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难以割舍

    林宛很自然地往床的内侧移动了一些，周天启也很理所当然地蹬掉鞋子，随着林宛一起移到大床的中间，半靠在床头的大枕上。
    周天启右臂环抱着林宛，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左手绕过林宛的身躯，轻拍着她的后背，和小时候母妃对自己一样。
    林宛侧着身子，左脸贴在周天启的胸前，感受着他与自己契合的体温，静静地聆听他强劲而规律的心跳。林宛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安和宁静，暗暗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去想那些让她不安和烦躁的不确定因素。
    静夜里，除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和心跳，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过了许久，林宛都要以为周天启已经睡着了，只听得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宛，你知道吗？你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也要离开我了，如当年母妃一样，闭上眼睛就再也不看我一眼……”
    林宛心中酸涩，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无法言语。想起养伤的那些日子，周天启那么悲痛地在自己耳边倾诉那些伤心的往事，林宛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凄凉的画面……
    不到七岁的小天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病重，他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强颜欢笑，却总是不经意间，就让自己的母妃潸然泪下……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乖，所以才惹母妃生气了。可是殊不知，辰妃伤心，正是因为他太乖了，才让已经油尽灯枯的辰妃更加难以割舍……
    最后，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妃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周天启感觉到胸前一片湿热，缓缓转过身子，将林宛轻放在软枕上，右臂曲肘撑起自己的身子，左手掌心覆上林宛的脸颊，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俯身凝视着她，那眸中的深情足以击垮林宛所有的防线。
    眼泪不断地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流出，像开了闸一样。眸中雾气氤氲，嘴唇殷红湿润……
    周天启心中一痛，缓缓俯下身来，轻轻含住那柔软润泽的唇瓣……
    林宛闭上眼，感受着他温柔和激情，大脑一片空白……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时间静静地流淌，缓慢而又轻浅。仿佛所有的精灵都不愿惊忧这一对受尽了苦楚和折磨的少年男女，仿佛也为他们感到心疼，而又欣慰。
    而对于周天启和林宛来说，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连时间都已经静止。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抚慰。仿佛得到了彼此的爱和温暖，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曾经付出的一切，都已经值得了。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心里，再也没有比眼前的爱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天启终于克制住心中的渴望和贪婪，依依不舍地撑起身子，让自己缓缓地离开林宛娇小的身躯，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不敢碰触到她的身子，努力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林宛也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满是懊恼，和对天启的心疼。她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当然知道周天启现在有多难受。但是，她不能答应，也不可能答应。
    不仅仅是因为林宛儿的身子还经受不住，不仅仅是因为正值经期。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她不能让自己毫无退路。
    过了很久，久到林宛已经快要睡着了。周天启才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地抱着她，闭着眼，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宛，别离开我，好吗？永远……”
    林宛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抱住周天启的腰，将头偎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带着脸上甜蜜的微笑，睡着了。
    天光大亮，林宛醒来时，已是辰时，床上只睡下她一人，身边天启睡过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温度，昨晚的一切，仿佛又是梦境。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地，扰得人心烦意乱。
    一连三日大雨不停，林宛每日除了陪赵丽娘吃饭，就是留在房内看书，小蝶等人见林宛不想讲话，也不来打扰。林宛不理世事，过了几天平静闲适地日子，伤口已经愈合，经期结束，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第四日清晨，雨终于停了，绿柳正在给林宛梳头。小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张华贵的金帖。
    小蝶将金帖送到林宛手上，“小姐，杜妈妈来过了，送来了这张帖子，说是大公主请您七月初三去参加赏花宴。”
    林宛接过帖子，打开来看了一眼，问道：“都有哪些人参加？”
    小蝶摇摇头道：“杜妈妈也不清楚，大公主前几年都是在中秋宴后举办宴会，会邀请王孙贵族和在中秋宴上表现出色的小姐们参加，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
    林宛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大公主周灵凤是皇后所出，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驸马崔衍是永盛十年的状元郞，被皇上看中赐婚，封了礼部侍郎。周灵凤今年二十岁，成婚五年仍然没有身孕，崔衍一直也不曾纳妾，此时，世人均道公主与驸马夫妻恩爱，让人羡慕。
    但林宛记得剧本中的情节是，再过五年，崔衍因为养外室被周灵凤知道了，一气之下一纸休书休了驸马。
    之后不到一月，崔衍与其外室所住的京郊小院突发大火，崔衍和那女子，以及他们才三岁的儿子，均葬身火海。据说死状凄惨，两个大人裹着棉被，护着身下的孩子，孩子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闷死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时人都猜是公主派人所为，但无人敢言。
    而周灵凤终其一生也未再嫁他人，孤独终老。剧本中对周灵凤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只是一些坊间传言。
    林宛心中暗叹，她从来没有想过周灵凤到底是一个什么的样的女人，霸道？残忍？痴情？但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