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卷亡灵覆灭 第二章 遭遇

    在席多尼斯教派兵临城下，决心逼迫死灵法师做最后的决战时，答应掩护他们的海丁顿——费雷登同盟军，这时刚刚抵达索纳利侧后方的一座城镇。
    哦不，这时候，应该说是海丁顿军了。
    在意识到费雷登同盟遭受亡灵大军入侵后，已经不再具备保卫自己的能力，为了保护跟随自己宣布独立的治下百姓，托尔兹最终决定加入海丁顿。
    由于双方之前的渊源，加上这次海丁顿方面的义举，托尔兹的决定并没受到多少阻碍，除了菲迪稍有怨言外，赫尔密和莫丝琳都欣然接受。
    也由此，海丁顿在吞并了费雷登同盟后，领土扩展至拉维特联邦的整个西部地区，加上吸收了矿业都市罗迪亚城，以及核心六城的费雷登城以后，无论是人口还是实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如今，海丁顿西起肯尼特与坎通城一线，与加斯帕德王国接壤，东至拉维特联邦，其间幅员辽阔，城镇众多，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岌岌可危的临海小城镇，已经发展到了极为庞大的规模。
    这恐怕，是当初所有人，恐怕包括雷蒙自己都想不到的。
    合并后，为了在决战前更好的指挥双方的兵力，雷蒙花了一些时间在费雷登城整合了双方的部队。
    虽然雷蒙并不怀疑托尔兹的决心，但有了之前皇家禁卫军的教训，雷蒙深知军中绝不能有两套指挥系统。所以，他将原费雷登的部队打乱，安插到海丁顿军中，并让双方的指挥官交叉指挥部队，从而让原费雷登军无法再形成单独的建制。
    这一点其实可以等到战后再做，毕竟这个举动防备的意味很明显，等于是明白告诉费雷登方面，自己不信任他们的部队。这对一支新加入的客军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讯息。
    但为了在与死灵法师决战时不至于出现指挥上的问题，雷蒙只能大刀阔斧的立刻去做。此举确实在费雷登军中引起了一些骚动，好在托尔兹和赫尔密都是识大体的人，他们很快弹压了这些骚动，全力配合雷蒙的整改。
    这正是托尔兹优秀的地方，他并非纯粹的政治家，虽然具备优秀的才能，但性格反而偏向商人多一些，因此能够很快的接受现实，没有试图搞什么小动作。这也让初次合并的双方少了很多猜忌，为以后的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匆匆对军队进行了整改后，雷蒙立刻派人回海丁顿通知这件事，并让里基特运送更多的物资去援助费雷登的难民，毕竟他们以后就是自己治下的百姓了。
    另一边，托尔兹则在菲迪的护送下，亲自前往罗迪亚城，毕竟那里非常重要，还聚集着十多万的难民，需要他亲自前去说明情况，并且安抚难民。一旦战事结束，就要办理移交统治的事宜。
    随后，双方分手，雷蒙带着新整合的海丁顿军，向着索纳利城的侧后方行去。
    在抵达了这座叫葛瑞林的城镇后，雷蒙与席多尼斯教派的使者会面了。
    “雷蒙大人，您的部队总算来了。”这个叫布鲁尼的使者略带不满的说道。他穿着教派的制服，从标志上看是教士长的职务。
    为了整合两军，雷蒙在费雷登城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匆匆赶到这里时，等不及的席多尼斯教派已经向索纳利城发起了攻击。
    雷蒙只好向他解释了原因，布鲁尼还是抱怨道：“我明白您的为难。但如果这时候亡灵大军袭击我们的背后，那就什么都晚了。”
    “那么，你们找到那支亡灵大军的下落了吗？”现在已成为雷蒙属下的赫尔密问道。
    布鲁尼摇摇头：“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找不到它们在哪里。”
    这些天，席多尼斯教派和雷蒙一方，都派出了大量斥候，试图寻找那支消失的亡灵大军。然而对方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地狱里，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正是在这种状况下，无奈的席多尼斯教派才不得不花费巨大的代价，试图逼迫索纳利城中的死灵法师让部队回援。
    然而，到目前为止，敌军还是没有现身。
    “那么，就照原定的计划，我们会在这附近布置防线。”雷蒙对布鲁尼道：“请你回去转告，我们会全力保护你们的侧后翼。”
    尽管有雷蒙一方的保护，但那支亡灵大军对席多尼斯教派来说，仍然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巨大威胁。有这样一支敌军在暗中虎视眈眈，实在难以放开手去攻城。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布鲁尼无奈道：“我明白了，那么我军的后方就交给您了，请务必小心防范。”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死灵法师得逞的。”雷蒙向他保证道。
    随后，忧心忡忡的布鲁尼告辞离开。雷蒙对众人道吩咐道：“那么，我们也开始行动吧。布莱斯，你带一支部队在北边构筑工事，赫尔密，你带人在南边驻扎，希尔尼斯你和哈洛特去东边的森林建立防线。芭丝特，你带斥候部队在这片区域进行搜索，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跟着，他又对半人马塔文特道：“塔文特，你的骑兵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做为主力援护，一旦发现亡灵大军的踪迹，就立刻出击。”
    如今的雷蒙对于军事行动已经极为熟练，他很快就布置好了一切，建立了一个以葛瑞林为中心，向四方延伸出数道防线的防御体系，有效的掩护了正在攻城的席多尼斯教派军的侧后方。
    现在，就等着那支亡灵大军现身了。
    得到命令的众人随即离开，开始执行命令。很快，整只军队都行动起来，一支支部队在各级指挥官的率领下离城而去，前往自己的防区。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今的海丁顿军已经越来越像一支职业军队，纵然是复杂的行动也丝毫不乱，表现出极为良好的素质。
    哈洛特，希尔尼斯等原本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也都在实战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现在两人都成长为了合格的指挥官，让雷蒙可以放心的将其中一道防线交给两人。
    随着一支支部队离开葛瑞林，留在城镇里的主力部队也没有闲着，开始修筑工事，将整个城镇建成坚固的营垒，以防止受到敌人的袭击。
    一时间，整个葛瑞林镇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匆匆往来的士兵，工兵修建工事的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尘土漫天，就好像一个大工地。
    在攻下葛瑞林镇时，为了将来友军驻扎的方便，席多尼斯教派已经把这里的居民全都迁走，因此留给雷蒙的是一座空城。
    既然没有了顾忌，海丁顿军干脆放开手大干，很多房屋都被拆毁，工兵们就地取材用那些砖石和木料加固营垒。虽然很对不起那些可怜的居民，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站在充作指挥部的市镇厅的窗前，雷蒙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迅速的改变着整个城镇的外貌，暗道在原本的居民眼中，自己大概就是那种最可恶的侵略者吧，肆无忌惮的破坏别人的家园什么的…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让海丁顿治下的任何一座城镇遭到这样的命运。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之后的战斗中，接连击败死灵法师，加斯帕德帝国，以及最终的对手——狂王子雷纳德。
    还有很多战斗在等着自己啊…想到这里，雷蒙不由得长叹一声。
    “雷蒙大人请不必叹气，战争就是这样了。”这时，雷蒙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比起失去家园，这里的居民算是幸运的了，毕竟他们不必担心会失去生命。”
    走来的是霍尔德，自从在那晚的战斗中被雷蒙救下以后，他和古德温就暂时加入了海丁顿一方，共同对抗亡灵的入侵。
    因此，这一次他也跟着来了葛瑞林，准备参与最后的决战。刚刚他看到雷蒙在窗前叹气，误以为雷蒙是在担心那些被赶走的居民，因此说出了那番话。
    “是霍尔德先生啊。”雷蒙转头道：“我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我明白。”霍尔德走到他的身边，也学雷蒙般向窗外望去：“这些年来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战争，和很多在战争中受到无辜牵连的百姓。”
    “相比之下，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军队，都让人印象深刻。”说着，他指着外面的那些士兵道：“比如说，他们虽然在破坏这个城镇，却没有人趁机劫掠屋子里的财产，足见纪律之严明。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国家的军队相形见绌了。”
    “唔，因为我在进驻前特别叮嘱过，不能动这里的财物。”雷蒙答道：“毕竟我们占据了别人的家园，如果在劫掠他们的财产的话，那就真的和强盗没什么两样了。好在队伍里有很多原来皇家禁卫军的战士，他们具有很强的荣誉感，会监督别的士兵。”
    “此外，我打算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一些钱，做为受损的屋主的补偿。”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霍尔德惊讶的看了雷蒙片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虽然感觉您与众不同，不过真没想到您是这么特别。”
    “老实说，我还从没有见过会主动赔偿受到战争牵连的难民的人，您今天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我只不过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雷蒙也笑了：“我在海丁顿见过很多加斯帕德的难民，深知他们的困难。不过，我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仁慈，否则就不会允许士兵破坏这座城镇了。”
    霍尔德明白雷蒙的意思，雷蒙此举并非妇人之仁，所谓的“补偿”，也是建立在不会影响自己的作战行动的基础上。也就是说，雷蒙会毫不犹豫的做任何有必要的事，对难民的同情心绝不会妨碍到正事。
    不过这样也非常难得了，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纪律再好的军队，也免不了对平民的掠夺，只是程度轻重而已，毕竟在战争中，很容易让人变得疯狂。
    更何况面对这样一座人都跑光了的空城镇。雷蒙能把部队约束到这个程度，已足以让人惊讶了。
    “不过，虽然您有这样的仁慈之举。但这些居民…不，是整个拉维特联邦的百姓，将来都会面临悲惨的命运。”突然，霍尔德这么说道。
    “战争始终会结束的。”雷蒙以为他指的战争的破坏。
    霍尔德却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正是战后，席多尼斯教派占据拉维特联邦以后。”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见霍尔德说出席多尼斯教派的目的，雷蒙不由吃了一惊。
    席多尼斯教派攻击拉维特联邦，对外宣称是帮助克罗特帝国夺取土地，实则是为了建立自己的教国，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雷蒙也是因为合作才从蕾丽安娜那里得知。
    现在见霍尔德随口说了出来，雷蒙实在是非常吃惊。
    霍尔德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和以往的入侵不同，席多尼斯教派这次显得非常急躁。再联想最近克罗特帝国内发生的变动，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他们另有目的。”
    “不过，没想到真被我猜到了，对方真的打算占据拉维特联邦吗？”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雷蒙于是把席多尼斯教派的目标简单给霍尔德说了一遍，最后道：“总之，我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会帮助他们建国，而他们则会为我阻挡来自克罗特帝国的威胁。”
    “原来如此。”霍尔德沉吟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交易。不过，拉维特的百姓恐怕会吃很多苦头了。”
    见他刚才就说到这一点，雷蒙不解的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雷蒙惊讶的目光，霍尔德道：“您还不明白吗？如果席多尼斯教派占领了拉维特，一定会强迫拉维特的百姓信仰他们的宗教，那些百姓一定会受到极大的迫害。因此对他们来说，恐怕战争结束才会是苦难的开始。”
    席多尼斯教派是一个非常具有侵略性的宗教，一旦占领拉维特联邦成立教国，肯定会迫使拉维特的百姓全民信教。
    而拉维特是一个商人之国，长久以来自由的观念深入人心，此举肯定会引发极大的冲突。但平民百姓是无法与握有重兵的席多尼斯教派对抗的，所以最终受难的只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唔…”明白了霍尔德话里的意思，雷蒙沉吟片晌，最后很干脆的道：“我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很遗憾，我帮不了他们。”
    霍尔德说出这件事，大概也有引起雷蒙注意的意思。但雷蒙却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显然不可能为此和拉维特联邦翻脸，做出诸如“拯救那些无辜的百姓”之类的壮举。
    因为，雷蒙也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人，那就是海丁顿治下的居民，当然还加上了最近加入的费雷登的百姓。
    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事，都在雷蒙避免的范围之内，尽管另一方也是同样无辜的百姓们。
    听到雷蒙的话，霍尔德自失的一笑：“啊，我当然明白，如果要求您因此撕毁和席多尼斯教派的协议，实在太勉强了。不过，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雷蒙大概已经才到霍尔德想说什么了。
    果然，只见霍尔德低下头：“雷蒙大人，我在此请求您，将来如果有拉维特联邦的居民逃到您的领土，希望你能接纳他们，而不要把他们赶回拉维特。”
    “如果说有谁还能帮助他们的话，就只有您了。”
    雷蒙暗道果然如此，霍尔德在猜到席多尼斯教派的目的后，恐怕早就想过这件事。可以想见，将来必定会有很多拉维特的居民会因迫害而出走，而雷蒙治下的海丁顿则是他们最好的目的地。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事。毕竟难民会逃向哪里，也不是雷蒙的责任，加上席多尼斯教派同样需要海丁顿在背后支撑，以对抗克罗特帝国，所以肯定不会因为这事和他翻脸。
    而拉维特的民间非常富有，随着百姓的迁移，也会将大量财富带入海丁顿，反而是好事一件，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雷蒙遂点头道：“明白了，我不会封闭边境的。”
    “那么，我就代拉维特的百姓感谢您的好意了。”感激之下，霍尔德深深的向雷蒙行了一个礼。同时看他的表情，似乎已做了某种决定。
    从参与调查格鲁一事到加入对抗死灵法师，就知道霍尔德看似懒散，实则是个悲天悯人之人，他会为拉维特的居民如此费心，倒也不足为奇。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雷蒙又为将来许下了一个承诺。
    “看来，我终究还是没法像母亲那样心狠啊。”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道。
    “对了，古德温的伤势怎么样了？”雷蒙换了一个话题。
    “还是很不乐观。”霍尔德摇了摇头：“刺伤他的那把匕首带有很强的死灵之力，莫丝琳和医师虽然全力治疗，但伤势时好时坏，总是没法痊愈。”
    但由于死灵之力侵入身体，使得对古德温的治疗变得非常困难，加上他年纪很大，自身的精力也在衰退中，以至于直到现在都还没痊愈。
    这次与死灵法师的决战，古德温本来非要参战，雷蒙和霍尔德好说歹说，才将他留在了费雷登城休养。而女精灵艾希塔也暂时留在了那边，雷蒙希望借助她的草药知识和治疗术，尽可能多治疗一些伤员。
    雷蒙不由得道：“如果他跟着来的话，说不定可以拜托席多尼斯教派的牧师帮着治疗伤势。”
    霍尔德道：“放心吧，我知道他的脾气，古德温没那么容易倒下。等击败亡灵大军后，再慢慢想办法好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霍尔德对行军打仗并没什么经验，帮不上雷蒙的忙，于是便告辞离开。
    看着在镇里忙碌的士兵们，雷蒙只希望亡灵大军能快点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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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一声巨响，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人灵活的从门洞里接连窜入房中，迅速摆出战斗的姿态。
    屋子里非常杂乱，家具翻倒，各种杂物散落一地，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看得出当初这里曾被严重的破坏过，而且已过了很长时间。
    在一个倒落的柜子下，压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见骨，正散发出阵阵中人欲呕的恶臭。
    看到那具尸体，冲进来的人脸上的警惕之色退去，他们无不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捂住口鼻向屋外退去。
    来到屋外，几人无不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可以看出，他们全都穿着海丁顿军的制服，从式样上看，应该是一帮斥候。
    为了寻找失踪的亡灵大军，芭丝特派出一支支斥候小队，对附近的区域做全面的搜索。这几名斥候恰好来到这座废弃的村庄，闻到其中一栋屋子里散发出的尸臭，怀疑藏有丧尸，于是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怎么样？”这时，一名领头模样的男子带着人向他们走来。
    “队长，只有一具烂掉的尸体，没别的异常。”一名斥候回答道。
    “是吗？”队长点了点头：“其他地方我也搜索过了，没有发现，看来这座村子没有亡灵出现的痕迹。”
    “怎么样，还要去别的地方吗？”一名斥候问道。
    队长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道：“芭丝特大人的命令是调查清楚这块地区，我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很快就要黑了，今晚就在这里驻扎吧，明天回去复命。”
    斥候们答应一声，动作麻利的清理出一栋屋子，很快就生上了火。
    没多久，夜色降临，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斥候们休息的那栋屋子发出孤零零的微光。
    屋外万籁俱寂，屋子里却非常热闹。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煮着热汤，斥候们围坐在火堆前，吃着白天从树林里猎到的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