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湖道

    至邪道人此刻用事实带给古殇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这让古殇猛然惊醒：这里可不再是凡人的世界，也不再是自己前世的时代，一切的一切若是再按照以往的思维去思考，那必将是极度危险的。
    这是至邪道人作为一位长者，给古殇所上的生动的一课。
    至邪道人将那“恶老魔”拨开，立在古殇近旁，语重心长道：“徒儿，你初入江湖，需要学习的还有太多太多。就像是这小女孩和恶老魔，小女孩看似善良可爱，实则却是蛇蝎心肠的大魔头；而这恶老魔瞧着凶神恶煞，却又是心地善良的百姓。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源于人心的叵测，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它被人深藏在心底，任你有通天的造化，也决计不能看的透彻，所以说，人在江湖，凡事不可仅仅是依据外相就妄下定论，只有用心去观察，用心去感受，你或许才能找到最为贴近真实情况的答案。”
    “你的眼睛欺骗了你自己，干扰了你的判断，这是你犯下的第一个错误。”至邪道人又道：“为师最为欣赏的就是你远比你其他四位师兄所表现出来的聪慧，那么你可知道你所犯下的第二个错误是什么？”
    古殇思索片刻，望了望至邪道人，见至邪道人一片淡然之色，便大胆道：“弟子所犯第二个错误便是偏听偏信，轻信了师尊！”
    至邪道人笑道：“不错，这就是为师要告诉你的另一个永恒的哲理，在这江湖，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所能完全相信的，便只有也永远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
    古殇沉默下来，目光中有些挣扎，至邪道人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极端。
    难道人活着便要这么心累，寻遍天下，就真的一个人都不能全信吗？
    至邪道人显然是看出了古殇的心思，他接着道：“我想你肯定在疑惑，你还是觉得这世上总还有些值得信赖的朋友、亲人。但是你有没有这般想过，你的信任若是太过，乃至付出自己的身家性命，这对于原本值得你信赖的朋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压抑和重担，有时这种压抑和重担便会转化成另外一种巨大的诱惑，而这个时候，他只要有一点点贪念，荣华富贵乃至他想要的一切一切都是唾手可得，那么，即使他仍旧能够守住底线，没有辜负你的信任，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是经受过挣扎和痛苦，而这种痛苦，却正是自以为信任朋友亲人的你亲手施加给他们的。所以说，信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这一点为师希望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无论对方是何身份。”
    古殇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至邪道人。
    这整整四天时间，至邪道人不知道来回这偌大的雾林山脉多少个来回，又是绞尽了多少脑汁，这才寻来“小女孩”、“恶老魔”这么两个人，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居然仅仅就是为了告诉古殇这一番的江湖道理。
    这样的恩情和期望，古殇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自然生出许多的感激。
    至邪道人却邪笑道：“怎么，这就对为师心存感激了？江湖中人哪个不是老谋深算，个个演技一流，内心最卑鄙肮脏的往往可以装出最清纯的姿态，本心不算坏的小人物常常又被冠以‘魔头、反派’的骂名，若是他们想，完全可以比为师更甚，足能让你感激涕零，你若是这般容易就动心，还是趁早在邪宗待上一辈子的好，以免入了江湖给为师丢人现眼。”
    古殇不以为意地笑道：“师尊，弟子明白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弟子愿意用心去辨别真伪，用魂去感受善恶，就像师尊你方才的话语，看则是对弟子大加训斥，但是弟子心里却明白，这是师尊你对弟子的耳提命面，都是用心良苦！”
    至邪道人不说话了，摇了摇脑袋，又望了望古殇，临了，说道：“你入我门也已有四日了，晚饭与为师一块儿吧！”
    古殇微愣道：“是，多谢师尊！”
    天色入暮。
    邪宗，至邪道人的小斋内，历史悠久的用餐八仙桌上，至邪道人与古殇师徒二人坐定。
    古殇颇有些愕然地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又想到方才那道在灶房中忙碌的身影，似乎……都是至邪道人亲自下厨做的。
    古殇愕然道：“师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您还这么一手好厨艺呢！弟子真是失敬，失敬的很啊！”
    说着古殇径自拿起竹筷，就要动筷子。
    至邪道人突然道：“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了毒？”
    嘎！古殇举着筷子的手一顿，心道：还别说，这看似不可能也没理由的事情，在自己这“邪”的可以的师尊面前便都有了可能。
    古殇也不含糊，当即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银针，毫不顾忌已经黑了老脸的至邪道人，便在饭菜中试起毒来。
    片刻，古殇笑道：“哈哈，师尊又拿我开涮了！弟子方才看的清清楚楚，师尊看向这些饭菜的目光极为的柔和，又充满了追忆，还带着些温馨，自是不可能用“在饭菜里下毒“这种没品的手段来打趣弟子的。”
    至邪道人愣了愣，显然是没能料到古殇除了脸皮够厚之外，倒也不一无是处，居然观察入微到了这种地步，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闪过一丝痛苦、温馨、喜悦、追忆……极为地复杂。
    直到古殇吧唧吧唧开吃的声音传出，至邪道人这才瞪着古殇道：“臭小子，能不能尊师重道一些，你师尊我还没上桌呢！”
    “嘿嘿，没办法，谁晓得师尊做的饭菜竟是这般美味，徒儿也是一时没能忍住啊！嘿嘿，师尊您坐，您坐！”古殇干笑道。
    很快，一向幽静地至邪道人的院落里传出时不时的阵阵笑语，这一刻，云彩才是真正的开始与月色相融。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