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老娘没你这样的儿子

    深夜，防空洞的初步勘查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但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在实验室里进行，比如犯罪分子遗留在现场烟头dna的提取，塑料瓶上指纹的提取，
    而最大的工作还是那些尸骨的整理，防空洞中清理出来的尸骨总数高达57具，全部被犯罪分子堆在一起，有些时间太久已经白骨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有些却还没有完全腐烂，
    如此多尸骨的发现，王局长早就感到事关重大，已经将案情上报省里和国安部，
    好在犯罪分子已经全部抓住，剩下的只有审讯工作，只要在防空洞里那么多犯罪分子掉落的物品上，找到一枚指纹，一个犯罪分子的dna，就完全可将他们定罪，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酷的惩罚。
    省里付领导听到消息，心里一阵阵后怕，如果不是江小明的坚持，也许再过几天，他的孩子也会是这里面的一个，他立即向金陵警局下达命令，必须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要给那些因为他们破碎的家庭一个交待。
    周老得到消息后，专门让江小明他们进行了一次视频汇报，江小明将现场情况说完之后，从来都是老狐狸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周老顿时被气得面红脖子粗，须发皆张，双手猛拍桌子，将犯罪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说道：
    “小江，你放心去做吧，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早已经没有丝毫人性，要是金陵警方证据不足拿不下他们的话，你也就别再有顾忌，你那一肚子的坏水尽管朝他们身上使吧，一切我都给你担着。“
    听到周老说江小明一肚子坏水，苏小妹破天荒地没有笑出来，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江小明，
    “您放心，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江小明郑重对周老说道。
    金陵警局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会议室中，王局长身前又开始烟雾缭绕，江小明走近，一把抢过王局长手里的香烟，“你要是想害人就继续抽，不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江小明心里清楚王局长的脾气，要是让他小心他自己的身体，他肯定听不进去，但如果说他害别人，他多半会就范，而江小明又没有危言耸听，现在的确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王局长，只不过那些眼睛都是盯着这起大案子，对他的身体关注度已经被替代。
    王局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犯罪分子抓回来整整一天了，可现在连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出来，看来他们是准备死抗到底。“
    江小明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说道：“这很正常啊，只要他们脑袋没有坏，就不可能说些什么，因为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说了之后他们面临的是什么。现在他们都在赌，赌我们手中的证据够不够，
    当然不是够不够让他们定罪，而是够不够零口供标准，够不够判他们死刑，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什么都不会说，
    而且一句话不说还可以试探警方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这些人啊，没那么简单。“
    王局长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刚刚物证科传来消息，防空洞中发现的烟头、水瓶上面没能找到可以锁定犯罪分子的证据，烟头上没能提取到dna，水瓶上也没有发现指纹，而那把锁上面的指纹和钥匙，齐兴华却说锁是被人偷的，钥匙他忘记扔了，
    nnd，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偷锁的。“
    江小明心中暗笑，看来这些犯罪分子是将这位老刑警逼急了，脏话都出来了，但是防空洞里面没有发现有利物证，这又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不是还有那辆车吗？
    “车上呢？“
    王局长鼻子重重一哼，“别提了，车也是齐兴华那小子的，但那家伙居然在一个多月前就去派出所报案，说他的车丢了，现在报案记录还在呢。这样一来，就算车辆出现在防空洞中，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而车上的勘查工作已经结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将车放回去之前小心清理过痕迹了。“
    江小明眉头微皱，防空洞和车上都没有发现有效线索，难怪金陵警局会束手无策，但是不是还有一位买主吗？
    “那位买主呢？没抓到？“
    王局长摇头，“人是抓到了，是一个港岛的富商，只不过他将责任往犯罪分子身上推得一干二净，说他也是被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是绑架来的。“
    江小明斜瞅着王局长，“不要说这种鬼话你会信，这种买卖不管怎么样都是犯法，他能推干净？你不会查他的底？“
    王局长揉着额头，“我当然查了他的底，一个正经的商人，而且他也不是中间商，而是客户，嗯，应该称为客户，他的女儿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满天打广告悬赏，想找一个自愿捐献骨髓的。“
    江小明摇头，“怎么可能，你看这些事情像是自愿的吗？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这些犯罪分子怎么可能如此铤而走险？“
    王局长长叹了一口气，“都说无奸不商，能做到富商的人怎么可能不奸诈？人家早就安排得很清楚，只要有人自愿捐献，他会给予五百万元感谢费。名义上是感谢费，但实际上…
    你也别小看这些商人，他们会不知道有犯罪分子想要从中谋利？只不过事关他自己女儿的生命，他也就假装不知道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富商不像这些犯罪分子一样什么都不说，他倒是知道的全都说得很清楚，包括犯罪分子如何跟他联系，如何商量捐献协议条款，何时进行手术等，但他却一直坚称他也是被骗的，并不知道孩子是这些家伙绑架过来的。“
    江小明心中灵光闪现，但他随即摇头，刚刚他想到既然那位富商交待了犯罪分子是怎么跟他联系的，想问能不能指证这些犯罪分子，但看到王局长的神情，想到那些犯罪分子的狡猾，他们肯定在初期联系时不会用真名字，可能连电话都不会用常用电话。
    “那是哪家医院做手术？医生是不是有问题？“这种买卖医院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那有没有可能…
    王局长摇头，“这次的医院是富商联系的，暂时没有发现与犯罪分子有什么瓜葛，也不能指认这些犯罪分子，至于以前的，还需要调查，这是一个大工程。目前最困难的是犯罪分子什么都不说，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资料。“
    江小明微微一笑，在他看来现在的局势却还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能在王局长看来，要让这些犯罪分子交待很难很难，但对江小明来说却并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虽然现在好像不能拿犯罪分子怎么样，好像证据不足一般，但其实不是没有证据，而是犯罪分子还能狡辩抵赖，
    而那个齐兴华，很有可能就是主谋，王局长他们直接对主谋下手，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交待？对付这种犯罪分子，最好是用各个击破的方式，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就差不多了。
    “要不让我们来试试？“
    王局长猛地睁开眼睛：“你小子有办法怎么不早说？快快快说。“
    江小明一脸贱笑，“我哪里知道你们连几个犯罪分子都拿不下？“
    王局长脸色微红，这事也太不露脸了，别说是江小明，就是他之前也没想到已经十拿九稳的审讯工作居然毫无寸进，在他看来，从张家老宅解救了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又搜到了那些人互相联系的电话，证据已经非常充足，犯罪分子根本没法抵赖，
    而事实也的确如同他想的那样，那些犯罪分子是没有抵赖，可他们也没有承认，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和警方东拉西扯，审讯工作整整进行了一天，但却是一场空，
    而且犯罪分子被抓后，他手下那些警察就迫不急待地展开审讯，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小心思他第一个不信，没想到那些家伙占着鸡窝却下不出蛋。
    更别说现在领导提高要求，必须让他们交待那些杀人的罪行，王局长这下子彻底犯了难，先前只是审他们为什么绑架孩子，这些家伙都不交待，更不要说现在是杀人案，还是那么多条人命，犯罪分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旦交待他们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又怎么可能交待？
    现在江小明这家伙当着他的面，那壶不开提那壶，不由得让他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快快快快~“
    江小明摇头，“时机还没到，明天一早你帮我去请一个人。“
    “没问题。“王局长现在是豁出去了，案情太大，省里和国安部都在等他的答案，还有那57个家庭也在等他的答案，他也就不再顾及将审讯工作交给江小明是不是说明他们金陵警局的人太无能，而且事实就是他们太无能，要不然怎么还请别人过来帮忙呢？
    12月20日上午，金陵警局一间会客室中，江小明和一位中年女人正在谈话，
    “您看，这些都是从那个防空洞取出来的尸骨，足足有57具，好多都已经白骨化了，不知道都被害多久了，而我知道，您的孩子还年轻，不可能跟他们很长时间，也不可能是主谋，如果有立功表现，并不是没有希望的，不过，您也看到了，他铁了心帮那些人抗着啊，这样下去我们就算是想帮他，也没办法。“
    江小明让中年女人观看了审讯刘三峰的视频记录，这个中年女人就是刘三峰的母亲。
    对付这种团伙作案，他一贯的手法就是分化，在早先的暗中调查后他就注意到，这些犯罪分子之中，就属刘三峰最年轻，今年才21岁，虽然也与其他人一样出手大方挥金如土，但他名下却没有房子，也没有豪华汽车，
    那个时候江小明心中就有一个猜测，很有可能这个刘三峰只是团伙的一个喽罗，很可能加入犯罪团伙的时间还不长，要不然就可能存在分脏不均，刘三峰很可能心有怨恨，所以现在江小明将他作为整个团伙的突破口，只要他一开口，完全可以用他的供词去撬开其他犯罪分子的嘴。
    刘母双眼通红，眼泪还不停浮现，又迅速被她擦干，那天晚上警察突然破门而入，在她眼前将她儿子抓走，当时她只觉得天都塌了，第二天一打听和她孩子混在一起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抓起来了，再加上警察后来从山里面的防空洞中取出那么多尸骨，她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老百姓都认同一种说法，那就是杀人偿命，可这事真的到了她身上，怎么又可能真舍得？
    自从警方发现那么多尸骨之后，刘母就知道，她孩子这辈子完了，肯定是挨枪子的命，但没想到今天警察居然请她到警局，跟她说还有希望，这如何不让她喜出望外？
    “您说的是真的？小峰真的还有希望活？“
    江小明一直注意着刘母的表情，看到刘母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一丝愧疚浮现，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刘三峰基本上没什么希望，如果刘三峰真只是个喽罗，真是刚加入那些人，反做污点证人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有一条生路，
    但他心里更清楚，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暗中调查时就已经发现，刘三峰和这一伙人已经混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最初刘三峰入伙不是自愿的，现在他也已经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已经没有任何活命的希望，
    江小明只是要利用刘三峰还年轻、他可能加入犯罪团伙的时间短这些来给他下套，打破现在犯罪分子什么都不说的僵局。
    他没有想过要跟刘三峰做什么交易，一个杀害57条幼小生命的犯罪团伙，江小明不想放过任何一人。
    要是以前，要是其他案件，他肯定不会利用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但这次不同，那是57个孩子，57个破碎的家庭，难道别人家的孩子就该死？江小明逼迫自己狠下心，就算有什么骂名他也不在乎。
    长叹一口气，心中还是一软，并没有将话说满，“有没有希望还要看他自己，他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就算我想帮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要不然您去劝劝他？“
    用亲人相劝，这是警方审讯犯人的常用方法，不会引起犯罪分子任何的怀疑，这也是江小明的计划的第一步，齐兴华、张玉成、颜松和山羊胡的年纪都是三十多岁，这种年纪不是那么容易劝动的，而只有刘三峰只有二十一岁，可以说刚刚步入社会，劝动的可能性较大。
    而且江小明让家属去劝，也并不是单纯寄希望劝说成功，那样希望太渺茫，他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刘母一听江小明让她去劝，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去劝劝那死娃子，不听就打死他，一定让他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江小明将刘母审讯室中，但他并没有在审讯室停留，而是将整个空间交给两母子，反正这里面监控录音录像，他走开后说不定母子二人能更说得开。
    审讯室外间，江小明透过玻璃，看着刘母坐在刘三峰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掉，嘴里不停说着什么，但是刘三峰却一直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没有说话，也许是刘母见劝儿子半天他没有反应，气极了使劲抽了儿子一巴掌，打过之后又心疼，在旁边哭着不停劝说，而刘三峰一直都是那副模样，刘母擦眼泪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母见刘三峰始终是那副模样，通红的眼睛泪如雨下，沙哑的声音嘶吼道：“你要还是这副死德性，老娘就当没你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