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卷战龙于海 第九章 再战之约

    的确，虽然全身都被龙血浸透，但克雷斯腰部可怕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几个巨大的窟窿几乎把克雷斯给截成两段，事实上他还能活到现在，已经远超人类的生命力了。
    看到索尔来到身边，克雷斯艰难的道：“领主大人，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再保护您了。回去后请帮我跟朱莉说一声对不起…”
    “操！”索尔眼睛都红了：“谁说你会死的，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死。会有救的，你一定会有救的！”
    说着，他掏出奎玛克遗书，飞快翻到封印着治疗型魔兽的那一页：“雷蒙，快一点，我们一定还来得及。”
    看着血泊中的克雷斯，雷蒙心中浮现鲁兹牺牲时的情景。没想到替奈瑟芮丝收拾残局，竟然把克雷斯给搭了进去，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那些贪婪的龙了。
    就在所有人都神情各异，准备迎接克雷斯的死亡时，忽然就听一个焦急的声音道：“等等，克雷斯大人还有救！”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杜桑驾船飞快的向这里驶来。来到岸边，他一下跳上码头，边跑边道：“克雷斯大人，快，赶快喝下那些血。”
    “什么？”众人没听明白，都不禁一怔。
    克雷斯本来就在垂死边缘，而海龙的血含有剧毒，难道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这时，杜桑已来到克雷斯身旁。似乎看出众人的疑问，他急忙道：“请大家相信我，现在只有少爷的血能够救克雷斯大人了。”
    “为什么？”索尔忍不住道。
    杜桑道：“本来以我的身份，不该说这样的话，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龙族的血是非常神圣的，现在少爷得到那颗水晶的净化，正渐渐恢复为正常的龙族，喝下他的血会给克雷斯大人带来巨大的力量，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这么严重的伤势里撑过来。”
    “而且那血是从少爷的头部流出来的，那里最先得到净化，蕴含了水晶的治疗之力，尤为有效。所以克雷斯大人要想活命，就必须喝下少爷的血。”
    “真的假的？”雷蒙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也未免太玄了吧？
    “他…说得没错…”这时，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听到这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格鲁！？”
    来人正是格鲁，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码头上，正提着巨剑向这里走来。比起克雷斯的状况，他也不逞多让，但格鲁虽然伤重，却仍能活动自如，足见其体内那一半龙血所带来的顽强生命力。
    看到他，众人都大为紧张。如今唯一能和格鲁一战的克雷斯挣扎在生死边缘，如果格鲁有心动手的话，恐怕在场一大半人都难逃厄运。
    奇普和芭丝特对看一眼，两人拔出武器，各自护在索尔和雷蒙身前。
    格鲁却像没看到一样，径自走到克雷斯身旁。看着血泊中的克雷斯，他缓缓道：“你…是我…真正…的对手…”
    能得到格鲁这样的评价，可见与海龙一战中，克雷斯的表现已彻底赢得格鲁的尊敬。
    “谢谢，可惜比起耐打，我还是差远了，哈哈哈…”克雷斯苦笑道，随即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格鲁面无表情的道：“若想…战胜我，你就…喝。三个月后…我等你…”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克雷斯毫不犹豫的道。
    从怀里掏出上次从海龙嘴里拔出的龙牙，格鲁放到克雷斯身旁，随后他转身对杜桑道：“送我…”
    “明白了。”杜桑点点头，他对众人道：“我先送格鲁大人到附近的岛屿，他的人会派船来接他，我很快就回来。”
    随后，杜桑载着格鲁潜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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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鲁离开后，克雷斯开始大口的喝着龙血，而他腰间被龙血浸泡过的伤口，也已经停止了流血。
    芭丝特看得两眼放光，忍不住对雷蒙道：“少主，龙血耶，我们要不要也喝一点？”
    雷蒙还没说话，奇普已沉声道：“身体如果没有足够的承受力，这和自杀没有区别。我们之中，只有克雷斯能。”
    希望破灭，芭丝特唯有气鼓鼓的嘟起了嘴巴。
    渐渐的，海龙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克雷斯重新躺回地上。不知是否错觉，喝过龙血后，他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极为虚弱，但眼中已有了神彩，至少看得出他已经从地狱的边缘回来了。
    摸了摸肚子，克雷斯突然眉头一皱，就在众人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时，他赫然打了一个饱嗝：“唔，好像喝多了一点。”
    众人无不绝倒，芭丝特好奇的问：“龙血是什么味道？”
    克雷斯吧唧了一下嘴巴：“不好说，我觉得有点甜，还有点辣…”
    这时，在水晶的净化下，海龙已陷入了昏睡。要是它听到这些人类像评价麦酒一样评价自己的血，恐怕又要气得发疯了。
    虽然克雷斯已脱离危险，但索尔还是召唤出治疗魔兽，开始给克雷斯疗伤。
    而随着海龙被制服，德内克逃走，海中的战事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虽然死灵法师的舰队战力占优，但己方所遭遇的一系列打击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斗志。尤其是从旗舰上飞出一头骨龙，让所有人在吃惊之余，都不免产生了各种猜疑。
    随着旗舰被摧毁，敌方舰队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剩下的战舰开始撤退，试图从进来时的通路逃到外海中。
    卡特琳娜指挥海盗船开始追击，而格里高尔和德雷亚也开始攻击敌军留守在外的部队，以切断他们的退路。
    之后的战斗几乎没什么悬念，在轻易击溃了敌军的断后部队后，德雷亚操纵巨大的“辉煌玛莉号”将通道堵个严严实实，敌军舰队大量船只拥塞在狭窄的通道里，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
    不得已下，敌人升起了白旗，宣布投降。
    就这样，这场敌我力量极为悬殊的战役，终于以联合舰队的胜利而告终。尽管，参战双方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安提瓦岛的码头几乎被完全摧毁，双方都有大量船只被毁，安提瓦岛和礁石带之间的狭小海域里，飘满了船只的残骸和尸体，几乎连海水都看不到了，此战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随着海龙被制服，剩下的舰队投降，死灵法师辛苦建立的舰队彻底灭亡，他们的海上霸权之梦也随之烟消云散。
    现在，只剩下陆上的那些亡灵大军了。
    没过多久，杜桑回来了。海龙安静的趴伏在岸边，鳞甲缝隙间隐隐闪烁着白光，虽然它的身体依旧丑恶无比，但神态中已没了以往的暴戾之气，变得极为安详，水晶正在缓缓化去它体内的亡灵气息，并安抚它的神经。
    “该拿这东西怎么办？”索尔问道。
    杜桑道：“我会把少爷带回主人那里去，主人会为他做进一步的治疗和净化，只不过少爷变成这幅模样，恐怕以后也…”
    说到这里，杜桑不由得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色。
    众人都明白杜桑的意思。海龙的尾巴被从中切成两半，右眼被毁，脖子被骨龙撕掉三分之一，这些都是无法修复的重创。而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就算它重新变回正常的龙类，身上的创伤却已永远无法复原了。这只本该美丽优雅的海龙，却不得不让这幅残疾丑恶的身体伴随一辈子，龙族的寿命极长，想想都很悲哀。
    “总之，非常感谢各位，全靠你们，我家少爷才能从那些邪恶的死灵法师的控制中恢复过来。”杜桑深深的向众人行了一个礼：“请放心，主人一定会有所回报。”
    “那么，我就带少爷先走一步了。”
    说着，杜桑重新回到海里，它化身为一艘比“辉煌玛莉号”还要巨大的船，将昏迷的海龙整个吞到肚子里，随后起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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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桑离开后，接下来的事就是清扫战场和清点俘虏了。
    死灵法师的舰队投降后，卡特琳娜率人接受了这些俘虏，并清点了敌军的舰船。当初建立这支舰队时，死灵法师曾下了血本，所有的战舰都按照最高规格建造，无论是海盗船还是洛维尔商会的护卫舰，都远远比不上。
    因此此战虽然损失惨重，但俘获这么多优质的战船，也算得上回报丰厚了。
    随后，雷蒙一行在安提瓦岛呆了5天，一是治疗伤员，修补损坏的船，二是整理俘获的敌舰。
    龙血的效果确实很神奇，这5天里，克雷斯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尽管肉体的伤害难以很快复原，但元气却恢复得很快，腰部的伤口也开始长出新肉来了。
    由于战果辉煌，加上对众人威胁最大的海龙和敌军舰队都已经被消灭，众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轻松。尤其是雷蒙，从死灵法师入侵开始就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而另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德雷亚的指挥才能得到了验证。这一战他虽然表现得中规中矩，但对于一个第一次上战场，并且指挥这么多船参与如此惨烈的战斗的菜鸟而言，他的表现完全可以用优秀来形容。
    尤其是战前德雷亚展现出的胆气和果断，让他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舰队指挥的最好条件。假以时日，海丁顿自己的舰队必定可以在他手里大放异彩。
    5天后，所有的船都被修复到能够驶回海丁顿的程度，而缴获的战舰也得到了彻底的清点。
    经过协商，卡特琳娜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船则由雷蒙和索尔带回海丁顿，由双方平分。
    对于财政一直吃紧的海丁顿来说，迟迟未能建造的自家舰队，终于因为这一批战船而迈出了第一步。
    随后，他们告别卡特琳娜，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卡特琳娜需要修复安提瓦岛，并重新发展受损严重的海盗，不过她答应，将来雷蒙若有需要，她一定会前去帮忙。
    经过半个月的航行，拖着各种破损的大小船只的舰队，终于回到了海丁顿。
    他们胜利的消息让整个城镇都轰动起来，尤其是带回这么多巨大的战船，这是海丁顿历史上首次有这么丰厚的战利品。
    不过在这一片欢腾里，雷蒙却无法轻松起来。因为弗雷迪将他们离开这一个多月以来，从费雷登城镇同盟以及拉维特联邦传回的情报，全都交给了他。
    自雷蒙离开后，情况倒是没多大变化。布莱斯抵达费雷登城后，立刻着手整顿部队，重新布置防御。
    期间他们击退了亡灵部队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对方并没有大的动作。一方面是由于席多尼斯教派的牵制，另一方面对方大概也是在等德内克率舰队出征的结果。
    如今死灵法师的舰队遭到惨败，他们费尽心机培育的王牌武器海龙也被制服，陆上的最后决战恐怕即将开始了。
    幸运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无能的查理公爵仍旧龟缩不出，丝毫不敢进犯海丁顿的边境。根绝阿克曼传回的消息，如今查理公爵整天将自己锁在王宫里，既不安抚人心，也不处理政务，据说是在等雷纳德平定国内后，再去救他，心态消极可见一斑。
    因此，整个加斯帕德王国人心涣散，军队毫无斗志，奥拉特城也是一片混乱，不少曾效忠查理公爵的官员和贵族，都开始打算后路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有很多贵族的特使偷偷来到海丁顿，转而向索菲亚宣誓效忠。按照这种状况发展下去，将来索菲亚重夺王位的战争，恐怕会比想象中还要乐观得多。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雷蒙能够尽快从死灵法师的战争中脱身，并赶在雷纳德提供支援以前，迅速攻下整个加斯帕德的基础上。
    虽然迪尔克王国的内战态势仍不明朗，但天知道什么时候，雷纳德就击败王弟，取得王位了。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什么时候干掉那些死灵法师。
    “我本以为打赢了海战，可以轻松一阵子。”雷蒙看完情报后，不由苦笑道：“哪知时间却逼得越来越紧了。”
    弗雷迪冷着脸道：“胜利从来都来之不易，这是成为胜者必须付出的代价，我想您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好了好了。”雷蒙摆了摆手：“看来，我得尽快赶去费雷登城才行了。”
    “最好明天就走。”弗雷迪毫不放松的道：“我们必须尽快配合席多尼斯教派，发起决战。”
    听到弗雷迪的话，索菲亚不禁担忧的道：“可是雷蒙才刚从战场回来，又要马上奔赴另一场战斗，难道就不能让他休息一阵子吗？”
    弗雷迪毫不客气的道：“就算能够多争取一天，将来对上雷纳德，就会多一分胜算。”
    “公主殿下，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复国，请您理解。”
    雷蒙笑道：“弗雷迪说得对，现在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的优点就是体质够好，不怕累。”
    说着，他还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本来忧心忡忡的索菲亚，不禁被他的举动逗得噗哧一笑。她知道雷蒙指的是他有一半比蒙血统的事，于是道：“我明白了，我不会阻止你。但雷蒙请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这次雷蒙他们回到海丁顿时，重伤的克雷斯被抬下船，平日强悍的朱莉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这个情景给了索菲亚很大的震撼。
    连那个几乎无敌的克雷斯，都差一点死掉，索菲亚不由得再一次意识到，战场绝不仅仅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而是极为残酷的事。
    “我答应你，因为我还要亲眼看到你登上王位呢。”雷蒙道：“在那之前我可不会倒下。”
    索菲亚欣喜的点点头，但不知是否“登上王位”触发了她心里的忧思，索菲亚的神色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雷蒙奇怪道。
    “啊不，没什么。”索菲亚连忙掩饰的笑了笑。
    雷蒙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与死灵法师的决战上，因此并未多加在意，在向弗雷迪，里基特，夏洛蒂等留守人员交代了一番后。
    第二天，雷蒙带着芭丝特向费雷登城赶去。
    索尔虽然很想亲眼看到死灵法师的再次覆灭，但克雷斯差一点死掉的经历，让洁西卡无论如何也不准索尔再参与到战争中去。
    因此，索尔只能无奈的留在了海丁顿。对此雷蒙也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愿意老爹总是跟着自己冒险，虽然他知道索尔是为了对自己有所补偿。
    唉，这么纠结的父子关系，何时才能坦诚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