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１１５章：万人敌、震天雷和手榴弹

    大汉建安三年，五月二十四日，辰时，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外，工部的秘密工场内。
    眼前是一座具体而微的城池，城墙高有五丈，方圆一里，南北两侧开有两座城门。城头之上旗帜飘扬，气象森严，就好似有数千军兵守卫一般。这一座具体而微的小城，就是原来的工曹篆，现在的工部进行实战研究的之所。城墙上下，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颇有些腥味。
    距离小城五百步以外的高台之上，温王吕布、昭懿君严嫣、大将军高顺、尚书左仆射、勾当司闻曹事曹雍、光禄寺卿、刺奸将军、提举暗影事马忠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柄千里眼，注视着那一座坚城。工部尚书鲁墨、将作监杨修，将作少监成公英三个人面带笑容，静静地侍立在身后。今日，温王亲临工部的秘密工场，就是为了来检验一番工部的新式武器。
    如今，在温王吕布的麾下，汉军的军制分为中军和外军两个系统，中军，便是野战军团，外军则是地方守备军团。外军以州郡为单位，州有都督，郡国有太守、偏将军和裨将军。中军，则是大将军高顺统领前后左右四大将军、其下有杂号将军、领军、护军、中郎将、校尉。
    前将军、兵部尚书侯成作为温王吕布最早的两个助手之一，自然深受温王看重。虽然他的前将军比高顺的大将军低了两级，可是他还担任兵部尚书，身兼文武，可谓煊赫一时。早在半个月前，侯成就出京了，此次出京，他接到的诏命是奉命巡视鲜卑、乌丸等边地军务。
    大司马吕布得封温王，温王监国体制确立，就等于是革故鼎新一般，自当以兵部尚书巡视九边，激励士气，察查奸邪大恶。在侯成出京的同时，御使大夫也派出了十二路监察御史，分巡诸州，就连鲜卑、乌丸、西域、贵霜都没有放过。朝中皆言，这是三年京查的前奏。
    说句实话儿，侯成此次出京，除了惯常的职份之外，还身负重要使命。其一，便是在鲜卑、乌丸等塞外异族之中检练精兵，充实十六卫大将军麾下的马军。其二，便是宣慰塞外异族，恩威并施，以收未雨绸缪之效。其三，则是巡视万里鲜卑草原，察查垦荒军屯之事。
    最后一个重要任务，则是亲自迎接鲜卑天王刘倾城回京。刘倾城是一个汉人，自幼便与鲜卑天王檀石槐、鲜卑国师丘穆棱赫敏三人起兵，百战艰辛，这才有了无比强大的鲜卑王庭。刘倾城的年纪不为世人所知，按照暗影的推测，在七八十岁左右。如今他垂垂老矣，正好接他入京荣养，以示朝廷恩宠，使他落叶归根。同时，选取鲜卑贵族子弟，入京入仕为官。
    “侯子玉不知到了哪里了？这半月不见，还怪想他的。”吕布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昨日收到的军报，他已经到了晋阳了，预计在晋阳呆上十余日，再启程前往冀州、幽州。然后取道辽东，抚慰乌丸。”高顺的回答一向简明扼要，就好似钢浇铁铸的金石之音一般果决。
    “子玉做了本兵，威权赫赫，本朝第一任兵部尚书，以本兵巡边，便如天子亲临。这样的衣锦还乡之举，子玉如何肯错过？好在他胸有丘壑，智计无双，决计不会误了大事儿，此次本兵巡边，也是本朝一桩儿盛事儿。奉先，你不是还下令许他盛陈仪仗，炫耀军威吗？”
    昭懿君严嫣瞅了一眼吕布，含笑问道。“夫人所见甚是！只是我事儿太多，否则，这一桩儿大出风头之事，我定会自家去也！”吕布转过脸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奉先，你我就此约定，待到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之时，你我便一同遍巡天下，如何？”严嫣微笑着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夫人之命，布敢不遵从？”吕布也伸出了右手食指，两人轻轻一勾。
    “哈哈哈哈哈哈哈！奉先，贤伉俪卿卿你我，便当我等皆是木偶吗？”高顺大笑了。“好！小顺子，也算上你一个！还有侯子玉！老兄弟们愿意去的都带上！”吕布朗声长笑了，脸上尽是喜悦之色。他身后的马忠嘴角不由得歪了一下，如此出巡，这护驾的差使儿就难办了。
    “鲁墨，开始吧。我等此次前来，就是要看你看你的新式武器。”吕布轻声说道。他并没有回头，鲁墨是他的旧部，跟随他的日子仅次于高顺和侯成，自然无须和他客套。“温王有令，演练开始！”鲁墨居官多年，居移气养移体，早就一派高官风度了，他朗声说道。
    “诺！”只听得轰然一片应诺，工部、将作监的大小官吏、能工巧匠们立刻就忙了起来。
    “这第一件武器，便是万人敌！”鲁墨朗声说道。“所谓‘万人敌’，是用泥所制的空心泥球，周围留有小孔，重约八十斤。晾干之后装填火药，并掺入有毒物质。当敌人攻城之时，点燃引信，抛到城下，火焰会四面喷射，并不断旋转，烧灼敌军。同时喷出毒烟使人窒息。”
    说到这里，鲁墨指指前方，只见一个军士脸蒙湿巾，将一个硕大的圆形物体扔到城下。那圆形物体冒着灼热的火苗，四处翻滚，不断旋转，顷刻之间，城下便被阵阵青烟所笼罩。空气之中立刻就充满了呛人的味道，即便是身在五百步之外，也都觉得那气味儿呛鼻之极。
    “这个泥球只是万人敌的简装版本，是最低级的万人敌。里面还可以装填火油、铁钉之类的尖锐东西。这外壳嘛，也可以改用生铁制造，生铁制造的东西比较脆，工艺也简单，万人敌里面的火药和火油混合之后，被引线引燃爆炸，方圆百步之内，能够击破三层重甲！”
    看着五百步外城头之下那一片黄蓝色的硝烟逐渐消散了，鲁墨挥挥手。几十个脸蒙湿巾的军士跑步上前，在地上扎下几十根木杆，在上面披上三层铠甲，然后快速离开。就在此时，城头之上，又一个冒着烟儿的大家伙扔下来了。只听得轰隆一声，火光四射，声震天地。
    片刻之后，呛人的青烟逐渐消散，空气之中充满了焦糊味儿。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千里眼，仔细观瞧，只见城头之下，数十根木杆东倒西歪，被炸得七零八落，遍地都是铠甲和头盔的碎片。“将那些铠甲取过来！”鲁墨右手一挥，大声吼道。片刻之后，十余副铠甲出现在众人面前。三重的重甲，早已被炸得七零八落，与其说是铠甲，还不如说是牛皮和铁制碎片。
    “噫！这万人敌换了生铁外壳，再加上黑火药和火油，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若是守城之时，在人潮汹涌之际从城头投下，即便是十万步卒，也坚持不了一刻钟！”高顺不由得啧啧惊叹了。他是百战之余的良将，最善攻城守城，一见如此杀人利器，他立刻就大喜过昂了。“大将军，这万人敌的改造版称之为‘震天雷’。是出于温王的创意！”鲁墨缓缓答道。
    “噫！如此利器，竟然是奉先你的奇思妙想？来，让我好生看上一看，你的脑袋里还有什么？”严嫣遥遥往来，眼神之中脉脉含情，就好似新婚的小媳妇儿突见了归家的夫君一般。“竟然是出自温王的奇思妙想？”“温王真乃神人也！”左右的一众高官也都莫名惊诧了。
    “诸君，莫要吹捧与我，暂请稍歇！我们看了下一个大杀器再说！”吕布含笑说道。“来人！下面试验一下手榴弹的威力！”鲁墨朗声道。“诺！”又是一片轰然应诺。百十个工匠、军士再次向前，在远处又搭起了一片木杆儿，木杆之上分别披有重甲、两档铠和筒袖铠，看那架势，竟好似步卒军阵一般。“那一片木杆儿，仿效的是一个千人步卒战阵，其中有刀盾兵、长枪兵和弓弩手。这是我汉军之中最为常见的战阵。”鲁墨口讲指画，讲得栩栩如生。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一队步卒缓缓向前，他们的身上披着轻便的钢甲，头戴铁盔。钢甲之上带有披膊，颈项之间有护圈儿，甲裙刚刚到膝盖。这五十余人每个人腰间都佩着短剑，胸前的腰带之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八枚木柄圆形的奇怪东西，想必就是鲁墨所言的手榴弹。
    “冲上去！投弹！”眼见距离敌军步阵只有五六十步了，只听带队的军侯一声暴喝，声振屋瓦。五十余人分成了三拨儿，点燃那圆滚滚东西上的火绳儿，猛地冲上前去，大喝一声举手便掷！一拨儿投毕，一拨儿再上，循环往复，连绵不绝，就好似弓弩手的三连击一般。
    再看那一处千人步卒大阵之中，火光闪闪，霹雳之声大作，顷刻之间，便是一片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