员，更不必完全依靠魔法阵来操控亡灵部队，也就不会有这次的失败了。
    说来说去，还是人才太少啊。想到这里，德内克发出了和雷蒙一样的感慨。
    他目光严厉的从死灵法师们身上扫过，确认众人完全吸收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后，这才走到赛路斯面前。
    赛路斯捂着被撞伤的肩膀，身上散发出丝丝白雾。不过由于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他的自愈速度已大不如前。
    以为德内克要继续惩罚自己，赛路斯咬牙忍受着。哪知德内克用手虚按着他的肩头，嘴中念出一段死灵法术中的治愈咒文。
    死灵法师的治疗术自然和人使用的不一样，只见一团朦胧的灰雾自德内克指尖溢出，笼罩在赛路斯肩头，缓缓浸入他的体内。
    “会长，您这是…”赛路斯惊讶的道。
    “我已经知道了，为了抢回魔力源，你不惜使用分身法术。”前一刻还无比严厉的德内克，这时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全亏了你的努力，我们的军队才能保存下这么多精锐，有了反击的可能。”
    本以为自己会遭到德内克更加严厉的惩罚，哪知接下来的却是好言相抚，这前后的变化让赛路斯呆了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将赛路斯的表情看在眼里，德内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赛路斯，干得好。”
    这语气，就像一位父亲欣慰的夸奖着自己孩子的成长。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说，爱德华和赛路斯两兄弟的确可以算是德内克的“孩子”，因此两人才会对他忠心耿耿。
    此刻听到德内克这番话，赛路斯再也忍不住。他一下单膝跪倒：“会长，是我的大意，才会让海丁顿那些家伙得逞。请您处罚我吧。”
    “不，你做得很好。”德内克将他扶了起来：“在这里我向你保证，等将来完善了对海龙的控制，取回冥神水晶以后，我会第一时间修复你的身体，这是你应得的。”
    随后，他转身对其余死灵法师道：“这次虽然战败，但我并不怪你们。”
    “因为赛路斯的勇敢和无私，让我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死灵法师。如果今后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样，以公会为重。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死灵法师公会就将君临这块大陆！”
    “明白了，我们一定会记住您的教诲！”爱德华首先跪倒在地。
    其余死灵法师见状，也纷纷拜倒，表示了臣服。
    德内克在成为死灵法师前，曾是迪尔克王国最大的巴林领的领主，深懂御人之道。
    这次先贬后褒，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尽显他高明的手腕。事前死灵法师们无不担心战败一事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哪知德内克根本不在乎此事，反而大加赞扬了最大的责任人赛路斯。
    这么一打一拍，准确的抓住了死灵法师们的心理，让他们无不大感心服。
    当然，德内克不可能仅凭一次敲打，就让死灵法师们万众一心，为了“死亡大业”鞠躬尽瘁。
    但他很好的利用了这次危机，化解了因战败而可能带来的种种问题，解除了死灵法师们的疑虑。。
    仅凭这一点，德内克就比只懂以威吓来统治部下的洛兰，高明不知多少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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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德内克解除了死灵法师们的担忧后，众人的情绪明显高昂了许多，至少现场气氛不再那么沉闷了。
    和德雷克走到一旁，爱德华问道：“会长，我们什么时候反击？”
    德内克问道：“现在还有多少部队？”
    爱德华道：“围攻费雷登的部队损失虽然很大，但赛路斯及时的保存了大部分精锐，所以只有低级亡灵士兵减少得比较多。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就能重新补充起来。”
    “唔，很好。”德内克满意的点点头：“海盗已经被我们的舰队歼灭，现在整个大陆都没有能威胁到我们的海上力量了。”
    “会长，如果我们的舰队能从海上袭击海丁顿的话，一定能给雷蒙巨大的打击。一旦摧毁他的后方，我们要取胜就容易得多了。”听到这话，爱德华建议道。
    德内克摸了摸下巴：“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在来这里之前，我遇到了一些麻烦，短时间里恐怕没办法动用舰队了。”
    “出了什么事？”爱德华问道。
    德内克把格鲁袭击伯托尼港，与海龙战斗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现在看来，格鲁应该是在替席多尼斯教派做事。上次我们摧毁了他们的舰队，看来对方是派格鲁来报仇了。”
    “那家伙是个极大的麻烦，我不能让海龙受损，所以只能先让它去别的地方休眠，以免再和格鲁起正面冲突，舰队也暂时无法回港了。”
    爱德华知道格鲁的厉害，他吃惊道：“会长，看来席多尼斯教派已经盯上我们了，必须小心才行。”
    德内克摆了摆手：“无妨，席多尼斯教派进攻拉维特失败，实力大损，克罗特帝国的军方正趁机反击，他们自顾尚且不暇，不会再有精力管别的事。况且，他们的舰队已经被海龙摧毁，不足为虑。”
    “所以那帮神棍也只能派格鲁来报仇。只要不让格鲁找到海龙，就不怕他搞出什么事来。”
    “太好了，那我们就能专心对付海丁顿和费雷登的那些叛徒了。”爱德华兴奋道：“这座山谷里有很多席多尼斯教派士兵的尸骸，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就能把损失的部队补上。”
    “不，还不急。”德内克摆摆手：“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会长，您是说那个从玛纳斯岛抓来的小子？”爱德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德内克点点头：“没错，我已经通知德佩罗派人把那小子送过来，然后就按照原定计划办吧。”
    犹豫了一下，爱德华道：“会长，请恕我直言。如果您想杀死那个叫索尔的人，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并不难办到，何必再大费周章？”
    “我当初抓获埃米尔，只是想知道一些有关洛维尔商会的情报。但您却不让我们审问他，反而把他软禁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德内克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在见到那个小子后，我改变了主意。”
    “那么您想..”爱德华问道。
    德内克哼了一声：“埃米尔是洛维尔商会的里德全力培养的接班人，只看我们抓获他后，洛维尔那帮人如此紧张，就知道他的重要性。”
    “当初达科岛海盗举行的拍卖会，被他不声不响就把钱全部卷走，那帮傻海盗却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那真是一场绝妙的商业诈骗。这样的人才，就算在拉维特联邦里也找不到几个。”
    爱德华道：“您看上了他的才华？可是，他是绝不会替我们做事的。”
    德内克淡淡道：“现在是不肯，但如果换一种身份呢？”
    “换一种？”爱德华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难道您想把他…”
    但他跟着又不解道：“如果您真的那么看重他，只要让海龙沉睡，暂时取下冥神水晶把他转化就可以了，又何必费这么大的麻烦。”
    德内克嘿然一笑：“如果那么做，那小子是不会心服的，以后还会生出新的麻烦。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成为我们的一员。”
    说到这里，德内克显然是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他自然不愿像洛兰那样，安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爱德华点头道。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道：“会长，那小子真的值吗？”
    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爱德华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埃米尔真的值得德内克费这么大的心机么？
    德内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断言，将来他和你一样，将是我们公会最不可缺的人。”
    随后，他笑着看了惊愕的爱德华一眼：“你说，值不值得？”
    只看他为了让埃米尔成为死灵法师，甚至肯暂时放下对索尔的仇恨，就知德内克对埃米尔有多看重了。
    只是，他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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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毫不知德内克已经挖好一个坑等自己跳，这段时间来，索尔在费雷登城呆得极其无聊。
    他并非为了与死灵法师作战而来，而是要讨回埃米尔。可是不管死灵法师公会是要钱还是要自己的命，总该给个说法不是？
    但自从上一次传信，让索尔来费雷登城以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消息。不知是战争让他们无暇他顾，还是根本就忘了这茬。
    于是，索尔和克雷斯还有奇普三人，就被困在了这里。
    埃米尔深得里德看重，整个领地都知道他将是洛维尔商会下一任的接班人，而商会对洛维尔领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否则，就算索尔胸怀再博大，也不可能为了随便哪个人就跑来冒险。
    况且索尔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有奇普和克雷斯这两个左膀右臂随行，就没人动得了他。当初在鲁林战争期间，比这次凶险十倍的状况，三人还不是平安闯过来了，现在区区一个被打残了的死灵法师公会，又能怎样？
    你德内克想杀我，我还不想放过你呢。
    这也是索尔的底气之一。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德内克会不会把对自己的愤恨发泄到埃米尔身上，要是人要回来，却只剩半条命或是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就在索尔等候死灵法师那边的消息时，雷蒙则一刻也没有停歇。
    为了应对亡灵大军接下来的攻击，以及安顿费雷登同盟的难民们，他和托尔兹合作，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首先海丁顿军和费雷登的部队合军，费雷登军暂时归于雷蒙统一指挥，由赫尔密率领。
    鉴于海丁顿和费雷登双方良好的关系，这个决定并没遭到什么反对，毕竟现在仅凭费雷登自己的力量，已经没可能单独应付亡灵的进攻了。
    随后，雷蒙派兵守护费雷登通往罗迪亚城的道路，在确认了通路的安全后，便让海丁顿运送粮食过来。
    这几年奥斯顿城的农场收获颇丰，加上新占领的东部领土开垦了很多田地，所以海丁顿存粮充足，足够供应费雷登同盟的难民。
    同时为了安全，雷蒙让难民分批前往罗迪亚城。一来可以减少运输粮食的成本，让难民就近得到安置，就算战事不利，也能进入海丁顿境内得到保护。
    二来，也避免了难民在接下来的战斗里被误伤，这样费雷登城附近就只剩下联军，可以专心和亡灵大军打一仗了。
    此战关系费雷登城镇同盟的安危，而海丁顿众人也明白，如果费雷登被攻占，那么死灵法师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因此双方团结一心，均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着。
    站在费雷登城的城头，索尔看着又一批难民被部队护送出城，向罗迪亚城而去。这是城中最后一批百姓，送走他们后，费雷登城就只剩下部队了。
    “说起来，自从20年前和鲁林一战后，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阵仗了。”索尔对奇普道。
    奇普点点头：“雷蒙大人，是个很好的统帅。”
    这次海丁顿和费雷登的联军人数达到2万多人，加上十倍于此的百姓。雷蒙不仅要安顿难民，还要布置防务，同时严防亡灵大军的攻击，工作量极为惊人。
    但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从这点就可见他的全局观和统帅才能。
    “是啊，那小子干得真不赖。”索尔点头道。
    这里，只有奇普知道雷蒙是他私生子的身份，因此索尔颇有些得意的道，
    说着，索尔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可惜我就惨了，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死灵法师连个音讯都没有，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放心吧，领主大人，那些家伙既然把您叫来，就肯定会露面的。”一旁的克雷斯道。
    话音未落，就听扑啦啦扇动翅膀的声响，一支乌鸦从天而降，落到索尔面前的箭垛上。
    那只乌鸦嘴里叼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正用通红的眼睛打量着索尔。
    索尔三人对看一眼，心里均道：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