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卷意外转机 第七章 携手合作

    自当上洛维尔领主，索尔遍经磨难，才到今天的地位，期间的各种凶险实非外人所能想象。因此，索尔早就练出了一副坚韧的神经，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一个无能贵族的模样，实则远比很多人都来得坚强。
    “好的，我非常乐意。”面对索尔的调戏，蕾莉安娜仍是那副恬静淡然的模样。她虽然答应得很随意，但你从她的话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放荡之意。
    “那么，索尔大人，可以让我跟雷蒙大人谈谈了吗？”
    在蕾莉安娜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目光注视下，索尔觉得自己就像踢到了一块铁板。他讪讪的放下蕾莉安娜的手，干笑道：“当然，你们谈，你们谈，哈哈哈…”
    蕾莉安娜指名要找自己，显然不是来表达仰慕之情的。雷蒙挠挠头，左右看看，然后指了指火堆边：“就在这里吧。”
    蕾莉安娜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坐到篝火旁的石头上，雷蒙则直接盘膝坐到她的对面。她没要求私下谈，说明谈话的内容并不避讳让其他人听到，于是索尔也坐到了不远处，同时借着火光对蕾莉安娜身体优美的曲线大饱眼福。
    奇普克雷斯和芭丝特三人则有意无意的分散开，恰好对格鲁形成一道防御线，一旦格鲁有任何举动，三人都能第一时间反应。
    对此，蕾莉安娜神色自若，恍如未见。而矗立在暗影中的格鲁则由始至终不动不言，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看了格鲁一眼，雷蒙干咳一声，开口道：“这么说，格鲁是你们的人？”
    蕾莉安娜也不掩饰，大方承认道：“没错，因为某些原因，格鲁在帮我们教派做事。此事是个秘密，但为了显示坦诚，我并不打算对您隐瞒。”
    雷蒙恍然，这样雷蒙以往的种种行动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看来在扰乱维罗尼卡大陆的局势一事上，席多尼斯教派在背后出过不少力。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蕾莉安娜道：“我们教派和雷纳德王子早期曾有过合作。杀死加斯帕德国王法加纳以及莱纳先生无关私仇，一切都是为了教派的利益。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向索菲亚公主以及洛娜小姐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雷蒙不由得苦笑，这番话真是非常的“官方”啊。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职责她，为了逼退雷纳德，自己还不是请奇普干掉了雷纳德的老爹。
    现在的维罗尼卡大陆就像一张混乱的棋盘，各方都在竭尽全力吞掉对方的棋子，壮大自己。正如蕾莉安娜所说，一切行为都无关私仇，只是为了己方的利益罢了。席多尼斯教派如此，自己如此，雷纳德也如此。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洛娜没有跟着前来，否则今晚一见面恐怕就要开打了。
    想到这里，雷蒙不禁奇怪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蕾莉安娜道：“我们教派有自己的情报网。前两天我们发现你们一行离开费雷登城去了附近的一个村子，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跟着你们，而是在这个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待。”
    “既然你有事找雷蒙，怎么不直接去费雷登，非要跑到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索尔忍不住问道。
    蕾莉安娜低下头：“因为我们教派与海丁顿曾有过敌对关系，加上格鲁，双方的仇恨至今未解。如果我和格鲁出现在费雷登城，恐怕会立刻引起战斗，到那时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我才斗胆在这里等候你们。雷蒙大人能不计前嫌，答应我的请求，您的气度让我非常钦佩。”
    这番话连消带打，就算雷蒙再想翻脸，也要不好意思了。可见这名外表纯净无暇的少女，实是有着相当的谋略和胆识。
    不过这也说明了，能让她费这么大工夫来见雷蒙，为的事肯定不简单。
    于是，雷蒙决定进入正题：“那么，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蕾莉安娜挺起身，非常正式的对雷蒙道：“我这次代表教派前来，是希望能跟雷蒙大人，也就是海丁顿合作。”
    “什么？”雷蒙大吃一惊。
    席多尼斯教派希望和海丁顿合作？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经过当初拉维特联邦一战，再加上格鲁的原因，双方已结下很深的仇恨，绝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
    席多尼斯教派明知这一点，仍然提出合作的要求，看来对方似乎很有信心，不怕自己不答应。
    他问道：“关于什么？”
    蕾莉安娜缓缓道：“一起合作，消灭死灵法师。”
    “唔…”雷蒙缓缓眯起眼睛，心下了然。
    果然是为了双方共同的敌人，死灵法师。上一次的战争中，席多尼斯教派除了跟海丁顿交战，也遭到死灵法师的暗算，尤其是他们的舰队被海龙毁灭，伤亡惨重，这直接导致战败撤兵。
    看来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忘记这个仇。
    只不过，根据弗雷迪的情报，席多尼斯教派目前正跟克罗特帝国的军方争得不亦乐乎，自顾不暇，又怎么还有精神来惹死灵法师？
    若说单纯为了报仇，显然不可能。毕竟席多尼斯教派卷进这场战争，要冒极大的风险，赢了顶多大仇得报，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只会便宜了海丁顿；要是输了，则极有可能被克罗特军方趁虚而入，永远也翻不了身。
    要知道，席多尼斯教派绝不仅仅是个单纯的宗教，而有着很强的军事性和扩张性，雷蒙绝不相信他们的首领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什么？你别告诉我是宗教之争，什么席多尼斯教派心系苍生，于是决定不顾一切消灭那些渎神的亡灵。那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原因。
    想到这里，雷蒙决定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对不起，我看不出这个合作对你们有任何好处。所以，我也无法相信你们。”
    换了一般人，与死灵法师交战正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跑来一个人说要帮你一起对敌，恐怕早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雷蒙却能如此冷静，蕾莉安娜惊讶之余，眼中也不由露出钦佩之色。
    她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在考虑着什么。雷蒙便也不说话，一脸闲适的环抱着双手，等着蕾莉安娜的反应。
    篝火熊熊燃烧，烧裂的木头不时发出噼啪声响，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沉寂。雷蒙和蕾莉安娜一言不发，连索尔也抬头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带着一丝沉闷，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
    过了片晌，蕾莉安娜似是已有决定，她一下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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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吸了口气，蕾莉安娜缓缓道：“虽然教宗严禁透露我们教派的最终目标，但我认为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有必要向您说明原委。因此，以下所说仅仅是我个人的决断。”
    跟着，蕾莉安娜开始道：“雷蒙大人想必也知道，我们教派素来和克罗特帝国的王室不睦，而且一直在争夺王国的控制权。”
    “自从进攻拉维特联邦失败后，我们实力大损，帝国军方趁机站出来与我们为敌，如今教派的处境非常艰难。”
    雷蒙不由更加奇怪，按说越是这样，席多尼斯教派越应该全力对抗，为何非要卷入这场战争，惹下另一个敌人呢？
    蕾莉安娜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您知道我们教派当初为何要进攻拉维特联邦吗？”
    雷蒙本来想说，是为了克罗特帝国扩张领土。但从蕾莉安娜刚刚那番话来看，似乎并非如此，于是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蕾莉安娜道：“那是因为，我们教派的最终目标，是建立属于自己的教派王国，不再寄人篱下。”
    这话让雷蒙一下直起腰，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就连不远处的索尔也从沉思里惊醒过来，一脸惊异的打量着蕾莉安娜。
    席多尼斯教派，想建立自己的国家！？
    虽然席多尼斯教派表现出来的侵略性，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军事集团，但拥有如此大的野心，仍出乎雷蒙的意料。
    现在他总算知道，席多尼斯教派为何要配合雷纳德搅乱维罗尼卡大陆的局势，并不顾一切的进攻拉维特联邦了。
    原来全都是为了这样一个宏伟的目标。
    只不过，建国之事何其艰难，对此雷蒙是深有体会。海丁顿不过是稍稍坐大，甚至只打出独立的旗号，就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至今都还在夹缝里求存。席多尼斯教派想建国，别的不说，克罗特帝国就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你们以为，克罗特帝国会答应吗？”
    蕾莉安娜点点头：“我们当然了解，所以这是教派的最高机密。如果事情暴露，我们在国内将再没任何生存的空间。”
    雷蒙吁了口气：“这么说，你们仍然想要拉维特联邦的土地？”
    蕾莉安娜道：“是的，其实这个计划早就开始实施。当初我们瞒过克罗特所有人，让他们以为我们进攻拉维特是为了帮帝国扩张领土，为的就是占领拉维特后宣布独立，但无奈失败撤走。”
    “如今死灵法师控制了拉维特联邦，拉维特国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教宗认为，这是重新占领拉维特最好的时机。”
    “只要能赶走死灵法师，我们就能趁乱接管拉维特的土地和资源，从而建立我们的教国。再加上国内形势已非常危急，因此我们才决定孤注一掷，在拉维特的土地上寻找最后的希望。”
    “唔，我明白了。”雷蒙摸着下巴道。
    蕾莉安娜的话应该是真的，因为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将这样的机密透露出来，也足见蕾莉安娜的诚意和决心。
    对雷蒙来说，席多尼斯教派是否想建立国家，与自己没有关系，和海丁顿更无利益冲突，该头疼的是克罗特帝国。
    这大概也是席多尼斯教派认为双方能够互相合作的前提吧。虽然海丁顿和对方还有些仇恨未消，但正如蕾莉安娜所言，在那样一个巨大的目标之下，完全可以将之抛开。
    于是，雷蒙道：“好吧，那你们的条件是？”
    蕾莉安娜道：“我们双方合作共同消灭死灵法师。我们教派可以保证只占据拉维特联邦现有的土地，不会进犯您的盟友费雷登城镇同盟。”
    “而您则保证事后不会背弃盟约，比如受到克罗特帝国的引诱，从背后袭击我们，从而给我们一个安全的后方。因为建国后，我们需要全力应对克罗特帝国的攻击。”
    听起来很公平，尤其是目前海丁顿与费雷登的联军正苦于怎么应对亡灵大军的时候。若有席多尼斯教派的协助，胜算就大得多了。
    见雷蒙没有说话，蕾莉安娜以为他还在犹豫，于是又道：“雷蒙大人，您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次合作不仅于我们有利，对海丁顿也有很大的好处。”
    “我知道您打算帮助索菲亚公主复国，因此和迪尔克王国交恶。虽然迪尔克王国正在内乱，但一旦雷纳德取得王位…这肯定是必然的，他一定会全力阻止您重夺加斯帕德，直至消灭海丁顿。”
    “而且，克罗特帝国对加斯帕德也垂涎已久，只是因为军方与我们的内斗，才一直有心无力。然而一旦我们失势，军方和王室****，克罗特帝国将重新恢复成那个可怕的战争机器，到时加斯帕德一定逃不过被吞并的命运。”
    “所以，协助我们教派建国，等于是给克罗特帝国上了一道枷锁，您不必再担心来自北方的威胁，从而全力应付雷纳德的进攻。加上这个理由，您认为足够了吗？”
    不得不说，蕾莉安娜是一个绝佳的说客，一番话条理分明，从大局上剖析了合作对海丁顿的好处。
    事实上，目前的海丁顿也是困境重重，既有近忧，也有远虑，一刻也没有太平过。近忧就是亡灵大军的威胁，远虑自然就是迪尔克王国了。
    要帮助索菲亚复国不难，加斯帕德如今人心涣散，查理公爵又是个废物，很容易就能重夺国家。真正的威胁，是随之而来的迪尔克王国的进攻，所以雷蒙需要尽快结束和死灵法师的战争，将全部兵力调往那一方。
    更别说与雷纳德战斗时，他不可能再承受来自克罗特帝国的威胁了。
    与席多尼斯教派的合作，则一举解决了这两个大麻烦，不由得雷蒙不心动。
    不，应该说，雷蒙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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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雷蒙的表情，蕾莉安娜已知道自己成功了。她自信的向雷蒙伸出手：“雷蒙大人，您认为如何呢？”
    雷蒙不禁苦笑，我还能说不吗？他于是也伸出手，和蕾莉安娜相握：“我可以答应。不过，我还需要征得索菲亚的意见。”
    和席多尼斯教派合作，就意味着要和格鲁暂时化敌为友。而格鲁是杀害索菲亚与洛娜两人父亲的凶手，更是加斯帕德内乱的直接导火索，因此雷蒙需要顾及她们的感受。
    听到这话，蕾莉安娜微微一笑：“我相信索菲亚公主一定会以大局为重，尤其是由您出面的话。”
    她的话中有话，雷蒙如何听不出来？他不由大感尴尬，看来自己和索菲亚亲近的传闻，恐怕已经整个大陆皆知了。
    这时，就听一旁的索尔咳嗽一声：“咳咳，不好意思。这事虽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我想请蕾莉安娜小姐告诉我，如果你们教派真像你说的那么危急，占领拉维特联邦后，凭什么去应付克罗特帝国的攻击？更别说，你们还要面对拉维特内部的反抗者了。”
    “要知道，一旦你们失败，克罗特帝国有可能因为雷蒙帮助过你们，而迁怒于海丁顿，那我们不是自找麻烦么？”
    刚刚蕾莉安娜与雷蒙的对话，索尔在一旁全都听到了。这时他忍不住插嘴，就是要提醒雷蒙不要被蕾莉安娜描绘的美好前景蒙蔽，更要看到这里面的危险。
    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索尔仍在尽可能尽着自己做父亲的责任。
    若在以往，雷蒙会把这看作是普通的提醒。但自从他知道索尔的身份后，其中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来自父亲的关怀，这让从小没有父爱的雷蒙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因此，他非常认真的对索尔道：“索尔先生，谢谢。”
    “啊…哈哈，哪里哪里，你别怪我多嘴就好。”索尔似乎也感觉到雷蒙的话里有点特殊的意味，他愣了一下，赶紧掩饰过去。
    两人间这点小小的异常，立刻被敏锐的蕾莉安娜捕捉到。不过，她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平静的道：“索尔先生问得很好。具体的我不能多说，但我们教派在克罗特国内根深蒂固，自然有我们的途径，可以拖延军方和王室对此事的反应，从而赢得足够的时间。”
    “而且，占领拉维特联邦后，会有大量忠实的信众跟我们一起迁移，可以很快平息拉维特内部的反对声音。这么说，您放心了吗？”
    索尔潇洒的耸耸肩，然后竖起拇指：“厉害！”
    基本上所有的疑虑都已经打消，雷蒙于是开始问到具体的事项：“你们教派打算怎么对付死灵法师？”
    蕾莉安娜先问道：“您是否知道，死灵法师秘密建造了一支舰队？”
    雷蒙点点头：“我知道。他们已经消灭了海盗，加上控制着海龙，现在海上已经没有可以和他们相抗衡的力量了。”
    有些惊讶于雷蒙情报的准确，蕾莉安娜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对付陆上的亡灵大军并不难，我们教派有很多牧师，与你们合作以后，可以对亡灵形成巨大的优势。但麻烦的是，对方的那支舰队和海龙。”
    “您也知道，我们的舰队已经被海龙毁灭，因此无法在海上与他们战斗。但如果不消灭那支舰队的话，陆上作战就算成功，也难以保证胜利的延续，亡灵大军可以利用海上的机动性，重新取得优势。”
    雷蒙暗道这女人竟然对战略也有一手，事实上，他也正为这事发愁。他道：“我明白。要想消灭死灵法师，就必须毁灭他们的舰队，尤其是那只海龙。”
    蕾莉安娜道：“您和我想的一样。其实在不久前，我已经尝试过派格鲁杀死那头海龙，但海中战斗对他极为不利，因此没有成功。这也让我们彻底意识到，独自对付死灵法师是无法成功的，从而下定了寻求合作的决心。”
    “不过，如果格鲁能和您的属下…”说到这里，她看向索尔：“克雷斯先生联手的话，就有可能杀死它，那么舰队就不难对付了。”
    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仅雷蒙和索尔吃了一惊，在营地旁警戒的克雷斯，也忍不住转过头来。格鲁则一如既往的沉默，似乎早就知道蕾莉安娜的打算。
    “联手对付海龙吗？”雷蒙看了索尔一眼，后者则摸了摸下巴。
    两人都见识过海龙的威力，可以说在海中，它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就算从艾蕾贝娜那儿学到了对付海龙的办法，可怎么取下它头上的冥神水晶仍然是个大问题，对此他们也头疼不已。
    但如果克雷斯能和格鲁合作的话，就会有极大的成功可能。蕾莉安娜这个提议，几乎是解决此事唯一的办法。
    她实在很厉害，因为雷蒙发现，蕾莉安娜所说的每一项提议，都叫人无法拒绝。显然在来之前，她就有了万全的准备，这种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会出自这个充满了宗教圣洁感的美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