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９０章：群雄渐起

    本年六月初，关东联军陆续拔寨返回根据地了，闹闹嚷嚷了一年多的讨董联盟就这样寿终正寝了。虽然两战都败于董相国的西北军，以至于一事无成，但是，十六镇诸侯也不是毫无所得，至少，他们控制的地盘儿现在真正属于他们了。
    诸侯们不经过天子和朝廷的允许，擅自征发各自州郡内的财物、人力，巧立名目征收赋税，组建军队。从本质上说，他们已成彻底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了，和董相国的西凉军相比，他们不过是弱小一些罢了。
    群雄渐起，大汉帝国境内全面的割据、自治和兼并开始了。
    现任益州牧刘焉，字君郎，是前汉鲁恭王刘馀的后裔。章帝元和年间，刘馀一支徙封竟陵。就此在竟陵开枝散叶，逐渐形成了一个大宗族。
    刘焉因为出身宗室，上进之途自然通畅，比寻常寒族要快上许多。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郎中。郎中是官名，俗称为“郎”，其职责为：掌管门户、车骑等事；内充侍卫，外从作战。另尚书台设郎中司诏策文书。始于战国，秦汉因之。
    郎中的选取，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考试，一种是太常举荐。“一岁皆辄试，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弟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奏。”刘焉出身宗室，照例该由太常举荐。刘焉的郎中做了不久，他的老师后祝恬去世，他便离职为老师守孝了。
    在本朝，这是博取大名的方法之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守孝的同时，刘焉在在阳城山讲学收徒，与众多名士往来酬酢，名声渐起。随后，被推举为贤良方正，司徒府征辟。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等官。
    中平五年，刘焉目睹灵帝朝纲混乱、王室衰微，故向朝廷建议说：“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众叛亲离。应该挑选那些清廉的朝中要员去担任地方州郡长官，借以镇守安定天下。”他本人自请充任交州牧，意欲借此躲避世乱。
    当时，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事聚敛，贪婪成风。本来想领交州避祸的刘焉因为听侍中董扶说益州有天子之气，改向朝廷请求为益州牧。于是以刘焉为监军使者、益州牧，被封为阳城侯，命其前往益州逮捕郗俭，整饬吏治。
    因为道路不通，刘焉暂驻在荆州东界。此时郤俭已被黄巾贼马相等杀死，但是刚称帝的几日的马相又被益州从事贾龙组织军队击败。贾龙于是迎接刘焉入益州，治所定在绵竹。刘焉上任后，任命贾龙为校尉 ，将他迁到绵竹居住。
    贾龙是益州本土豪强的代表，又有拥立之功，刘焉刚刚到任，不得不对贾龙曲意优容。为了拉拢益州百姓，刘焉为政宽惠，赋税收得很轻，渐渐地小民百姓安居乐业，开始称颂起刘焉来。作为一个州牧，这种和谐共济的政治局面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益州牧刘焉对此并不满足，他的心中，暗藏着雄图大志，割据益州，成为益州王，是他一生的愿望。君不见光武帝以宗室的身份，平定铜马，割据冀州，经过数次大战之后，终于底定天下，成为中兴之主。我刘君郎为什么不可以呢？
    刚到益州的时候，刘焉迷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因为她又有风韵又通巫术，迷得刘焉神魂颠倒。作为一个宗室和大名士，刘焉对于谶纬之学和巫术都是很着迷的，美丽的寡妇这两个特长令刘焉如痴如醉，爱不释手，几乎到了离不开她的地步。
    这个美丽而有风情的寡妇是益州“五斗米道”总首领张鲁的母亲，枕头风儿一吹，张鲁就被刘焉任命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前往汉中，攻打汉中太守苏固。当然，这一项任命并不完全出于额鬓厮磨的冲动，准确地说，益州牧刘焉别有用心。
    汉中，位于益州北部，是地理封闭的益州进出关西和中原锁钥，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本朝的开国皇帝高帝刘邦，被楚霸王项羽封为汉中王，十年生聚之后，起兵北上，与楚霸王逐鹿中原，终于夺取了天下。
    若是想割据益州，就必须取得汉中，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鲁从刘焉那里接到的命令，就是取得汉中，隔绝益州与关西和中原的交通。当然，刘焉支持他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用他的母亲作为人质，换取粮饷和军队。张鲁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击杀了汉中太守苏固，砍了同僚别部司马张修的脑袋，从此，汉中就成为政教合一的“五斗米教”的首都了。
    张鲁杀死汉使，隔绝交通，割据汉中。自然，这些都是出于益州牧刘焉的授意。
    远在长安的朝廷和董相国收到了益州牧刘焉的奏章，说益州米贼断绝了道路，赋税送不出来，请不要怪罪益州，我刘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能为力呀！当时朝廷和董相国正忙着对付关东联军，实在是没有功夫儿精力对付他，只好听之任之了。
    在关闭了益州的大门之后，刘焉终于对益州本地豪强们下手了，益州豪强王威、李权等十几人被夷灭三族。犍为太守任岐闻之大怒，找到了贾龙。“刘焉太不像话了，身为汉室宗亲，不仅不出兵讨伐董卓，还下手诛杀益州豪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兴兵讨伐他，你干不干？”“便如君意！”贾龙拍案而起了。
    在任岐，贾龙起兵的同时，朝廷派出司徒赵谦率兵南下，接应二人，准备南北夹击刘焉。谁知刘焉早有准备，突然起兵，突袭任岐、贾龙的军营，袭杀了二人。赵谦闻讯，长叹一声，只得退兵回长安了。至此，整个益州终于落到了刘焉手中。
    中原大乱之时，南阳、三辅一带有数万户流民进入益州，刘焉悉数收编，称为“东州兵”。说实话，东州兵的军纪并不怎么好，可是刘焉倚之为长城，用来看住益州本土豪强手中的“西州兵”。自此之后，“东州兵”和“西州兵”势成水火，积不能容了。
    接着，刘焉又造起了乘舆仪仗，一共造了一千余辆。相邻的荆州刺史刘表上疏天子，称刘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这句话是一个典故，不得不从子夏说起，才能明晓其中的真正含义。
    卜商，字子夏，比孔子小四十四岁，卫国人。孔门高弟中，子夏向来以文学著称。孔子去世后，子夏定居河西，做了魏文侯的老师，带出了一批好学生，李悝、吴起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娴熟政事，奖励耕战，都是出于子夏的教授。
    对孔门而言，子夏最大的贡献，是他培养了一大批身居高位的弟子，为孔门之羽翼。五经之中，《诗经》、《礼经》、《易经》、《春秋》、《左传》，都是子夏所传。子夏还善於乐，《乐经》的造诣极高。故而，子夏被当作圣人之后的圣人了。
    刘表的奏疏上，说得很委婉，意思是刘焉在阳城山教书，已经被称为圣人了。这句话说得大有深意，表面上只是据实禀报而已，暗中似乎还有夸赞刘焉之意。可是，刘表相信，长安城中，名儒云集，不会看不出这句话里面的皮里阳秋的。
    果然，长安城中的名儒们看懂了，天子下令彻查，发现刘焉有三个儿子在长安朝廷中任职，于是派了老三奉车都尉刘璋去晓谕其父。刘益州还有两个儿子在中央任职，考虑到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个益州牧吧。
    刘焉留住了儿子，因为益州王也需要继承人。董相国见刘璋一去不回，深知上了刘焉的当，大怒之下，将刘焉的另外两个儿子，左中郎将刘范和治书御史刘诞下了大狱。但是，无论如何，刘焉益州王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以前，中郎将徐荣向董卓推荐同郡人、前冀州刺史公孙度，董卓任命他为辽东郡太守。公孙度到任后，依照法律处死郡中豪门大姓一百余家，全郡的人震惊战。于是他向东征伐高句骊，向西攻击乌桓部族。
    他对亲信官吏柳毅、阳仪等说：“汉朝的统治将要完结，我要和你们一同建立起一个王国。”于是分割辽东郡的一部分，设置辽西郡、中辽郡，各设太守。并渡海去占领东莱各县，设置营州，委派营州刺史。
    公孙度自称为辽东侯、平州牧，建立汉朝高祖刘邦和世祖光武帝刘秀的祭庙，代表皇帝发号施令，在郊外祭祀天地，并举行藉田之礼，以表示重视农业。他出入时乘坐皇帝使用的鸾车，设有旄头、由羽林骑士护卫。
    这时，荆州牧刘表也平定了荆州境内的豪帅，底定荆州。再加上四散回国的十几镇诸侯，汉家天下正式进入了割据的局面。诸侯们跨州连郡，合纵连横，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后日你我联合去打他，闹哄哄你放唱罢我登场。
    汉末的乱世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