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凶神恶煞

    耳边传来杂乱的声音，鼻端萦绕着米粥的清香，林宛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无法抬起眼皮来。
    那香味越来越近，甚至来到了她的嘴边，流进了她的嘴里。她贪婪地将那些温热的米粥大口大口地吞进肚子里，当肚子里有了食物和温度时，她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老兵，那老兵见林宛醒来，冲她嘿嘿一笑，说了一句什么。
    但是，林宛听不懂南越话，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老兵见林宛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粥碗，了然地一笑，又去盛了一碗米粥，递到她的手中。
    林宛双手捧着粥碗，对老兵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碗里的米粥很稀，跟喝米汤没有什么两样。林宛很快就喝完了，将碗又递还给那个老兵，冲他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不需要了。
    那老兵接过陶碗，又去看别的伤兵，把那些伤兵用完的粥碗一一收进一个大箩筐里。让门口的士兵进来，把大箩筐抬了出去。
    接着，又指了指几个躺着一动不动的伤兵，对身边的士兵说了些什么。那几个士兵就用草席将那几个已经死了的伤兵裹了起来，抬出了伤兵营。
    看着眼前如此残酷的现实，林宛的心一沉再沉，目光却越来越锐利，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眼看着那老兵收拾好碗筷就要离开了，林宛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喉头发出“啊啊”地声音，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老兵，目光中满是乞求。
    那老兵听到林宛的声音，回过头了，蹙眉看着林宛，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对她招了招手。
    林宛脸上马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快步跑到老兵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跟着他往伙房营的方向行去，身后是那几个抬着箩筐的士兵。而那几个抬着尸体的士兵，却早已不知将尸体抬到哪里去了。
    来到伙房营里，发现除了那个老兵以后，还有好几个正在煮粥、炒菜的老师傅。而门外，却蹲着好几个年轻的士兵，在清洗碗筷。
    老兵看了看林宛，又指了指门口的那一箩筐脏碗。
    林宛连忙会意，点了点头，走到门外，找了一个木盆，从水缸中舀了一些水。将那一箩筐脏碗拖到一块大石头边上，坐在石头上，挽起袖子，洗起碗来。
    从封黎江中打来的江水冰寒刺骨，将林宛的手冻得通红，但是她仍然咬着牙，坚持将那些碗洗干净。好在只是喝了清粥的碗，很容易洗干净。
    林宛洗完了碗，也将脸上的血污洗去，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走进伙房营的营帐里，见大家已经开始准备中饭了，都忙得热火朝天，她一时也插不上手。
    老兵看到了站在一旁，冻得发抖的林宛，又对她招了抬手，指了指灶膛的后面，示意她去烧火。
    林宛十分满意这个差使，连连点头，立即跑到灶膛后面帮忙烧火。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既温和又舒服的差使，可是，没有想到，这却是一个技术活儿。林宛虽然小时候在外婆的灶膛边捣过乱，也帮忙加过柴，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负责烧过火，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盯着灶膛内的火光，时刻小心别让它太小或太旺。
    几个菜烧下来，林宛的身体是暖和了，眼睛却吃不消了，被熏得直流眼泪，才洗干净的小脸上，又抹上了几道黑灰，烤得通红。
    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如凶神恶煞般地在营帐内搜寻，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之后，又走到老兵的身边，与他大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林宛心中一惊，知道他们要找的正是自己。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因为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即使站在赵丽娘面前，她也认不出。何况，是这几个没有见过自己的士兵呢？
    等那些士兵离开之后，老兵见林宛被吓得面无人色，还对她笑着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害怕。
    老兵原本也以为是自己带来的这个小伤兵，惹来了祸事。后来得知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小姑娘，老兵才放下心来。
    做好了午饭，伙房营的人先吃，吃完再去各个营地送饭。
    老兵给林宛送来两个馒头和一碗白米粥，碗里的粥依然很稀，但终于可以看到几粒米了。
    林宛眼巴巴地看着灶边的几桶青菜和肉菜，却见伙房营里没有一个人吃菜，大家都和自己一样吃着馒头和白粥。
    老兵看出了林宛的心思，只对她摇了摇头，就去忙着收拾食盒了。
    林宛老老实实地快速将手中的馒头和白粥吃完，然后站起身来，去帮着老兵拎食盒。
    食盒很重，但林宛还是可以坚持的。她刚才用余光看到了老兵往每个食盒里放了两碟菜、两个馒头和一碗米饭。显然这次送饭的对象，会是几个有些身份的军官。
    老兵拎着两个食盒在前面走着，林宛也拎着两个食盒跟在他的身后。还一路不动声色地记着地形和路线，观察着岗哨的布置和巡逻士兵的巡视规律。
    大约走了一里地，他们来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营地里。这里驻扎着几十个营帐，每一个都一模一样。老兵只走到营地门口，并没有走进去，就已经有两个侍卫出来，将食盒接走了。
    可是，当林宛跟着老兵往回走时，却看到了向营地走来的兰子恒。只见他满脸的怒气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军官。
    林宛连忙低下头，躲在老兵的身后，胆战心惊地向前走着。
    老兵见到兰子恒时，停下脚步，抱拳一礼，用生硬的官话，给兰子恒见礼，道：“参见殿下！”
    兰子恒扫了老兵和林宛一眼，衣袖一挥，表示让老兵免礼，自己却脚步不停地向营地走去。
    虽然各国都有自己的语言，但是他们的皇族和贵族们却都是讲官话的，而且讲得越好，越能显示他们的身份。
    而各国采用的官方语言正是大封国京城的官话，这也正好体现了千百年来位于这片大陆正中央的大封国，一直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