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那麻烦您给我们打印一份，我俩没有财产纠纷，我们现在签字。”时南说。
    “……也行。”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宋林笙，“那你的证件呢？”
    宋林笙缓缓从口袋里往外掏，身份证，户口本……
    时南咬了咬牙，准备的还挺齐全。
    “还有结婚证。”工作人员提醒。
    宋林笙看了时南一眼，才道：“不好意思，忘记带了。”
    时南看向他，眯眼瞧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宋林笙垂眸，竟然没说话。
    时南有些生气，生气的原因也不是为他没带结婚证，为的什么，时南也说不清，就感觉一股怒火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我在这等着，你回去拿吧，正好我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今天一定要把婚离了。”既然你提出来离婚，那我就满足你。
    宋林笙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时南看不到他的眼睛，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时南气笑了。
    工作人员见状，忙道：“既然没准备好，要不然改天再来？”
    “行，行，行。”时南气的转身就往外走。
    宋林笙将时南的证件收起来对工作人员说了抱歉然后追了出去。
    时南走的很快，十几阶楼梯他三步就走了下去。
    等时南走到民政局门口时，宋林笙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了时南的手。
    时南甩开他，没好气道：“别碰我。”
    宋林笙再次握住，时南再甩，几次三番，时南怒了，冲着宋林笙就吼：“你有完没完？”
    “结婚是你说的，离婚也是你说的，你说结就结，你说离就离，现在好了，我跟你来离婚了，你倒好，证件都带不齐全，你骗婚在先，拖着不离婚在后，宋林笙，你说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时南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这几天太压抑了，不管不顾就是一顿发泄：“我这几天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遇到个我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人，特么的中途这人告诉我他不正常，我招谁惹谁了，算命的说我情路坎坷，我就活该坎坷吗？”
    时南吼得有些大脑缺氧，干脆就地蹲下，哑着个嗓子继续喊：“你说完离婚转身就走，你特么把我当什么了？”
    “离婚。”时南猛地站起来，“必须离婚，谁不离婚谁特么是孙子。”
    时南因为这两天休息不好加上刚才吼得缺氧，猛地一站起来便头晕目眩，宋林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别碰……”时南话没说完，便被人紧紧搂住，那人抱得他很用力，像是要将他勒进身体里一样。
    时南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不由闭上了眼睛，耳朵里是“怦”“怦”“怦”的心跳声。
    时南什么也看不到，像是突然放空了一样。
    “时南，对不起，对不起。”宋林笙在他耳边呢喃着，“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我……是我贪图，贪图……控制不住我自己，是我错，直到现在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宋林笙一声一声的“对不起”中，时南渐渐缓和过来。
    不得不承认，时南听到宋林笙用这么可怜的语气说“对不起”，他会心疼。
    “放开我。”时南推了一把宋林笙。
    宋林笙犹豫一瞬，将时南从怀里扯出来，但手还放在他胳膊上没松开。
    时南看着他，淡淡道：“宋林笙，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如果谈不拢，这婚必须离，我是个成年人，不是爱情至上的傻子，更何况，咱俩应该也没到爱情那个地步。”
    时南的话有些狠，宋林笙的眼睛明显黯淡了很多。
    时南腹诽，你还不乐意了，之前不都是我主动嘛，亲还是我先亲的，你都干什么了？
    你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之外，你还……
    时南想到这些，摸了摸鼻尖，好像做这些比亲一下实际多了。
    两人都是开车来的，所以各自开车回家。
    毕竟他们要说的话在公众场合不怎么好谈论。
    两人回到家后，时南瘫坐在沙发上，这几天他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应付高强度的工作，加上昨天晚上又喝醉了，反正现在浑身乏力酸疼。
    宋林笙换了鞋后环顾一圈，这几天他不在，家里倒没说多么乱，但宋林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太干净了。
    按照时南的破坏力，这几天他应该弄得一团糟才对。
    宋林笙来到厨房，洗碗池里一个碗也没有。
    宋林笙皱眉，来到客厅问时南：“你这几天在家没吃饭？”
    时南懒懒瞥他一眼：“没吃啊，怎么了？这都要离婚了，你还管我吃不吃饭，管的真宽，咋的，马路是你家修的啊？”
    时南这一长串话让宋林笙无言以对。
    时南“切”了一声，小爷平常那是不想怼你，小爷要是怼起人来，能怼死你。
    “好了，现在谈谈吧。”时南坐直身体，做出一副要谈判的架势。
    宋林笙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宋林笙，别进我厨房，我特别讨厌别人动我东西。”时南吼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宋林笙关门的声音。
    时南又倒了回去，小声嘀咕：“你除了做饭你还会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宋林笙走出厨房打算叫时南吃饭，就看到时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林笙走过去想要叫醒他，但看他沉睡的样子又不舍得了。
    宋林笙拿了床被子给时南盖上，然后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坐下，看着时南沉睡的脸发呆。
    时南的脸毋庸置疑是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感觉整个天都亮了。
    “你的人生本来应该是完美的，却三番四次与我的人生联系到一起。”宋林笙的手抚过时南的脸，低声呢喃，“小北，你本应该过的幸福快乐，却偏偏被我拽入泥淖，对不起啊。”
    宋林笙闭了闭眼：“小北，这句对不起迟到了十八年。”
    “我只是想走近你，看看你，然后离开。”宋林笙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想过要爱上你的，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答应你，我会将你的人生拉回正轨。”
    时南翻了个身将宋林笙的手压在了脖颈下。
    宋林笙也没动，任由他压着，然后看着他的脸慢慢伏在了他身边。
    夜晚寂静，昏黄的路灯透过窗子落在两个相依偎的身影上。
    *
    “哥哥，你要不要出来玩啊？”穿着背带裤的小孩儿唇红齿白，站在樱桃树下对他招手。
    小孩肉呼呼的，笑起来时眼睛亮闪闪。
    坐在窗前写作业的男孩冷冷看他一眼，然后“砰”的一下将窗户关了上。
    过了一会儿，窗户上传来敲击声，小孩儿站在椅子上扒着窗棂透过窗户对着他笑：“哥哥，我有冰棒，你要不要吃？”
    男孩一把将窗帘拉了起来，隔绝了小孩儿的脸。
    “哥哥……”
    “哥哥……”
    “哥哥……”
    ……
    “哥哥，快跑，快跑啊……”
    “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哥哥，别扔下我……”
    “求求你了，别扔下我，小北害怕……”
    ……
    *
    “小北……”
    宋林笙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没事儿吧？”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林笙转头就看到时南正担心的看着他。
    宋林笙惊魂未定，下一秒，他伸手将时南搂了过来。
    时南跪在沙发上，宋林笙坐在地板上，两人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时南刚睡醒，身上热乎乎的，而宋林笙却像是从冰水中爬出来一样，浑身冰凉。
    时南没有推开他，他感觉到宋林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在害怕，在恐惧，在惊恐。
    时南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时南，给我唱首歌吧。”宋林笙颤声道。
    “好，你想听什么？”时南似乎忘记了两人之前的矛盾，只想安抚他。
    “随便。”
    时南想了想，轻轻拍着宋林笙的背：“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热热的，不久后天闷闷的，一阵云后雨下过，woo…yeah…，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
    随着时南的歌声，宋林笙慢慢回神，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
    时南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宋林笙闷声道：“怎么不唱了。”
    时南皱眉，下一句是“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傻子才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