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星野白羽到达集合地点时，已经有不少孩子聚集于此，大家望着远处的火灾现场，内心惶恐不安。
    通过周遭人的心声，星野白羽了解到火警预警系统被蓄意破坏，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这个状况。
    不过，这样做对那个犯人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星野白羽有点困惑。
    “刚才看见爱田美沙就在火灾发生地的附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事？我要不要跟老师说一声啊？”突然间，星野白羽又听见了一个心声。
    她猛地抬头，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爱田美沙的身影。现在全年级的学生都来这里集合了，难道说爱田美沙真的出事了？
    星野白羽不顾老师的呼喊，朝着火灾发生地一路狂奔。不在乎形象地钻过警戒线，避开前来阻拦的警卫。
    不断接近火灾发生地的过程中，她逐步感知到了爱田美沙的脑电波。星野白羽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一方通行拉住迈入浓烟范围中的星野白羽，“你想死吗？”
    “爱田还在那里，我感应到她的脑电波了。”
    伴随着星野白羽急切的喊声，大地剧烈地震动。灰暗的空中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泛着银白色光芒的裂缝，还在不断扩展，就像击碎的玻璃镜面。
    空间开始发生扭曲。
    再这样下去，这个空间迟早都会崩坏。随着潜意识的消失，星野白羽恐怕会再次陷入□□/控的困境。
    这次没找到机会攻击本体，所以选择从精神上摧毁星野白羽的意识吗？
    一方通行握住星野白羽的肩膀，“我会把那个家伙带回来的，你就老实地待在这里。”
    “可是你……”
    “没时间浪费了，我有办法平安无事地救出她。快点告诉我她所在的方位？”
    看见一方通行的身影消失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中，星野白羽忍不住闭上双眼，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根据星野白羽指出的方位，一方通行很快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爱田美沙。
    爱田美沙看起来很疲惫，脸上汗流不止，但没有中毒或缺氧的迹象。可能与她周围笼罩的空气屏障有关。
    不过，状况不容乐观。
    有一个‘人’正用匕首抵住爱田美沙的脖子。
    “你好，我已经等候多时了。”拥有着人类外形的驱动程序，用机械般僵硬的声音说道，“虽然我觉得你已经清楚了现状，不过还是提示一下。如果你现在轻举妄动的话，我会杀了她。”
    一方通行不屑地说：“你手中抓住的人质怎么样都好啦。我只要现在把你消灭，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一样，以你的性格早就已经冲过来，将我消灭了。”驱动程序说道，“无论你消灭我多少次都是没用的，我方会在那之前完成自我复制。”
    一方通行没有反驳。他站在原地，背后是无尽的火海。熊熊燃烧的烈火宛若地狱业火，热浪带着浓烟滚滚而来。
    这里氧气含量不足，一方通行微微皱眉。
    火灾中致死率最高的原因不是烧伤，而是窒息和中毒。他本打算一找到爱田美沙就立刻返回，不会没在火灾中心待很久，毕竟在缺少氧气的环境中行动，对他来说也是不利的处境。
    原来，这次搞出这种花样的目的不是星野白羽，而是针对他吗？
    如果放弃救爱田美沙，对方也可以趁机夺取星野白羽的大脑意识控制权。所以就此撤退的选项是不存在的。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应该如何毁灭这个会自动复制的驱动程序？
    眼前看似是一盘无论进退都已然死局的棋盘。
    被按在地上的爱田美沙，微眯着双眼，艰难地开口说道：“不用管我，你快走。”
    一方通行耸了耸肩，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他脸上从容不迫的神情，丝毫不像是被逼入困境的人。
    僵持不下的状况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愈加稀薄。
    看见一方通行没有进行任何攻击的行迹，人类形态的驱动程序说道：“已经放弃了吗？”
    “放弃？你是这样想的吗？真是可怜。”一方通行说道，“如果你以为这种把戏对我管用的话，那就太可怜了。不过，对一个只会执行既定指令的程序来讲，要求你有多聪明也是奢望。”
    “不能理解。根据计算，你现在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最终都是我方的胜利。”
    “那是基于我无法把你的程序从根本上击毁的计算结果吧。”
    “是的。那你……”一股强烈的冲击了意识，驱动程序停止了语言功能。
    没有低头，它就已经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人类的形态只是它借以出现在此的载体，它不需要用双眼去看周围的事物，便可以清楚周围发生的一切。
    所以它理所当然地也发现了，自己塑造的人形载体此时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密集的黑白横条出现在了它身体的各个部位，这种诡异的现象还在向四周扩散，简直就像花屏的电脑。
    由代码组成的意识海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它不明白这种变化是什么？
    启动，自我检测修复程序。
    error无法修复。
    作为载体的身体正在逐步瓦解，消失不见，但这不算是严重的问题。最为严重是在它身上出现的程序错误。
    “自我复制……不能执行。错误、错误、错误。无法正常启动。”
    一方通行慢慢地走近，冷笑道：“又想着逃跑了吗？太晚了。同样的套路不会再次对我管用的，这几天我可不是坐以待毙啊。”
    自让对方逃走的那一天起，一方通行就一直在分析它的代码。几天的时间足够了，这可比在限定的时间内操控星野春大脑的电流信号简单多了。
    “这是bug？是操控电子信号？”动用尚未被蚕食的最后力量，它终于得出了出现问题的原因，可已经为时过晚。即便现在得到了程序错误的起因，它也无力修复。
    “没时间再听你的遗言了，要是真的死于缺氧的话也太逊了。”一方通行一把拽起爱田美沙，将她夹在胳膊下。
    金发女孩看起来状况很糟糕，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靠着能力所制作的空气屏障。
    “喂。还没死吧？”一方通行问道。
    “没……”
    爱田美沙是空气使，但能力等级只有lv1。制造出包围着自己的空气屏障，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量。而且她的力量太过微弱，实际上这个空气屏障是不完善。
    一方通行回头看了一眼驱动程序，确信对方已经坚持不了几秒钟后，他便带着爱田美沙迅速地离开了这片树林。
    驱动程序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只能看见点点蓝白光芒在闪烁，闪烁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四周回响着没有感情电子音，内容一开始还是正常的程序报错，后来变为意义不明的杂音。
    “sdhks#d453ck……数据……云端。”
    最后闪烁的蓝光消失，四周归于平静，只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
    现实世界只过了几分钟而已。
    在此期间一直拖延时间的雾之丘学生们发现aim猛兽突然停止了攻击。
    aim猛兽庞大的身躯变得透明，仿佛刚才所见的都是幻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aim猛兽体内的一方通行和星野白羽。
    医院内，爱田美沙与医生交谈之后，终于安心下来了。
    她坐到椅子上准备闭目小憩时，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只说了寥寥几句话，爱田美沙却脸色大变。
    “那几个与星野白羽生理体征相同的人没有消失。”秋和记子说道，“美沙，我认为她们不是原嶋治夫利用超能力布置的障眼法。”
    秋和记子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星野10078号和10070号。她们正围着一只黑猫旁边，一个人正拿着逗猫棒，另一个人正抚摸着黑猫的后背。
    星野10078号看见黑猫对逗猫棒毫不理睬的样子，问道：“它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这只是爱田从小养大的猫，现在年纪大了，不太爱动了。”木村千絵说完，从盘子中拿起刚洗好的草莓，塞到星野10078号的口中。
    猝不及防地被投喂了的星野10078号说道：“星野可以自己完成进食任务，不用喂给星野。”
    “你不用在意，是我想要喂给你啦。”
    “当代的女高中生都有这种奇怪的爱好吗？星野记住了。”
    秋和记子挂断电话，走到众人身边。她看着欣然接受喂食的星野10078号和10070号说道：“你们看起来很淡定。”
    “这里的人很好，对星野都很亲切。星野认为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我们人很好是吗？”秋和记子靠近星野10070号，“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吗？”
    “星野是星野白羽的妹妹。星野再次重复着已经说了27遍的回答。”
    “还想继续装傻？那我换一个提问方式吧。”秋和记子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们究竟出自哪个混蛋研究人员之手？”
    木村千絵于心不忍，站到两人中间，“我觉得你不用这么凶，我们可以选择更加温和的方式。”
    秋和记子冷冷地扫了木村千絵一眼，“闭嘴，我在问很重要的事情。”说罢，秋和记子推开木村千絵，直径走到星野10070号身前，伸手拽起对方的衣领。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你们有三个人，我现在就算杀掉一个，也不用担心线索中断。”
    “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从哪里来的自信，敢说出这种话？我现在都无法冷静下来，预测自己下一步的举动了。”
    星野10070号握住秋和记子的手，说道：“你，很担心姐姐吗？”
    “……”
    “放心，星野也不想让姐姐再受伤了，我们不是敌人。但是有些事情，姐姐不会想让你们知道的，所以星野不会说出来。”
    秋和记子眸色微闪，将手收回，离开了房间。
    继续这样询问对方也无济于事。如果用上暗部的拷问道具，说不定……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与星野白羽相差无几的脸。
    算了，反正还有其他办法查到真相的。
    她绝对要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