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决然

    视频发到网上没多久，卓越刚结束完一个会议，就被人带走了。
    无非就是针对卓越的作风问题进行审问，他心里清楚他们问不出什么，给童童报了个平安后，卓越安心的上交了通讯设备。
    可当他出来后发现童童的手机关机，打孟国维和李惠的电话无人接听，一向从容自若的卓越开始慌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难道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童童为什么手机关机？她现在人在哪儿？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坏的念头卓越甚至想到了孟然。
    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卓越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回西城，一下飞机他立刻联系蒋岩。
    “没事了？”蒋岩接起电话。
    “童童不见了，帮我找她。”卓越说道。
    “孟桐？”蒋岩开着外扩，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她不是回她爷爷家了吗？”
    ......
    “妈的。”
    卓越的情绪管理做的很好，自打他工作以来，几乎没有爆粗口的时候。
    人没事就好，卓越松了一口气。
    “替我谢谢你老婆，改天请她吃饭。”
    要是往常，他肯定会多想一下童童什么时候和柳絮混这么熟了，但现在，一秒都不敢耽搁，卓越一脚开到了华阳。
    卓越甚至没想好见到老两口该说什么便急忙敲了门。
    好在，老爷子对他冷漠至极，把他晾在客厅，一直到童童回来。
    他满心欢喜的想给童童一个惊喜，结果等来的却是冷嘲热讽。
    “我求你惯着了吗？”
    “小姑父，其实你心里很得意吧。”
    孟桐那种带着嘲讽、厌恶的目光，刺得他后脊发凉。
    卓越脸色铁青，“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
    “我在帝都被人审问了叁天叁夜，一放出来发现联系不到你，你知道那一刻我什么心情吗？”
    “你心情如何我没兴趣知道。”
    孟桐轻笑道：“小姑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学年轻人来这一套？”
    “哪一套？”卓越阴沉着脸向她逼近，“你把话说清楚，孟桐。”
    “少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骗谁呢。”孟桐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下。
    “骗？”卓越张了张嘴，“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不然呢？”孟桐推开卓越，眼神不似从前看他时那般热烈害羞，眼眶里像是结了一层薄冰，没有半点温度。
    “你不就是想着说两句甜言蜜语把我哄到床上，等到玩腻了再拍拍屁股走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你想象中的天真好骗。”
    孟桐双手抱胸，站在院子中央，侧脸决然。
    她高估了自己，这个复仇游戏，她玩不下去了。
    她累了。
    “所以你说喜欢我...是在骗我？”卓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没错！”孟桐没有片刻的犹豫，“你也不想想，除了脸长的还可以，你一个36岁的老男人，凭什么值得我喜欢你？你害死了我小姑姑，我连杀你的心都有，更何况喜欢你？”
    卓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再抬头，孟桐那憎恶的眼神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孟桐还想接着说。
    “闭嘴！”卓越不敢听下去了。
    孟桐无视卓越摇摇欲坠的身子，开口就是最致命的毒药，“和你在一起后的每一次情话、每一次身体接触，甚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恶心反胃！”
    侄女和姑父，听起来就很恶心。
    ......
    鼻尖上忽然一股凉意。
    原来是下雪了。
    孟桐不自觉地看向卓越。
    她才注意到，今天的卓越好狼狈。
    一件深灰色的夹克，头发随意塌着，眼底乌青，下巴有一圈刚冒出来的青渣，和平日里那个西装长裤，领带皮鞋，连根头发丝都像是精心打理过的卓局长，判若两人。
    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在孟桐的记忆里，卓越就该是一丝不苟的。
    卓越现在是什么感受呢？
    从来没人打过他耳光，即使是在最艰苦的时候，他都拼命守护着他的这份尊严，小心翼翼的守护到现在，被孟桐这一“耳光”打得稀巴烂。真厉害啊，比挨拳脚羞辱多了。
    他违背伦理道德，他对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起了不敢有的心思，他肖想十六岁花季少女的肉体，他沉溺在乱伦带来的情欲之中......这份罪孽他不会忘，他一辈子都会惩罚自己。
    可他卓越也是人，一个自私胆怯、患得患失的普通人。
    孟桐割腕自杀，卓越自责愧疚的不敢去看她，只敢躲在家里用酒精麻痹自己，和她留下同样的伤疤。
    孟桐和他告白，卓越欣喜若狂，残剩的良知使他挣扎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他便缴械投降。
    孟桐不在他身边，他会胡思乱想，有一天孟桐会不会嫌他老，和他没有共同话题，一想到操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卓越的心里是没有底气的，二十岁的差距，他已经不年轻了。
    卓越不是好人，可他对孟桐是毫无保留、孤注一掷地偏爱。
    他对她不够好吗？和他在一起就这么恶心吗？
    卓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委屈过。
    “童童。”卓越哑着声说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想伸手抱她，被孟桐侧身躲掉了，手僵在半空中。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是为了报复你才和你在一起的，现在我不想再玩了。”孟桐转身打算离开。
    “你走吧，以后别再找我了。”
    “不是说要报复我吗？我让你报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卓越从后面牢牢圈住孟桐，语气慌乱急切。
    “童童，别离开我。”这次是祈求了。
    孟桐忽然意识到，她远没有想象中的冷漠不在意。
    孟桐背对着卓越，眼眶渐湿，一点一点滑过她的脸颊，忍着声音里的颤意：“小姑父，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
    ……
    孟桐迅速擦去了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地上。
    “还给你。”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挣脱他的怀抱，快步跑回了家里。
    再漂亮的项链，也会有被厌恶的一天，就如同他一样。
    真不甘心啊。
    卓越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