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３１章：穷途末路（三）

    一见大司马如此悍勇，后面的并州军顿时就军心大振了，他们发一声喊，齐齐向幽州军冲去，将落后的白马义从尽皆斩杀！经此一战，公孙瓒的三千白马义从损失十之七八，已然溃不成军了。后来虽经整补，人数仍然是三千，可是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了。后来幽州军和冀州军在界桥大战，公孙瓒一败涂地，究其原因，就是拜吕布所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谁都懂得。如今凿穿了白马义从的军阵，吕布和典韦鼓起余勇，径直向田楷、单经的骑兵杀去。以白马义从的勇悍都抵挡不了并州军的决死冲锋，何况是并不出名的田楷、单经两人呢。顷刻之间，吕布和典韦就突入了两人的中军，所过之处，留下遍地尸首，方天画戟和双铁戟互相掩护，将幽州军杀了个七零八落。
    仅仅坚持了百余息，田楷就中了典韦一戟，受了重伤，那边厢，单经的战马也被吕布一戟斩掉马头。两人的亲兵拼死阻击，接连死了数百人之后，才把两人抢救回去。并州军乘胜追击，接连凿穿了邹丹、关靖的步阵之后，终于来到了公孙瓒的中军面前。
    此时，吕布身后六百死士仅仅剩下了一百多，郝萌、曹性的两千骑兵也只剩下了七八百，其余的不是战死当场，就是走散了。好在侯成指挥的四百多残兵大部分都在，三四千匹战马也都完好无损。只要再次凿穿公孙瓒的中军，就算真正突出重围了。
    一见吕布和典韦呼啸而来，公孙瓒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就拨马而逃了！公孙瓒的这个决定做得非常及时，吕布和典韦距离他的将旗只有两百步了。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而言，两百步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儿。果然，公孙瓒刚刚跑出几十步，他的将旗就轰然倒下了。
    公孙瓒跃马狂奔，背后传来阵阵怒吼，那是吕布和典韦的怒吼，两人眼看公孙瓒落荒而逃，却被公孙瓒的亲兵们层层堵截。暴怒之下，只好拿面前的幽州军出气了，砍瓜切菜一般，将留下殿后的幽州兵尽皆屠戮！只有如此，才能消他们的心头之恨！
    可是公孙瓒恍若未闻，带着数百亲兵往东南便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如同明镜儿一般，自己连吕布的一戟都接不了，何况还要加上一个暴走的典韦？此战，他的三千白马义从都打光了，幽州军已经尽了全力，已经对得起盟主袁绍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正在这时，西方马蹄哒哒，一阵乱响，似乎有数千骑兵狂奔而来。“莫要走了吕布！”“砍下吕布的首级！”“生擒吕布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持吕布首级来献者减半！”喊杀声震天动地，直入人的耳中，显然是关东军的骑兵来了。
    “侯成！郝萌！曹性！你三人立刻望东疾走，寻找渡口渡过大河！马匹和伤员全部带上！没有负伤的骑兵全部留下，随我阻截来敌！”一看情况紧急，吕布连忙勒住马匹，大声下了命令。“我曹性要留在大司马身边，一起杀敌！”曹性大吼一声，带着一百多亲兵站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你和你的部下一定要突出重围，生返并州！”
    侯成追随吕布十余年，身经百战，知道此时此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下也不多言，在马上一拱手。“大司马多多保重！侯成去了！”说完一带马，带着残军，向东急驰而去！吕布转过身来，看看自己左右的并州骑兵，大概还有四百多骑，里面还有数十个轻伤号。
    “随我来！我们至少要挡住这些骑兵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各自分路突围！”吕布一拨马，立在了最前面，稍待片刻，等着背后的并州骑兵排成一个小小的楔形阵。然后，他舞动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径直朝着迎面而来的关东军骑兵冲去。
    两军一交手，并州军立刻就觉察出来了，这些骑兵其实只是虚好看，看起来吓人，手底下的功夫去不怎么样。不但比不上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是和郝萌、曹性手下的恰并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如此一来，并州军心中立刻就有了底儿，都是些新兵蛋子，怕他作甚？
    “大司马，那里是敌将的将旗！”曹性一指前方，兴奋地大声喊道。吕布顺手砍死面前的几个关东军骑兵，抬头一看，不远处一杆大旗高高飘扬，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纪字！“原来是纪灵手下的骑兵！想必是急切之间，从各部拼凑而来，难怪战力如此低下！”
    “哈哈哈哈！”吕布放声大笑了。“孩儿们！随我上前，凿穿纪灵军的大阵！”“诺！”并州军一声怒吼，跟着吕布冲了上去。今日厮杀了一日，心中憋足了鸟气，如今见了这一支鱼腩部队，所有人都生起了痛打落水狗的心思，痛痛快快厮杀一番，以解心中郁闷！
    原以为来的是猛虎群狼，不料却是一支鱼腩部队，并州军立刻就心花怒放了！他们挥舞着兵器，如狼似虎般冲向关东军，把满腔的愤怒尽数发泄在这两千多骑兵身上。他奶奶的！老子们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爽一下了！
    就在吕布和纪灵军激战之时，关东军的盟主袁绍正立马在山岗之上，观察着眼前的战局，逢纪和许攸骑马侍立在他的身旁。“主公，你为何派纪灵军去拦截吕布？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不是吕布的对手，纪灵军能打得过并州军吗？还不是白白让并州军砍了脑袋？如此措置，我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逢纪望着袁绍，颇有大惑不解的意味。
    “哈哈哈哈！”袁绍大笑了。“元图，吕布久任封疆，执掌大权久矣，自然有一番英雄气度，自命不凡，傲视天下。如今被我军重重围困，心中定是愤懑异常，怒气勃然而不得发。我让纪灵纠集公路军中的零散骑兵，前去拦截吕布，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吕布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逢纪是极聪明的，一听就明白了。“吕布杀得酣畅淋漓，总想多杀上一阵儿，就能在战场上多留一刻！届时，主公再抽调精骑，在后面掩杀，不愁取不了吕奉先的项上人头！”“然也！”袁绍微微一笑：“我已经征集战马，抽调曹孟德回来了。”
    正在这时，西方旌旗挥舞，鼓角齐鸣，数千人马从两军交战之地徐徐撤出。这支人马人人身上都溅满了血迹，绝大多数都是步卒，只有两百多骑兵。可是一眼望去，部伍整齐，军容甚盛，颇有一番精锐的架势。当先一员大将正是曹操曹孟德。
    曹操纵马直上山岗，向袁绍拱手道：“曹操奉军令来此，不知盟主有何吩咐？”“孟德！现在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思来想去，你去最合适。这件大事儿，就是追击并州军，斩下吕布的项上人头！”袁绍手捻须髯，定定地望着曹操。
    曹操是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袁绍的意思很简单，收拾吕布是你曹孟德和袁公路鼓捣出来的，如今九十九拜都拜了，只差最后这一哆嗦了。此时，你曹孟德不出场收官，还能指望谁呢？一旦吕布突出重围返回并州，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曹孟德和袁公路！
    “谨遵盟主号令！”曹操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脏活儿我曹操接了！然后，他面有难色，大声说道：“可是，并州军都是骑兵，我的部下都是步卒，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两条腿儿也追不上四条腿儿呀！”“无妨！”袁绍摆摆手：“此事我早已安排妥当了。”
    “我从各部中抽调了三千匹战马，拨给你使用，只要斩下了吕布的项上人头，这三千匹战马就是你的了！孟德，这一仗打到这个地步，关东军已然元气大伤了。若是再不能砍下吕布的项上人头，关东军拿什么来应付并州军的血腥报复？”
    曹操的部下如今只剩下了三千多，有了这三千匹马，立刻就变成了一支骑兵！平心而论，袁绍开出的这个赏格儿是极厚的，比什么板授的奋武将军强上百倍千倍。再者说来，吕布再厉害，此时身边顶多只剩了数百骑兵，是完全值得试上一试的！
    曹操心中一阵激荡，他奶奶的！这个脏活完全可以干！可是曹操是什么人？转念一想，此时此刻，正是敲竹杠的大好时机，上天所赐，弃之不吉！他眼珠一转儿，面有难色开口了。“盟主，并州军的战力强横，吕布身边还有数百精骑，我的兵力不足呀！”
    “纪灵的部下还有将近两千骑兵，也一并拨给你指挥！再从我的亲军中拨给你一千骑兵。孟德，如今我手上能拨出来的军队就剩下这点儿了！这已经是砸锅卖铁了，实在是没有一兵一卒可拨了！”曹操的心思袁绍如何不晓得，他一咬牙一跺脚，又拨了两三千骑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