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孟桐偷拍赵丽岚的视频怎么会出现在屏幕上呢？
    她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冷的刺骨。
    来不及思考，眼睛迅速的扫视着台下的观众，她必须立刻找到卓予凡。
    在那儿！
    孟桐看见卓予凡的身影了。
    “卓予凡——”孟桐大喊他的名字，接连撞了叁四个人，追了出去。
    ……
    卓予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校门的。
    今天是12月31日，街上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在等着零点钟声的敲响。
    卓予凡没有地方可去。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卓予凡干脆关了机。
    “红灯了，我们要乖乖等着哦。”
    “可是那个哥哥还在走啊。”十字路口下的小女孩指着卓予凡向妈妈打小报告。
    女孩妈妈抬眼望去，刚打算开口提醒，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过去，把他拉了回来。
    卓予凡没什么表情，见到孟桐仍是如此，飘摇易碎。
    他越是这样，孟桐更加的愧疚自责，紧紧握住卓予凡的双手，却不敢抬头看他。
    她从不是个懦弱的人，可此时此刻，孟桐真的害怕了。
    她做了一件错事，她怕卓予凡不会原谅她。
    “…对不起。”刚一开口，孟桐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真的对不起……”
    她哭的没有声音，泪珠一颗一颗的落在地上。
    卓予凡看着他视如珍宝的女孩，连哭起来都是那么美丽。
    这么漂亮的女孩，偏偏最懂得如何摧毁他。
    真残忍。
    “孟桐啊。”绿灯亮了，卓予凡牵起孟桐，跟在人群后面，“我有多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孟桐知道，她全都知道，卓予凡喜欢她，胜过所有人。
    “你不喜欢我，我很清楚。”卓予凡自嘲的笑了下。
    孟桐咽了咽喉，“卓予凡，你听我……”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啊。”卓予凡深呼吸，把眼泪硬生生的逼回去。
    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从不奢求孟桐对等的爱。谁规定爱情就一定得是双行线？如果对方是孟桐，即便是单行线，他也绝不回头。
    “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我做错了什么？”
    当他看见大屏幕上出现他妈妈的样子，当他听见周围同学堂而皇之的议论着，哦，没想到卓予凡的妈妈是小叁，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孟桐做的……
    卓予凡瞬间体悟到，原来心痛真的要比快乐来的真实。
    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孟桐要对他说什么的幻想之中。或许，其实她也有一点儿喜欢自己了？
    然而下一秒，他便像条狗似的，落荒而逃。
    “我当时偷拍这段视频是想要报复赵丽岚……”孟桐急于解释，卓予凡打断了她。
    “还有我对吗？”
    孟桐僵住。
    她当时确实是想报复赵丽岚…还有卓予凡。
    “是，我承认。”孟桐认的干脆，可她还是想为自己再辩解一次。
    “我小姑姑走的那天，赵丽岚找过她，没过多久，她就跳楼了……”孟桐至今不敢回想那个下午。
    孟然心情不好，孟桐想着买些小姑姑最爱吃的山楂糕，哄她开心一下。路过开茂大厦，发现围满了人，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她有些好奇出了什么事，便挤进人群，探了一眼。
    地上有滩血肉模糊的…其实已经没有人形了。
    可孟桐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她的小姑姑。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孟桐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
    “我恨卓越，恨赵丽岚，也恨你！”孟桐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所以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恨是真的，悔也是真的。
    “…但我后悔了，我不想再骗你，我想把一切都说清楚，我不想伤害你。”
    视频是她拍的没错，她原本是想拿它作为要挟赵丽岚的把柄，把视频曝光在全校师生的面前，绝不是她本意。
    “你就没想过你恨之入骨的女人，她是我亲妈！你伤害她难道不是在伤害我吗！？”卓予凡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痛苦。
    那是十月怀胎生下他，把他养大成人的亲生母亲，即使她有错，卓予凡又怎能忍受旁人对她的侮辱谩骂？
    而此刻，元凶就站在他面前。
    孟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好，我换个问法。”卓予凡凝视着孟桐的眼睛，“如果我求你，我求你原谅我妈，你愿不愿意放下过去，我们好好在一起？”
    卓予凡今天就是要一个答案。
    他重复了一遍，“孟桐，你愿意吗？”
    ……
    空气静默，孟桐单手扶着卓予凡的脸，忽然落下一滴泪。
    不是不愿意，是孟桐她做不到。
    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你走吧。”卓予凡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们以后…就别见面了吧。”
    “卓予凡，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以后别见面了，这六个字的威力让孟桐彻底慌了阵脚。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行吗？”孟桐死死的抱住卓予凡。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坠入深海，海水灌入耳鼻喉腔，拼命挣扎直到最后一秒，那种让人绝望的窒息感。
    卓予凡近乎痴迷的看了孟桐最后一眼。
    他最喜欢孟桐的眼睛了，孟桐笑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伤心也是有罪的。
    可他是人，他有心，他也会难过的。
    “五——”
    “四——”
    “叁——”
    “二——”
    “一——”
    “新年快乐，童童。”卓予凡推开了孟桐。
    能做的他都做了，他真的尽力了。
    他们在人声鼎沸的街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说了再见。
    孟桐把卓予凡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