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天宫之遇

    临涣的记忆是残缺的，导致他和天帝的谈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完全理解不了了。
    譬如，天帝说，他们曾是“老朋友”。
    他只记得他很厌恶天帝，何时成了好朋友了？
    “带龙王上来。”天帝眼瞧着和临涣唠不出什么家长里短的，便换了脸色决心认真审审这件事情来。
    龙王被压上来的时候，狼狈不堪，龙须和龙角都断了，脸上灰蒙蒙的，本来曾称霸一方的东海龙王，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临涣只随意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着头。
    “龙王，谈谈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天帝的声音带着疑问，还夹杂着些许威胁。
    老龙王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吧，没人，会怪你的。”天帝补充了一句，还特别把“怪”字音量加的很重。
    “没有人……是我自己……”老龙王正小心说着，忽然天帝便狠拍了了一下桌子，惊得在场人都打了个寒颤。
    “啊--”天帝将手掌摊开给老龙王以及其他人看，他笑笑：“不过给了只惹人厌烦的苍蝇，拍死罢了。”他虽是笑着的，但是面目可憎，看上去极其可怕。
    老龙王冷汗涔涔，头低的更低了。
    “你重新说吧。”天帝挥了挥手，吩咐道：“打断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是一个叫观晏晏的妖精，闯我南海，夺我宝藏，而后搅得天翻地覆。”老龙王闷着头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在一旁的临涣看的清楚，老龙王是想保护晏晏的，无奈天帝的淫威，他不得不顺从。
    不过这老龙王会想要庇护晏晏这件事到让临涣觉得很奇怪，毕竟三界中谁不知道龙王和天帝两位狼狈为奸，龙王贪婪自私，屡屡触犯天条，而天帝都假装不知，现如今他们这对“好伙伴”竟然落得这样分崩离析的下场了？
    “临涣仙君，你可听清，龙王方才的话呢？”
    天帝自然也是话里有话。
    临涣抬眸：“临涣愚钝，不知天帝是何用意。”
    天帝装傻，临涣自然陪着他装了。
    “所以我要抓那个名曰观晏晏的小妖，你没什么意见吧。”
    天帝用的是一种询问的口气，微笑也是试探性的。
    “小仙斗胆，求天帝放过观晏晏，毕竟事由小仙引起，还希望天帝不要牵连无辜。”
    天帝其实啰嗦了这么多，为的不过就是临涣的这一句话。
    他笑了：“我牵连无辜？”
    临涣并未搭话。
    “你说我牵连无辜？临涣，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临涣继续低着头，面色沉着：“小仙不敢，还望天帝惩罚小仙，放过观晏晏。”
    “惩罚你？”天帝挑眉，伸手捋了捋额前的流苏：“朕要，怎么惩罚你呢？你又没有犯错。”
    天帝葫芦里卖的要，让临涣越来越不明白了。
    “要不这样吧。”天帝磨叽的也累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道：“你为朕天宫立一件功劳，朕便将这功劳记在观晏晏头上，放她这一马，如何？”
    “小仙感激不尽。”临涣扣首：“敢问天帝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小仙帮忙的？”
    天帝眼里的阴险越发浓郁。
    “听说仙君体内，藏着女娲补天时留下的宝物呢。”
    临涣心惊，瞬间明白天帝安得什么心。
    “你帮着朕修炼出神丹，朕便放过观晏晏。”
    临涣没有犹豫，答了句“好”。
    可是他心里面清楚，这句好，将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天帝嘴里的宝物不过就是自己身上的混魂丹，只是混魂丹早就和自己的心脏融为一体，帮他修炼神丹，不过就是要打散自己的元神，将心掏出来给他用罢了。
    天帝步步为营，等了那么久，终是等来了这个机会。
    天赋异禀的临涣仙君，加上他体内举世无双的混魂丹，敢问三界中，有谁不期望得到？只是敢这样做的，也只有天帝一人罢了。
    临涣被天帝压入死牢，他坐在阴冷的地牢中，忽然觉得分外熟悉，渐渐往事涌上心头，他看着不远处飘散的白云，也不知道晏晏现在过得好不好。
    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一天傻头傻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
    她现在应该正和班陆离在一起呢吧。
    想到这里，临涣不禁沉沉叹气，可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见晏晏了，可能再也没机会和她一起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做些她口中“颠鸾倒凤”的事情了，临涣心口一揪一揪的，他想，明明承诺的要娶她为妻，可能永生都无法实现了。
    只盼她不要像叶无双那样痴痴傻傻地一直等着自己，耽误了生命。
    正发着呆，忽然传来一阵花香，似有千百种果香，扑鼻而来，临涣抬眸，一个身着淡粉色宫裙的仙女，缓缓而来。
    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仙君！”她双手刚握住禁锢临涣的铁柱时，猛然被弹开。
    临涣好心提醒她“小心。”
    她冲临涣笑了笑，眼里好似有无数柔情向他涌来，临涣招架不住，开口问：“我们，认识吗？”
    那仙女无奈地笑笑：“改头换面，果真连我都不认识了。”
    “改头换面？”临涣挑眉：“仙女许是认错了人。”
    仙女摇了摇头：“不说这些，我叫百花，是天帝的八女儿，他们都唤我百花仙子。”
    临涣礼貌回应：“在下临涣。”
    “临涣？”百花仙子重复了几遍，好像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饶有兴致地咀嚼了几分，而后开口：“我听说天帝把你关在这里，是因为你为了救一个女妖精？”
    临涣点了点头。
    百花仙子淡淡地“哦”了一声，眼神便四处躲闪，酝酿了许久才重新开口：“你知道这下场是什么吗？”
    临涣却显得比她还要平静些：“无非是元神涣散，永世不得超生。”
    百花讶异：“那你还这么心甘情愿的？”
    临涣笑了，没有回答。
    “为了一只妖，你值得吗？”百花的眼里泛起些许的悲凉：“你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说的吗，你说你以后是盖世大英雄，曾经的齐天大圣对你而言不过脚下蝼蚁，你要打破天规重立下秩序！”
    临涣没有回答，这个名唤百花的仙女，好像参与了他很多过去的事情。
    “你所有发誓要做的事情，和为了这些事情做出的努力，就这么放弃了？”百花说的澎湃，她完全忽视了自己现在是在和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己的男人对话。
    临涣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他坐在冰冷的床上，看着面前这个第一见面就显得激昂的姑娘，而后开口：“我和你，很熟悉吗？”
    这句话终于提醒了那百花的不成体统，她稍稍红了脸，而后解释道：“许是太长时间没见，你完全把我忘记了吧。”
    但是临涣也不否认：“不过仙子的话，到是像极了从前的我。”
    百花本来黯淡的眼里忽然又亮起点点微光，她凑到铁牢外面，开口决绝：“那我救你出去！”
    临涣摇摇头。
    “仙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百花悲凉地笑笑，本来听说月白山的临涣上仙来了天宫，自己无比欢愉地来他寻他，却发现，千百年来那个让她夜不能寐，日日思念的他，不光忘记了她，甚至忘记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她就心口抽搐着痛着。
    “临涣上仙，你这样只是让自己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你会死，会灰飞烟灭，会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姑娘。”百花说着说着就又变得激昂起来：“你为什么不反抗呢？我这么多年都在等着你回来，为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却是现在这幅模样？凭你的实力，冲破这破烂的天牢，随便就可以离开了啊，天帝也难耐你何的！”
    临涣坦然自若，他站起身来，终是用平静如水的目光迎上百花现在的眼睛。
    “我希望我爱的人，能有平静的生活。”
    这句话，瞬间就让百花哑口无言。
    “你真的变了。”百花喃喃道，本来眼里的失落和伤心，在几分钟的沉寂之后，忽然变成了果敢和决绝。
    “你放心，我会让你变回从前的。”说着她便笑着离开了。
    她的笑回荡在临涣的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可是努力回想，却怎么也寻不到这姑娘在自己记忆中的身影。
    临涣仰面躺在天牢冰冷的床上，看着上面黑压压的一片，干脆闭上了眼睛。
    刚才百花仙子的话却成了一颗石子，在临涣本来平静的内心荡漾起了层层涟漪，他是什么时候忘记自己之前那些抱负的？今日见了天帝，竟也唯唯诺诺生怕犯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本该霸气侧漏的时候，却忽然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想想这些事情不该发生了，可是归根究底发现源头是为了晏晏那么个傻乎乎姑娘，倒是让他觉得，并不后悔。
    只求心爱之人平静安康，求她不再为了爱承受苦难，求菩萨保佑。
    而另一边呢，被临涣思念着的晏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止都止不住。
    “哎呀，定是有谁又想我想的不能自拔了。”晏晏笑道。
    “可能是拐角刚刚刚走过去的太监，看见丑成这样在骂你不该出来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