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梦境

    都说第一次会很痛，可孟桐没想到会这么痛。
    下半身像是被撕裂一样，动弹不得。
    卓越一直折腾她到后半夜，做完抱着她去洗澡，上药，孟桐也不挣扎，任由卓越摆布。
    孟桐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卓越撑着胳膊，眼神落在孟桐的睡颜，看得出神了。
    他忽的想起，蒋岩曾经问过他。
    “成天戴着面具生活不累吗？”
    那时的卓越刚刚在西城站稳脚步，每日游走在官商大佬们的聚会中，跟那群老狐狸玩心眼。
    累？和他的春风得意比起来，累又算得了什么？
    蒋岩笑他是当局者迷。
    “越是克制的人，疯起来比谁都可怕。”
    当时的卓越不以为然。
    只不过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在他身上应验了。
    因为孟桐，他失控了不止一次。
    他的所作所为足以毁掉苦心经营多年所拥有的一切。
    可那又如何？
    卓越的指腹滑过孟桐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落到她的嘴唇。
    “春风得意和你比起来，算他妈个屁。”
    说完这话，卓越的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想明白这点，答案就很清晰了。
    过去的他要钱要权，现在的他只要孟桐。
    卓越一把将孟桐搂进怀里，两个人相拥而眠。
    ......
    孟桐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好像回到了小姑姑跳楼的那天。
    那是个闷热的中午，一放学，孟桐就往小姑姑家里跑。
    “我回来了——”孟桐朝客厅高喊一声。
    没有人应她。
    最近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小姑姑老是在发呆，心不在焉的，小姑父则是忙得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孟桐已经快大半月没见着小姑父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小姑姑和小姑父应该是吵架了，她看得出来。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把爱情幻想得过于完美，孟桐也不例外。
    她躺在床上，满脸不解的盯着天花板看。
    为什么连小姑姑和小姑父这么恩爱的夫妻也会吵架？
    两个相爱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和和睦睦的相处一辈子吗？
    爱情真的好难懂。
    ……
    孟桐一直有午睡的习惯。
    睡之前忘记开空调了，一醒来后背全都是汗，脖子黏糊糊的，她想下楼冲个澡。
    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打开房间门。
    “为什么要骗我……”
    孟桐心中一凛！
    好像是小姑姑的哭声！
    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忙跑出去。
    “小……”刚准备开口，孟桐却发现楼下不止小姑姑一人。
    “看完了吧。”那个陌生女人拿走了手机，等着小姑姑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女人不耐烦地说道：“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
    等到眼泪流干了，孟然的情绪已经稳定。
    “孩子…多大了？”
    躲在楼梯口的孟桐惊得捂住了嘴巴。
    “初叁了。”
    孟然勉强扯了扯嘴角：“长得真像卓越。”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个准话！”
    照片寄了，视频发了，难听的话也骂了个够。
    她现在就想知道孟然打算怎么处理这段婚姻。
    “我要是你，我就主动退出。卓越肯定不会亏待你，拿着钱回家继续当爹妈的宝贝女儿，总比守着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强……”
    那个女人的嘴就没停过。
    说了一大串，无非都是在劝小姑姑和小姑父离婚。
    孟桐扒着扶手透过间隙偷偷打量小姑姑。
    孟然的眼里噙着泪花，忽然冲女人笑了。
    “你回去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希望你说到做到。”
    女人离开了。
    她全程背对着孟桐，孟桐看不见她长什么样。
    孟桐犹豫了老半天，见孟然和往常一样收拾着屋子，她才敢出现。
    “小姑姑。”
    孟然见是她，先是一愣，然后开口问她：“童童一直在楼上？”
    孟桐说是或不是，好像都不对，只能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打哈欠说道：“我...我一回到家就睡着了，小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孟然不语，那眼神仿佛一下看穿了她。
    孟桐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声音调到最大，眼睛一直追随着孟然。
    没有任何异常。
    可越是这样，孟桐越是不安。
    “你要去哪儿！！！”
    见小姑姑换鞋准备出门，孟桐突的一下跳起来。
    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垃圾袋。
    “我去倒垃圾啊。”
    如果这时的孟桐能再细心一点，她就会发现，小姑姑是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的。
    白色碎花连衣裙。
    她要是多问一句该多好。
    “小姑姑！”
    “又怎么了？”孟然笑了笑。
    孟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小姑父的事情，她全都听见了。
    孟桐不是那种会哄人开心，讨好大人的孩子，甚至还有些嘴硬，从不说软话。
    可在这一刻，如果能让小姑姑别那么难过，她愿意做一个懂事乖巧的小孩。
    “小姑姑……”孟桐猛的钻进孟然的怀里，闷声说道：“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再也不乱发脾气，好好学习，长大了对你加倍好。”
    “你还有我。”
    “……”
    孟然静静地凝视着孟桐。
    半晌，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很轻。
    “我们童童长大了啊......”
    孟桐抬头看她，不明所以。
    这是小姑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骗了孟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卓越夸她的裙子很漂亮。
    有始有终。
    现在，她要穿上最心爱的裙子，成全她最心爱的男人。
    ——
    清醒比夜晚更痛苦。
    孟桐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旁的卓越倒是睡了个好觉，手机响个不停，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孟桐嫌吵，推了卓越一把。
    “醒醒，别睡了。”
    卓越皱起了眉头，发出一声梦呓：“再睡会……”
    “接完电话再睡！”孟桐没好气说道。
    卓越非但不醒，反而把手搭在她的胸上，手掌无意识的揉了揉。
    孟桐拿起枕头就往卓越的脸上砸，毫不手软。
    卓越被活活砸醒，眼里露出罕见的茫然无辜。
    “……怎么回事？”
    孟桐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随手捡起手机朝卓越丢过去。
    “嘶——”
    不偏不倚，正中卓越的鼻梁，痛得他叫出声。
    “孟桐！”卓越一个起身坐起来，捂着鼻子。
    孟桐似是没想到会误伤，嘴硬的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麻溜的钻进卫生间。
    卓越简直拿她没办法，气得接电话都带着情绪。
    秘书有被领导的语气吓到，颤颤巍巍的提醒领导，他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十一点钟还要赶往邻市开会。
    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快十点了。
    卓越捏了捏眉心。
    自打他工作以来，基本保持在每天早上六点钟睁眼，然后健身、洗澡、吃饭、上班，雷打不动。
    这才一个晚上，就让他乱了规矩。
    虽然这感觉还不赖。
    卫生间的水流声没断过。
    孟桐一头扎进冰水里，想让自己清醒。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憋气后，变成一种异样的平和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憋了多久，直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把她从水中拽出。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视线逐渐清晰。
    她看见了卓越阴沉着脸。
    “你闹够了没有？”卓越厉声问她。
    孟桐注意到卓越鼻梁上的那道血印。
    扬着下巴剜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脱掉上衣，只剩一件文胸。
    前胸，后背全都是卓越弄出来的痕迹。
    卓越愣了愣，撇开目光，随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没错，孟桐就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
    “出来吃饭吧。”卓越敲了两下门。
    葱油饼、凉拌菜、白煮蛋，小米粥。
    “家里没什么东西，我随便做的。”卓越把筷子递给孟桐。
    孟桐微怔，迟疑了一下，接过筷子。
    这些年看着他步步高升，被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孟桐差点忘记，卓越也曾是个下班买菜，回家做饭的普通男人。
    孟然被孟家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碗都很少洗，更别说做饭。
    她小姑姑不是没学过，只能说这做菜确实是需要些天赋。
    有时候卓越回来晚了，姑侄俩就饿着肚子眼巴巴的等着他。
    孟桐咬了口葱油饼，中肯的点评道：“焦了。”
    比不上从前。
    卓越见她肯乖乖坐下吃饭，心里松了一口气。
    “有些日子没下厨了，没掌握好火候。”
    卓越舀了一勺小米粥，吹了吹，喂到孟桐的嘴边。
    “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些吃的。”
    一听这话，刚喝进嘴里的粥立马被孟桐吐了出来。
    卓越的眼神顿时变得不悦。
    “非得惹我生气？”
    孟桐没有说话，卓越继续喂她。
    “我不喝。”孟桐别过头去。
    又想把她关起来，孟桐察觉到了。
    卓越渐渐失去了耐心。
    既然不听话，那他也没必要再哄着了。
    卓越一把掐住孟桐的下巴，强迫她喝下去。
    孟桐一直在挣扎，她被呛到了，咳嗽咳的满脸通红。
    卓越赶紧放开了她。
    还不够。
    孟桐当着卓越的面，手指伸进嘴里，用力扣了两下
    活生生的把那半碗粥呕出来。
    吐完擦了擦嘴角，畅快的笑了，孟桐等着他收拾自己。
    也许是打她一顿？亦或者再对她用强？孟桐不在意，只要能让他不好受。
    卓越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厨房走去。
    说没有脾气是假的。
    可他只要一看到童童那双眼睛，再是滔天的怒火也被熄灭了。
    抽了几张厨房纸，卓越也不嫌弃，蹲下来收拾着孟桐的呕吐物。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孟桐觉得自己从始自终都被当作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没有人会和孩子计较。
    收拾干净，卓越换了件上衣，拿着公文包，准备离开。
    “在家好好待着，我下班后马上回来。”
    “怎么？”孟桐冷笑道：“卓局长又想囚禁我？”
    “童童，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是你又来招惹我的。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小把戏，但我告诉你，后悔已经晚了！”
    “……”
    门被关了。
    孟桐赶紧跑过去。
    果然，还是把她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