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晚上八点，所有练习生的主题曲考核结果都已经发布完毕。
    于是一百位练习生重新分成了不同的五堆。
    等级为a和f的两个方阵的成员组成没有太大的变动。
    只少有几个从云端跌落的，和几个因为努力奔跑，所以够到了悬于天花板处的珠链的。
    但是在b、c、d三个班的方阵里，色彩就相对斑斓了许多。
    红、蓝、绿、白、灰五色的训练生服饰应有尽有。
    只是无论他们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象征着进步、退步、还是原地踏步，那都是综合每个人的实力和努力以后应得的结果。
    大部分人有自知之明的练习生都对此毫无异议。
    少数几个或有不服的，也只敢憋在心里。
    “今天晚上的任务到此为止就结束了。”蒋希彤主持道。
    “晚上回去都早点睡觉，因为明天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进行。”
    练习生中有人问了一句是什么，于是蒋希彤拿着话筒，拗着手指回答：
    “一是节目片尾主题曲mv的录制工作；二是第一次公演，即位置测评的表演曲目的选择和分组。”
    说着，蒋希彤扫了一眼在角落处窃窃私语的练习生，给予一定的眼神警示。
    她颇为严肃地说：“不要抱有什么反正我是d班f班，所以明天录制的时候随便跳跳也没关系，反正努力了也没用的心理。”
    “因为每一个方阵都会被照顾到，只不过是镜头多少的问题。而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在片尾出彩的那么一两秒钟，甚至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就能把你从淘汰的边缘救回来。”
    “是！”一百位练习生大声应道。
    站在路珏附近的一个选手甚至把吃奶的劲儿都喊出来了，喊完之后眼前就直冒火星。
    直往路珏身上倒的同时，又被路珏无情地给扶正了。
    蒋希彤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小插曲。
    她只点点头，为自己成功地调动了大家的斗志而舒心。
    她继续说道：“关于第一次公演的曲目选择。节目组是一共准备了八首歌。三首偏重dance的，三首偏重vocal的，还有两首是rap的主场，届时会一并公布。”
    “而每首歌又分为ab对抗队，总共分成十六队，每队六个人，一共有十天的训练时间。而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回去思索一下，自己到底想表演什么类型的曲目。”
    “唔，还有一件事。”赶在工作人员宣布散会之前，费忻舟插话道。
    “关于明天的分组，你们是希望每队的队长拥有一票决定权地挑人，还是所有选手按照等级顺序选择自己想要加入的队伍？”
    费忻舟的话音刚落，f班的选手就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请问，这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如果选被挑，那么没人会优先挑他们。
    只能等到最后别的班的选手都被选尽了之后，才会有人分一些目光给他们。
    而主动选择，轮到他们的时候估计也是被挑剩下了的队伍了。
    不会跳舞的人被迫跳舞，唱歌跑调的被迫唱歌之类的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但大多数人还是把手拢成喇叭状，嚷道：“自选！自选！”
    大概是怕被挑去不如意的班级。
    位列a班的十一位选手倒是大多希望采用队长选人的机制。
    因为他们大概率会是那队长人选中的十六分之十一。
    所以他们希望掌握主动权地挑到自己喜欢的选手。
    费忻舟大致看了一下人数对比，一锤定音。
    他说：“少数服从多数，一公舞台采取自由选择制吧。”
    于是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路珏两者都不属于。
    他更倾向于是中立派。
    因为他自觉dance组的几位队长应该不会选他。
    而系统058号给的rap技能也远比路珏想象中的厉害不止一丁点儿。
    vocal组的话更是安全项。
    所以对于路珏来说，不管是自己挑队伍，还是被队长挑，都不至于绝望。
    但是宋忱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即使他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路珏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现在不太开心。
    “怎么了？”路珏问，递给宋忱一瓶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苏打水。
    宋忱不说话。
    但不是冷处理，而是在整理情绪。
    他不希望自己开口时，是在向外传播负能量的。
    路珏摸不清宋忱低落的具体原因，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法去安慰他。
    “我之前其实看过一些类似的节目。”路珏说。
    “有些虽然是队长选队员吧，但是队长之间也是有选择的先后顺序的。万一你抽到的是倒数几位呢？其实反而挑不到你自己心仪的队友。”
    路珏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选择权交到那些练习生的手里。”
    “我不是担心这个。”宋忱闷声说。
    “我不是怕选不到好队友。因为在我心里，无论和谁一组，只要他们自己愿意，那么都可以把舞台演好。”
    路珏不解，却又耐心地放柔了语调。
    他追问，“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宋忱的贝齿碰了一下下嘴唇。
    他顶着一张“别选我”的脸，说：“我是怕没人愿意来，最后只能强迫一些练习生选择我的队伍。”
    路珏挑眉，反问：“合着你是在替别人难受呢？”
    宋忱纠结了几秒，回答：“那样我自己也难受。”
    “不至于。”路珏思忖了几秒词措之后，宽慰道。
    他说：“你以为他们那些声宋哥和宋老师都白叫呢？不选你的话，对得起你这几天给他们抠的那些细节吗？”
    路珏颇为夸张地说：“就怕到时候b班的练习生都还没选完呢，你的队伍就已经满员了。”
    “再者说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选你啊。”
    路珏目光灼灼地说，把自己往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路上推。
    宋忱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路珏，在忽然间失去了言语。
    “别。”宋忱最后说，清亮的声音哑了点，“选你自己喜欢的去。”
    他说：“别因为一时冲动，在我这儿错过了你发光发热的机会。”
    路珏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纠正道：“说不上什么一时冲动，最多也只是想挑战自我罢了。”
    总之就是不把一丝一毫的责任往宋忱身上堆。
    路珏和宋忱走在从训练室到宿舍楼的小道上。
    两侧是不规则的石子谭和矮树。
    宋忱抬头看去，发现此时天空依旧是阴的。
    像是被大块的黑布遮住了，又或者是这里的天上本来就没有星星。
    总之，辽阔的天空上依旧只有一轮弯月。
    但宋忱在垂眼，撞上路珏的视线的瞬间，却恍然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漫漫繁星。
    宋忱忽然就释然了。
    他想，既然“太阳”都愿意携星带月地向我跑来，那么我又何必太过于不知足地伤春悲秋。
    于是宋忱开口道：“我想通了。”
    他说：“在未知的未来抵达之前，我应该满怀希望地期待它才对。”
    路珏带着薄茧的手轻捏了一下宋忱的后脖子。
    他沉声说：“对，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而命运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宋忱“嗯”了一声，说：“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队伍里发光发热。”
    鼓励的同时，堵死了路珏奔往错误的小路的岔口。
    路珏会意，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勾着嘴角，望天，回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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