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５０章：风雨欲来，天下震撼

    “唉！如今的黄巾，已经不是大贤良师时的黄巾了，他们早已没了理想，没了信念，只是一群用两只脚行走的豺狼虎豹罢了！杀人越货，动辄屠城，就好似一群蝗虫一样，吃人肉喝人血是家常便饭。老夫临行之前，大司马曾经面谕：此次是剿抚并重，剿还在抚上！”
    剿抚并重，剿还在抚上！张燕的这一句话一出口，魏续和灵骓立刻便动容了。并州军以往对待黄巾的态度，是“首恶必诛，胁从不问。”今日张燕竟然说“剿抚并重，剿还在抚上！”而且还是从大司马吕布的口中说出来的，不由得让两人颇费思量了，两个人抬起双眼，静静地望向张燕。魏续和灵骓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全权招抚使臣张燕必定有话要说。
    果然，张燕徐徐开口了。“二郎，灵骓，一开始我也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心道啥时候大司马转了性子，专事杀戮了？直到曹雍和马忠把一叠文书摆在我面前，我才终于明白了大司马的苦心。后来再起的这些黄巾，头上顶着的的确是黄巾的名头儿，这个不假。可是他们做出来的事儿，却是人神共愤，猪狗不如！我手里的这些文书，你们俩先仔细看看。”
    话一说完，张燕从怀中摸出一叠文书，递给了魏续和灵骓。魏续和灵骓相视一眼，伸出双手狐疑地接过那一叠文书，仔仔细细地看起来了。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中立刻便安静下来了，张燕一手托着羊奶，小口儿地喝着，魏续和灵骓用手指哗啦哗啦地翻动着文书。
    片刻之后，两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了，呼吸声也急促起来了，哗啦哗啦翻动文书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了。灵骓的脸色由红润娇艳变得越来越黑，她双眉倒竖，面沉似水，就好像胸中有数万甲兵，时时刻刻准备激荡而出，投入战阵，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一般！
    比起灵骓，魏续要显得从容些，那只不过是多年的宦海经历使然。从他急促的呼吸中就能看出来，他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魏续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自幼养尊处优，经常和严宽严大郎一起厮混，养成了心高气傲的大业脾气。素日里诙谐幽默的外表不过是装出来的。
    啪！灵骓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文书猛地拍在了案几上。“这些所谓的黄巾，竟然全是山贼草寇、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还有惯会坑蒙拐骗的人牙子，看看他们做下的事儿！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买卖人口，虐待儿童，竟然??????竟然还吃人肉喝人血！真是可恶！”
    “唉！所以我说，他们不是真正黄巾，只是顶着黄巾名头儿的垃圾罢了！黄巾好歹还有信仰，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把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死掉之前好好儿地快活一番。抱着这个念头儿做事儿，还考虑什么以后？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张燕放下碗，长叹一声。
    “老前辈说得是，这次黄巾攻城，战败之后逃离，我曾经亲自率领骑兵出城追击。就在黄巾的营寨之中，发现了许多肉食，当时我很是诧异，冀州饥荒如此严重，这些贼人如何能有肉吃？直到发现了人头、手指、眼睛，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吃人！我还呕吐了很久。”
    魏续的脸上黑得像锅底儿一般，他虽然在战场上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却第一次看到人吃人。“这些贼子，如此可恶！难怪父亲曾言：‘剿抚并重，剿还在抚上！’这些人留下来都是祸害，反倒会带坏了那些良善的百姓，莫不如一刀都杀了，这个世界才能彻底清静！”
    灵骓侠肝义胆，是女中豪杰，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人神共愤的行径，她满面怒容，朗声说道：“老前辈，舅舅，既然父亲已经定下了‘剿抚并重，剿还在抚上！’的措置方略，我灵骓愿意做先锋，将这些垃圾、杂碎、人渣儿统统杀掉，为死难的将士们和百姓复仇！”
    “我说大侄女呀，你做了母亲了，怎的还是这般霹雳火脾气？报仇也不急在一时，便是做先锋，也要等老前辈排兵布阵吧。来来来，你且安坐，听老前辈说完如何措置，你再领兵出战。你放心，这个先锋是没有人和你抢的！”魏续双手向下虚按，示意灵骓稍安勿躁。
    张燕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咂舌不已，早就知道灵骓将军吕灵骓性如烈火，连号称小霸王的吕征都怕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大司马有灵骓这个长女，日后一旦吕安、吕征兄弟俩有了矛盾，灵骓倒是一个不错的居中调和斡旋的人选。她的话，吕安、吕征兄弟都不敢不听。一旦把灵骓气急了，绝对不会去管吕安、吕征是什么身份的，定然举手便打。
    “灵骓贤侄女，莫要动气，且容老夫略略分说一二，你再起兵不迟。”张燕看了灵骓一眼，见灵骓气鼓鼓地坐下了，这才继续说道：“此次假冒黄巾名义的贼寇寇掠冀州，按照司闻曹和暗影的研判，是诸侯发动讨吕之役的一部分，常山国、赵国、魏郡都受到了袭击。”
    “不仅如此，冀州贼寇还联合幽州的贼寇，在辽东郡和辽西郡作乱，好在大公子吕征早有防备，贼寇没有得逞，只得退入右北平郡和广阳郡境内了。现在看来，这些贼寇后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指挥调度，按照暗影的情报，应该是出自曹孟德和荀彧的手笔。”
    一听有吕安的消息。灵骓的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吕安千里远征去了辽东，吕征走得更远，直接去了西域。如今两个弟弟一东一西，都统率着麾下的千军万马，为父亲和大汉东讨西杀。据说在西域，吕征的威名能止小儿夜啼了，吕安更是如鱼得水，颇有仁君之誉。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犯忌讳，可是灵骓压根儿就没往那里想，她想的是自己要迎头赶上，在清剿冀州贼寇上面立上一个大功，切莫被两个弟弟比下去，身为长女总要带头儿是不？
    张燕哪里晓得，此时此刻，灵骓的心中转着这般念头儿。他伸手示意，让亲随将一张硕大的《大汉山河图》铺在厚厚的地毯上，随手取过一柄木杖，脱了鞋子站在地图上，指点江山，徐徐说了起来。他的身躯清癯不假，可是毕竟是做过黑山军统帅的，举手之间颇有威势。
    “贼寇对辽东的攻击，发生在七日之前，暗影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便发出了鹰信，不料却被袁绍的人截获了，故尔，二郎才没有得到消息。如今的形势，西域那边儿已经打起来了，由康侯爷和盖勋抓总儿，龙骧将军徐荣和吕征、黄忠各主一方战事，看来是苦战的局势。”
    “汉中方面，大司马派了臧霸，他的部下都是泰山贼寇出身，擅打山地战。据说兵曹那边早已有了预案，张鲁一动手，就要给他个厉害瞧瞧，至于如何措置，老夫没有问。南阳郡那一边儿，派了伏波将军马超和他的关西军，对付刘表的荆州兵，还是有七八分胜算的。”
    “幽州方面，大公子和幽州都督魏续、幽州牧傅燮联手，再加上康城先生的威望，刘虞之子刘和的全力配合，攻取右北平、渔阳、广阳三郡，问题也不大。最麻烦的是三个地方儿，其一是西域，我军寡而贵霜军众，是苦战之局。其二，便是司隶东面儿，诸侯集结了无十万大军，要叩关西向，直取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其三，便是我们所在的冀州三郡了。”
    “司隶对面儿，有大司马和卫将军、侯司隶在，定然是稳胜无虞了。大司马有言，西域那边儿，他并不担心，哪怕打坏了，就当丢了西域，胜了联军之后，还可以再次出兵夺回来的。他最担心的便是冀州三郡的战事，冀州三郡一旦有个差池，太行山防线便出了一个大口子，冀州军便会沿着太行八径深入并州了。”说到这里，张燕抬起双眼，望了一眼魏续。
    “老前辈放心！有我魏二郎三寸气在，绝不会丢了冀州三郡中的任何一郡！”魏续把胸脯儿拍得啪啪响，朗声说道。“好！有魏都督这一句话，老夫这就放心了。我的意思，这些山贼草寇缺粮，那就用粮食收买他们，让他们去找袁本初的麻烦，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儿，魏续和灵骓立刻便站了起来。“老前辈此计甚妙！实乃一石三鸟之计也！”三个人便站在地图上，手拿木杖，仔细地商议起来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有了结论。魏续瞅了一个空闲儿，悄声问灵骓。“灵骓，严大郎最近如何？”“唉！大舅他每日闭门不出，在家中读书呢。”灵骓长叹一声说道。严大郎在读书？这个家伙儿难道是真的被大司马一顿军棍打醒了不成？魏续长叹了一声儿，有不胜感慨之意。
    万般离愁，千种风情，都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