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渭水河畔（二）

    “前军随我过河！”阿史那咄突一声令下，他的五千铁骑便奔上了大桥。很快他的五千铁骑就过了河，再一次审视横亘在前方的树林。阿史那咄突没发觉任何问题，一声令下大军就开始过河。
    就是他率领的这支前锋，在泾州城下围住了独孤彦云的两千大唐骑兵。看起来可汗说得没错，大唐的腹地现在非常空虚。一路上，他们甚至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而那些所谓的抵抗，就是一些农民自发的而已。不是士卒们抢了他们的财产，就是女干了他们的老婆或者闺女。
    对付这些人，甚至用不到阿史那咄突说话。手下随便一个队正，就能将他们的脑袋全数砍下来，然后挂在树上。告诉那些汉人老实点儿，要抢你们的钱财就要乖乖奉上，要奸你们的妻女，就得乖乖脱下衣服，还得面带笑容。能够侍奉真正的勇士，是她们的荣耀。
    突厥人蜂拥过河，虽然有些混乱但还算是有秩序。咄突亲自站在桥头维持秩序，过桥的人就在桥头整队。稍事休息之后，就继续向长安挺进。渭水是横亘在大军前面最后一道天堑，只要渡过了渭水。长安城就在眼前，颉利可汗说了。这一次攻打长安是次要的，要将休养生息了十年的关中抢个底朝天，才是主要的。
    突厥人在前几次和大唐的战争中吃了太大的亏，现在需要汉人付出代价。男人可以拉回来当奴隶，女人可以拉回来当奴隶，孩子可以拉回来当奴隶。他们的粮食钱财可以拉回来，变成突厥人的钱财和和粮食。
    过了渭水，富饶的关中就好像是一丝不挂的少女呈现在突厥人面前。每一颗澎湃的心里面，都充斥着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渴望。
    看着突厥人差不多有一万人渡过了渭水，云浩回身问道：“手榴弹都发下去了？”刚刚为了防止士兵们胡乱使用手榴弹，所以只发到了队正一级。干掉了突厥人的前军之后，云浩命令每名士兵手里都要有手榴弹，而且不能少于三颗。
    “大帅，都发下去了。别说来三万人，就算是来十万。只要有足够的火器，兄弟们也顶得住。了不起，咱们把桥炸了。看他们怎么过来！”盛彦师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突厥人说道，现在他很想命令投石机，给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来个齐射，五十斤的炸弹砸过去，场面一定很壮观。
    “你吃撑了！桥炸了，以后还不得再修。一把年纪了，怎么不会过日子。让你看看，老子是怎么对付突厥人的。”云浩吐掉了嘴里的草梗，对着远处的渔老一挥手。
    渔老立刻命令军卒们扯掉那些大车上的油布，一排排古怪的东西露了出来。盛彦师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东西，尖头的圆锥好像是木头的，剩下都是竹子做的。有些竹子选的不好，还疤疤拉拉的，看着说不出的怪异。这东西能对付突厥人？
    发射架的角度是固定的，这是云浩不满意的地方。可短短三四天时间，也只能弄成这样。经过试射，已经找好了弹着点。就是对面突厥人最密集的那棵老槐树，现在只要点火就成。
    一声突兀的哨音，打破了林子里的宁静。那些军卒们迅速用手里粗大的信香，点燃了总火药捻。然后狼撵的一样，向十几步外的土坑里面跑过去。身子一滚进入土坑，随即操起用水打湿的布巾子捂在口鼻上。
    尽管隔得很远，但阿史那咄突好像也听到了哨音。不过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声音，目光疑惑的看向那片树林。影影绰绰好像看到了什么，刚想仔细看看。却不料想，树林里面发出一阵鬼哭一样的长啸。接着无数冒着浓烟的东西冲天而起，尾巴上还冒着长长的火苗。
    “火药弹，进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阿史那咄突在第一时间就喊了出来。马刀一挥，带着亲兵卫队就冲向了树林。他见识过朔方城里那座巨大的尸堆，也见到过兰州城下支离破碎的尸体。
    以前都是面对坚城，敌人站在城墙上施放火药弹。这一次可不一样，这里是平原。虽说树林不利于骑兵突袭，但他自信唐军绝对不会是突厥勇士的对手。
    云浩耳朵里面听到了熟悉的呜呜声，跟电影里面喀秋莎施放的场面相差无几。巨大的浓烟，加上怪叫足矣形成震慑人心的视觉效果。他大声的命令盛彦师让弩手射击，可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眼见到反应迅速的突厥骑兵冲了上来，急得云浩狠狠踹了盛彦师一脚。
    盛彦师立刻趴倒在地上，不是被云浩踹得。而是被剧烈的爆炸震的！
    六千多枚匆匆制造出来的原始火箭弹，每一枚里面都装了五斤最新配制的硝酸炸药。这些东西在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落到两万多名突厥人中间。开始还能够听到爆炸声，再后来的爆炸声简直分不出个数。
    密集的爆炸腾起的烟尘好像蘑菇云一样，以那颗老槐树为中心，全部淹没在硝烟之中。爆炸产生的热浪，隔着渭水都觉得烤脸。巨大的冲击破，裹挟着烟尘迅速吞没了大桥，甚至连桥对岸没来得及反应的突厥士卒，都淹没在里面。
    阿史那咄突被冲击波震得一阵恶心，他大声的呼喊突厥士兵跟随他冲锋。可那些耳朵里面流血的士兵，却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踹人的云浩被震了一个趔斜，仰面躺倒在地上。大地一下一下的震动，身子好像元宵一样被弹来弹去。不敢张嘴，感觉一张嘴五脏六腑就会从嘴里喷出来。
    胸口闷得发慌，空气里满是呛人的味道。那股子硝烟味儿，好像钻进了肺子里。大意了，他娘的干嘛不挖个掩体。三万多斤硝酸炸药，如果换成公斤也他娘的一万五千斤。那是十五吨炸药啊，可以活活把人给震死。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茬！
    一名投石机旁的士卒，被大地的震得一屁股坐到了机括上。多年的训练，让他在倒下的一瞬间还不忘将手里的火把凑近火药捻子。看到冒着青烟的火药弹飞出去，他好像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儿。
    阿史那咄突刚刚带着人冲出十几步，就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十几步远的部属，立刻被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砸成了肉泥。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阿史那咄突只看到一团黑烟蒸腾，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浩错误的遗忘了硝酸炸药的威力，唐军是不知道硝酸炸药的威力。其结果就是，被震傻了的唐军。放跑了很多被震懵了的突厥人！
    他们傻傻的看着数百突厥人亡命的顺着渭河岸边逃走，他们发誓从来没见人骑马骑这么快过。
    硝烟快散尽了，云浩才从懵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揉揉酸疼的老腰，感觉身子下面很软。一骨碌翻身，这才发现身下压着已经快死了的狗子。
    树林里面到处是剧烈的咳嗦声，纪律森严的唐军居然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离开了树林跑到外面去。他们宁愿迎接突厥骑兵的冲击，也不愿意待在树林里面被活活熏死。
    没有骑兵冲击他们，当烟尘逐渐落下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非常恐怖的场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回忆的场面。
    渭水河上的大桥完好无损，可对面的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地狱。
    地上有无数黄乎乎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马的身上，都覆盖着大量的灰尘。那棵有幸成为标靶的老槐树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桥上和桥头的突厥人尸体完好的躺在地上，不管是人和马都不动弹。这些人七窍流血，有些人眼珠子都被震出来。还有些人的嘴边有粉红色的内脏，场面让见惯了鲜血的雄阔海都不敢看。
    渭水河静静的流淌，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四周静静的，唐军都像木桩子一样的杵着。他们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冲上去补刀。可……！这还有补刀的必要么？
    给狗子灌了几口水，这可怜的孩子终于醒了过来。除了脸色苍白，不住咳嗦之外一切都还算好。伸出一根手指，在狗子面前比划。“这是几？”
    “一！”狗子的声音微弱的像蚊子叫。
    还好！还好！神志清醒就没问题，只要缓上一会儿又是一个小王八蛋。
    爬出自己的土坑，云浩看到了奇景。所有唐军都傻呆呆的站着，不管是将军校尉还是小兵，都那么愣愣的站着。好像被施了集体定身术！
    “盛彦师，王八蛋！快点儿打扫战场，回长安去。”云浩一声怒吼，让盛彦师清醒过来。
    “王八蛋，不赶快打扫战场等着突厥人来杀啊！滚起来，手脚麻利些！”清醒过来的盛彦师，比云浩的声调高了八倍。手里的鞭子，不停抽打那些还懵逼的士兵。
    所谓打扫战场，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寻找阿史那咄突的尸体。没人见过那混蛋，不过这混蛋的铠甲实在是太招风。谁的铠甲外面还镀上一层金。就连战裙的边，都是金线编织的。
    一柄马刀的把手上，镶了不下二十颗宝石，也不嫌拿着咯手。
    阿史那咄突死的很惨，虽然他距离爆炸点比较远。但那些手指甲大小的钢珠铅子没有放过他，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口，也不知道钻进去多少。反正单单是一颗脑袋上，就嵌了十几颗。好端端的一个脑袋，现在打得像是个漏勺。幸好没怎么破相，不然拿回去就难看了。
    没办法统计究竟杀了多少突厥人，因为河对岸的突厥人实在是太碎了。七八只手和一个脑袋叠加在一起，旁边落着三四条小腿。谁他娘的知道哪儿跟哪儿是一家的！
    桥上和桥头的突厥人就比较好一点，至少震死的人算是全尸。割了脑袋回去报功，毕竟这都是军功的凭证。
    渔老呆呆的站在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木头架子前，好多大车都被火箭弹的尾焰点燃，这时候已经烧成了灰烬。只有两根扭曲的导轨，还算是完好。
    “小子，这些毁天灭地的东西真的是老夫造出来的？”渔老有些不相信，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居然就是自己带着人生产出来的，而短短三天的生产就直接杀死了三万人。照这样下去，杀死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不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
    “您想多了，这算不得毁天灭地。据小子所知，有一种炸弹爆炸之后。顷刻间就能够夺走十数万人的生命，而且爆炸的地方长出的庄稼也会有毒。住在那里的人，生下畸形婴儿的概率超过六成。
    但那还不是最厉害的，有人研究出来一种更加厉害的。在万里之外引爆，都会在长安引起地震。如果在海里引爆，掀起来的海浪比长安的城墙都要高，会将沿海的城市完全吞没。”云浩默默的说着，渔老静静的听着。
    那些火箭炮的架子，在两个人身后浓烟滚滚的燃烧。
    人类总是这样，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起因就是不同种族，不同思想，不同生活习惯上的对立。他们都想杀死对手，于是就开始不断的研制武器。直到双方都有了毁灭对方的力量，却发觉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天空下。只要开启毁灭模式，所有人都会死。这是武器发展的必然，也是人类发展的悲哀。
    每种宗教都有自己的方式解释人类的原罪，但那些所谓的先知，上帝，佛，却忘记了。人类基因里面固有的排他性，才是人类真正的原罪。不管是个体，种族，还是一个国家。
    ps：上文提到的氢弹，是原苏联研制的“伊万”。它产生的火球直径就长达4600米，爆炸产生的热风甚至可以让远在170公里以外的人受到3级灼伤，爆炸的闪光还能造成220公里以外的眼睛失明，冲击波绕地球飞行了3圈。美国地震局测到的爆炸震级相当于5级地震、将整个亚欧大陆向南推移了9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