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１６章：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

    嗖嗖嗖！吕征双脚稳稳地踏在两只马镫上，左手持弓，右手搭上三支箭矢，行云流水般射将出去。弓弦一响儿，顿时便有三人中箭落马，一人正中后心，两人只是肩膀儿中箭。并不是他们幸运，而是在最后关头，吕征有意识地将箭矢偏了一偏，他要的是俘虏，而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死尸。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支贵霜人的斥候部队，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只听得一声大喊，对面的百余骑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儿话。通译不在身边儿，吕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想而知，定然是战场动员之类的套话儿。果不其然，短促的话音方落，五六百步外的百余骑便齐齐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长矛、甚至叉子冲了过来！远远看去，他们的脸上满是狰狞，满是狂热。
    吕征双腿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加厚加重陌刀冲了上去，他背后的数十亲兵一见主公如此生猛，连忙一瞪眼睛，策马跟了上来。五六百步的距离，对与高速冲锋的骑兵来说，只是一瞬间。两支急速而来的骑兵轰然一声撞在了一起，人喊马嘶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
    急速的冲撞之下，身材瘦弱的马匹被远远地撞飞出去，战马发出一声声的哀鸣，立刻便倒地不起了。它的口鼻之间冒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显而易见，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马上的骑兵在战马倒下的那一瞬间，从战马上鱼跃而起，他们在空中调整着自己飞翔的姿势，试图掌握住平衡，落在厮杀的人群之外。若是一不小心落在了人群中间，那是必死无疑！
    汉军胯下的战马都是高大健壮的西凉骏马，那是在发现贵霜斥候的一瞬间换乘的。相对于身材修长的中亚战马来说，西凉战马有着天然的优势。它们身躯高大，有着巨大的体重，二马相撞，绝对会是贵霜人的战马无法阻挡的。一时之间，被撞飞的全是贵霜人骑乘的战马。刹那之间，半空中到处都是匆忙跃起的贵霜骑兵，自然，他们成了汉军最好的靶子。
    吕征手中的陌刀毫无花巧地从半空中劈下，将一颗斗大的头颅斩落在地！他双膝一磕胯下战马的铁关梁，战马灵活地从两骑之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吕征的陌刀一滑，将左边骑兵的胸甲切开，从马上骑士的胸间切入，溅起一大片血花，只见那骑兵闷哼一声，向后便倒，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黄尘。他的牛皮胸甲立刻就迸裂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立刻便将大地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上，几朵野花带着血腥，在微风中摇曳。
    就在那一名骑兵落马的瞬间，吕征的陌刀已经顺势来到了右边骑兵的腰间。那名贵霜骑兵立刻便大吃一惊了，连忙横起手中的叉子抵挡，只听得一声闷响，叉杆折断，陌刀顺势而进，从腰间将他一劈两半！上半身飞了出去，下半身儿兀自骑在马上，那一名骑兵还兀自不觉，手中的两支叉子还在舞动。“好快的刀！”一句话刚出口，他的双眼中就失去了生机。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耳边听着呼啸的风声，风声中还夹杂着短促的尖叫和人马颠仆倒地的声音，这一刻，吕征的心神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虽然只是短短的刹那，可是令他有了一丝明悟，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刀头舔血，征战四方，在冰与火之间，在辽阔的草原上，指挥万马千军，砍下敌人的头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风终于停了，暖暖的太阳照得人浑身燥热，吕征缓缓勒住战马，兜了一个大圈子返回战场。短促的遭遇战已经结束了，敌军有三十六人被生擒，七十八人被杀，没有重伤号儿。所有的俘虏都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地看着汉军搜捡尸体，收集走失的战马，砍下死者的头颅。
    这些汉军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他们砍下死者的手指，取下戒指，拔开死者的嘴巴，敲下镶金的牙齿，甚至剥掉死者的衣裳，将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从死者的尸体上搜检出来。几个面色严肃的汉军走上前来，张开一个个硕大的布袋，冷冷地监督着每个士卒，看着他们将各种财物扔进布袋中。这些汉军的动作极快，不到一刻钟，便搜捡完了所有人。
    通译终于来了，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西域人，他用贵霜话和塞克话分别发出了命令。“你们现在便是天雄军的俘虏了！想活命的，交出身上所有的财物，问什么答什么，否则，那些死尸就是你们的下场！”或许是为了证实通译的话，十几个看押俘虏的汉军刷拉拉一齐抽出了腰间的百炼精钢环首刀，双手做出砍头的姿势。俘虏们颤栗地从身上摸出自己的财物，一边小心地看着旁边儿的汉军，生怕这些凶神恶煞们的眼神儿盯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高傲的声音响起来了，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此人正是方才发布战前动员的军官。“他说得是什么？”吕征从战马上一跃而下，手里拎着镶金嵌玉的马鞭子，大声问道。通译连忙右手按在左胸上，躬身施礼答道：“尊敬的天雄将军，他说他是伟大的贵霜帝国百夫长，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贵族，他要求得到与贵族相称的待遇，不能和这些平民们一样。作为战俘，他有权保留自己的财物。”就在通译答话之时，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亲兵走上前去，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个贵霜军官抓了过来，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
    “想得到贵族待遇？也行！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们这一路来了多少人？骑兵、步兵、贵霜兵、大宛兵各自有多少？你们的军事计划是什么？最近的军队在哪里？”吕征冷冷地说道。那个贵霜军官高傲地抬起头，用力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又是一串儿贵霜话。
    “尊敬的天雄将军，他说贵霜帝国是天下最强大的帝国，皇帝韦苏提婆一世的大军所向无敌！汉军还是乖乖儿投降的好！免得贵霜大军一到，流血千里，玉石俱焚！”西域通译的翻译很是传神，用同样高傲而慷慨激昂的语调儿将那军官的话译成汉语说了出来。
    “好！说得好！我佩服！砍了！”吕征冷冷一笑，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水晶琉璃杯，喝了一大口水，不耐烦地挥挥手。“诺！”只听得一声应诺，一片刀光闪过，那个贵霜军官立刻便身首异处了。他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吕征脚下，从脖颈中喷出一大蓬鲜血，尸身软软地倒下了。吕征伸出右脚，轻轻地踩住那颗头颅，浑然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下一个！”
    下一个贵霜士兵仍然没有屈服，他一脸的正义凛然，叽里咕噜说的都是废话。“砍了，下一个！”吕征淡淡地说道。就这样一连砍下了十七颗大好头颅，终于有人挺不住了。“将军！别杀我呀！我说，我全说！”“带下去审问！下一个！”吕征的声音仍然是那样平淡。
    三十六个俘虏，十二人屈服了，剩下的二十四人都被砍了。一百零二颗大好头颅堆成了一座小小的京观，旁边横七竖八地放着一百零二具被洗劫一空的尸体，负了轻伤的七八个汉军都得到了有效的医治，草原上架起了烤架，烤马肉的香味儿四处飘散，午餐时间到了。
    “老大，我们逮住大鱼了！”还没等战马停稳，成逊便利索地跳下马来，他走到吕征身边儿，拿起案几上的地图略微看了看，便将手指指在了一个地方儿。“诺，就在这儿！”一听这话儿，吕征立刻便坐直了身子，一把抓过地图，仔仔细细地看起来，他看得很是专注。
    北山南脉横贯东北西南，东南角便是温宿，也就是龙骧将军徐荣的驻扎之地。西北角便是乌孙国的王都赤谷城，与温宿遥遥相对，别迭里山口则是贯通北山南脉的唯一通道。徐荣选择在温宿驻军，就是要看住别迭里山口，防止贵霜人、大宛人甚至是乌孙人偷袭。
    只有吕征占领了乌孙国的王都赤谷城，龙骧将军徐荣的右翼才能得到保障，那时他才能放心大胆地采取军事行动。从某种意义上讲，徐荣也是在试图保护吕征的左翼，毕竟吕征的这一支亡命徒部队是一群小娃娃带着一群豺狼虎豹，久经战阵的徐荣并不怎么放心。
    徐荣没有想到的是，吕征竟然舍近求远，从伊塞克湖的东边儿的乌孙古道翻阅了北山南脉。如今吕征的天雄军在赤谷城东北六百里，与伊塞克湖平行的方向。从这里出发，三天三夜，便可以到达赤谷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