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

    杨班侯直接说道：“大帅明日离开北京，允许我来向老父亲告别。”
    李振离开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杨班侯直接就说了。
    十四少闻言，皱眉道：“怎么这么快？”
    杨班侯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今天大帅去皇宫面圣，回来后就通知我来向父亲告别。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十四少没有追问，说道：“好，你去找杨前辈吧。”
    杨班侯往王府中行去，不多时来到了杨露禅休息的地方。
    屋子中，两人落座。
    杨班侯率先开口说道：“爹，大帅明日要离开北京，儿子也要启程离开，大帅特意准许儿子来向您辞行的。”
    说到这里，杨班侯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您今年已经五十岁开外的人，到了这个年龄，即使还能比武，也只是一两招的爆发力，难以长期持续下去。依儿子的意思，您干脆离开端郡王府，回老家去颐养天年，免得在王府遇到事情。”
    打心底，杨班侯不愿意杨露禅继续在外面打拼。
    现在，他已经能撑起杨家的门楣。
    杨露禅老了，可以卸下承担杨家的重担了。杨班侯满脸的期待，却见杨班侯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这幅情况，让杨班侯搞不懂了，连忙问道：“爹，您先是摇头，现在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杨露禅虽然是五十开外，但他平时练拳养身，年轻时候比武留下的暗伤很多都治愈了，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还是精神矍铄。他看着杨班侯，不急不缓的说道：“爹爹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想法，真的想要离开王府。”
    杨班侯欢喜道：“好啊，离开最好。”
    一听这句话，他直接把刚才的疑惑扔到了九霄云外。
    杨露禅面带笑容，继续说道：“离开了端郡王府，老头子不打算回老家养老。我听了你说跟着李提督杀倭寇杀洋人的事情，也是热血沸腾。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怎么利索，但是血还没有冷，还有着一腔热血呢。”
    杨班侯吞了口唾沫，心中咯噔一下。
    老头子的这番话，分明是想要从军入伍啊！
    杨班侯立刻摇头拒绝道：“爹，您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不合适从军。况且，以您的年龄，您要是去军队中，大帅也不可能招收的。”
    杨露禅嘿嘿笑了笑，说道：“谁说我老头子要入伍从军，我可没有那打算。我老头子没别的本事，拳头还是可以的。我打算给李提督的士兵教导武术，让兵崽子们都能强身健体。到时候，你们出去杀敌，也能多一份保命的本事。”
    杨班侯皱起眉头，说道：“您老一辈子钻研太极拳，好不容易在太极拳的基础上继往开来，开宗立派，有了自己的太极拳路子。辛辛苦苦一辈子，难道要把太极拳的精髓交给士兵吗？这样一来，您的太极拳很快就要被人破解。”
    杨班侯虽然在军中为将，涉及武林的事情，还是希望杨露禅慎重选择。
    杨露禅摇摇头，耐心说道：“儿啊，练武的首要目的是强身健体，其次是保护自己。若是害怕被人破解，我创出来做什么？不管什么武术，都会被破解，比武看的是个人，不是武术。况且，老头子不知道大道理，却知道大义为先。李提督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他杀洋人杀倭寇，我老头子也该贡献一把力量。”
    杨班侯见状，便不在劝说。
    李振的实力越强大，他以后的路走得也会更远。杨班侯说道：“既然您有这个想法，收拾一下，我们去找十四少，然后离开。”
    杨露禅点点头，笑说道：“离开端郡王府后，不急着去见李提督，再去找一个老朋友，把你董伯伯一起叫上，和我一起跟着李提督。”
    杨班侯惊呼道：“董海川伯伯，他愿意吗？”
    杨露禅皱眉说道：“有什么不愿意的，他现在没什么事情，无非是找个地方养老，跟着我一起去，还能发挥自己的功用。”
    两人说了一通话，然后收拾行李，一起去找十四少。
    杨露禅本就是自由之身，随时都可以离开。
    十四少没有理由阻拦，也不想阻拦，便大大方方的放任杨班侯和杨露禅离开。两人离开了王府，直接去找住在北京的董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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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八卦董海川
    董海川，原名董明魁，是清朝嘉庆年间人。
    他身材高大精壮，双臂修长，手掌粗大，膂力过人，这给了董海川一副练武的身体。董海川年少习武，二十六岁已经是一方高手。然而，董海川却不满足于此，游吴越，过江皖，走巴蜀，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他游历的地方，包括了河北、河南、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等地的名山大川，并且拜访了各地的高人隐士及武林高手。
    董海川在这期间见识了各种拳法，为以后创出八卦掌奠定基础。
    董海川成名后，性格不变，依旧是嫉恶如仇，经常打抱不平。正是如此，董海川经常因为救人惹上是非，最后隐居在肃王府，安定下来。
    他和杨露禅都是隐身王府，都是武术精湛。
    两人中，一人精通八卦掌，一人精通太极拳，是两个拳派的宗师级人物。两人交手后，都暗暗佩服对方的武艺，相互切磋，相互印证，一来二去，熟悉后也就渐渐的成了好友。
    不过，两人也有区别。
    杨露禅打遍京城的武师，号称‘杨无敌’，得到了端郡王府的厚待。在杨露禅岁数超过五十岁后，几乎不出手，而杨班侯又跟随李振从军入伍，成为李振麾下的大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班侯为李振效力，杨露禅也沾了光，在端郡王府的地位发生变化，地位超然。
    董海川是五十多岁的人，却整日忙碌，为肃王府看家护院。
    故此，杨露禅才想到把董海川一起带走。
    杨班侯跟在杨露禅身后，一路急赶，却见不是朝肃王府行去，而是出城，急忙问道：“爹，董伯伯在肃王府，我们怎么朝城外跑呢？”
    杨露禅脚步轻快，笑说道：“你董伯伯今天休息，肯定在城外的草庐练武。那老头子肯定还在练拳，想着打败你爹啊！”
    杨班侯说道：“依儿子看，你们是半斤八两，谁都不输。”
    杨班侯和杨露禅一边说话，一边往城外赶去。出了城，朝城北的一处山坡行去。董海川居住的地方是在山脚下，只有一间草屋。杨露禅和杨班侯抵达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穿着裤子，光着膀子，赤着脚，正围绕着一颗一人合抱的老歪脖子树练拳。
    这个老人，赫然是董海川。
    大冷天，董海川却不穿衣服，足见其身子骨强横。他把矗立在地上的老歪脖子树当做敌人，他按照八卦掌的套路，在老歪脖子树周围不停的腾挪出手，锻炼武艺。
    杨班侯张嘴要出声，杨露禅立刻伸手阻止。
    这时候，董海川练功已经到了极致。
    只见董海川脚踩连环八卦，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到一声震响，每一步对应着易经八卦中的一个卦象。他的身子围绕着老歪脖子树腾挪的时候，手中的双掌像是蝴蝶翻飞，缭绕盘旋，令人眼花缭乱。
    这时候，董海川头顶开始升起热气，能清晰可见。
    这是他运力到了极致，周身气血搬运迅速，以至于汗液不停的蒸发出来，遇到周围的冷气顿时就成了雾气。
    “咔！咔！！”
    杨班侯站在远处，分明听到董海川筋骨摩擦发出的声音。
    亲眼所言，他才察觉若是他出手，肯定被打败。
    杨班侯也是常年练武，每日都要锻炼，也一直是认为自己得到了杨露禅的真传，甚至他认为自己和杨露禅可以一较高下。毕竟拳怕少壮，杨露禅年纪大了，并不一定能打赢他。可是，现在看了董海川练武，杨班侯才知道自己要超越老父亲很难。
    虽然是五十出头的年龄，仍然是厉害无比。
    “喝！”
    忽然，一声大喝从董海川口中传出。
    这一声大喝，仿佛是一声惊雷。
    杨露禅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目光扫过杨班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此时的杨班侯，完全沉浸在董海川练武的情境中。尤其是他看见董海川呵气成剑，那嘴中吐出的气息仿佛是一道气剑一般，心中更是惊讶。
    这般能耐，他还没有。
    杨班侯问道：“爹爹，您能达到这地步么？”
    杨露禅笑说道：“差不多！”
    杨班侯不再询问，目光又落在董海川身上。这时候，董海川脚下一跺，身子猛地往前扑出，粗大的手掌伸出，一掌击出。
    “啪！！”
    手掌击中了老歪脖子树，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掌下去，这一颗一人合抱的老歪脖子树不停的晃动着，树枝呼啦啦的响动，像是人的身体不停的抽搐一般。杨班侯眼力好，在董海川收手的瞬间，清晰的看见老树上留下了鲜明的掌印。见到这情况，杨班侯心中骇然。
    幸好这是一人合抱的大树，才经得起打。
    若是换成了手臂粗的大树，恐怕是一掌一根，承受不了董海川的拳法。董海川早已经察觉到杨露禅父子来了，收功后目光看向杨露禅，微微点头致意。他的目光落在杨班侯身上，笑说道：“哟，这不是二少爷么？怎么今天想到来见董伯伯了。”
    杨班侯是杨露禅次子，排行老二。
    杨班侯嘴角轻轻的抽搐，他可不敢当‘二少爷’，立刻说道：“董伯伯，您这是折煞晚辈。隔了这么多年，您还是这样风趣。”
    董海川哈哈一笑，颇为得意。
    杨露禅笑道：“董老哥，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董海川干脆的说道：“走，屋里说话。”
    三个人朝草屋中走去，这一箭草屋极为简陋，有一张用干草铺垫的床，有一套破旧的桌椅，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物品。三人落座后，董海川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要用得着老哥的，老哥一定不推辞。”
    杨露禅轻轻摇头，说道：“老哥，我离开了端郡王府。”
    董海川皱眉道：“为什么？难道你想要回老家？”
    杨露禅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打算回老家，我打算跟着老二一起为李提督效力。虽然我的年龄大了，不能入伍从军，但是还有一身武艺，可以教导士兵练武。我来找老哥，是想让老哥随我一起去李提督军中。”
    董海川顿时沉默了，仔细的思考着。
    杨露禅继续说道：“老哥，你我都在王府做事，都知道王府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做牛做马，日子并不好过。现在老二在李振军中有了地位，能说得上话，有了这一层关系，我们去见一见李振，老哥意下如何？”
    董海川皱眉道：“贤弟，李振是一方提督，权势赫赫，能成吗？”
    其实，董海川在肃王府也就是一个护院总管。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身份。
    若是能有好的去处，董海川自然是愿意的。因为董海川平常接触的人并不多，即使在肃王府也少有见到肃王爷，接触的都是肃王府的管家，一直默默无闻的做自己的事情。他表面上风光，却明白自己只是肃王府的一个无名小卒。
    杨班侯见董海川犹豫，插嘴说道：“董伯伯，您想见大帅绝对没问题。大帅这个人好说话，对有能力的人极为尊重。你和父亲去拜见大帅，肯定能得到重用。小侄不敢保证董伯伯加官进爵，混个一官半职肯定没有问题。”
    董海川问道：“老二，你在李提督麾下担任什么官职啊？”
    杨班侯立刻说道：“我是大帅麾下第一团的团长，手下有两千精兵。”
    “两千人？”
    董海川惊呼一声，惊讶的说道：“我的娘啊，你小子才十九岁多，不到二十岁，都已经是指挥两千人的将军，不亏是杨老弟的种，够厉害。”说到这里，董海川眉头蹙起，又眨了眨眼，问道：“团长是什么玩意儿，我没听过啊！”
    杨班侯笑了笑，不急不躁的解释道：“大帅组建的是新军，学习洋人的精华，不是按照参将、总兵之类的划分。团长是其中的一个官职，和参将之类的相差不多。”
    “咕咚！”
    董海川咽了口唾沫，更是大为惊讶。
    董海川已经心动，但想了想，再一次问道:“老二，你是第一团的团长，在李提督麾下排在什么位置？”
    杨班侯挠挠头，说道：“这个真不好回答，因为还有其余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