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老谭的回忆录

    校长说曾志伟也是想来看世界杯决赛的，有事来不了，不过会和儿女守候在电视前一直守候的，大龙哥慢悠悠来了一句：“爸爸来不了，但可以让女儿宝仪来啊……”
    众人：“……”
    1953年出生的曾志伟已经65岁了，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谐星老顽童，其实曾志伟在年少的时候就是职业足球运动员，16岁到19岁在香港青年队踢球，并多次出征各大比赛，代表香港队去韩国等，在球队中打过多个位置：左边锋、中场、右后卫，也不奇怪，他也是有家学渊源的，父亲以前就是著名的足球运动员，可是真的是因为个子太低了，最终还是放弃了足球。
    校长也免不了谈到他老爸02年看到国家队终于进入世界杯时候有多么激动。
    陆逐虎问，“谭伯”有没有说过当初没能代表中国参加世界杯挺遗憾，校长答曰“并不”。
    “没有嘛，1938年的时候fifa是邀请了中国队去参加法兰西世界杯的，最后因为国家打仗，我老爸也上了前线，就没有去。他们有个队友，那时打替补的，那年就代表印尼去参加了……”
    “张显源，”陆逐虎补充道：“那时还是东印度群岛呢！”
    老谭在1936年代表中国足球队出征柏林奥运会铩羽而归之后，壮志未酬的他，曾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传承衣钵，所以很小就教儿子踢球，希望他未来在体育场上得到万众喝彩。
    这个其实后来也变成了现实，1994年谭咏麟纯金曲演唱会在香港大球场举办，无疑是谭咏麟最经典的一场演唱会，也可以竞争华语乐坛最经典的一场演唱会。可惜只连开了三场，原定的六场因周边居民不断投诉分贝过高，涉嫌扰民而叫停，剩下三场只能转移红馆演出。校长冲破层层阻力终于成功开唱，四万歌迷场面宏大！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大球场开演唱会的歌手，而在此前，香港方面特别为其出了一张电话卡，外包装上写着——绝对空前，可能绝后！
    还真写对了，从此，再无歌手能在大球场中开唱——一般的歌手能在红磡体育馆开一两场就不错了，谭校长曾在红馆连开38场……
    不过这么说的话，老谭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在体育场上万人景仰得到喝彩不假，可并不是足球啊……
    当然作为香港明星足球队的队长，谭校长对于足球的热爱确实达到狂热的水平，在八十年代的时候，谭咏麟和前香港足球代表队中锋尹志强一起合作成立香港足球明星队，正式注册成立的日期是1986年9月26日，现在看可能都是“一群过气的老头”了，可他们参加的各类慈善比赛不胜枚举，帮助过无数弱智儿童和伤残人士，救灾赈灾等活动也一向是先锋队，这些年来为国内和海外团体筹得善款二亿多了，已经成为香港的一个文化和体育的标志。不仅仅有熟悉的曾志伟、李克勤，还有黄日华、李子雄、罗家英……当初国足在没有陆逐虎的低迷时期时，就有人调侃说不如招黄日华来国足当主力前锋算了，黄日华的身体强健，平时对于健身下过苦功夫，盘带技术更是不错，“如果黄日华做国足的主力球员问题不大”——比赛的时候记得加上乔帮主的经典bgm，“你们一起上吧，我萧峰何惧！”
    现实中承认自己是死忠国足粉的不多，但是只要一遇到赢了法国、虐了韩国这种比赛，总会冒出一堆跟风说“大国足真牛逼”的。陆逐虎倒是相信，今天来到现场的，确实是有怀着老一辈家国思想的老艺人，依然视国足为主队的，就像被星爷玩儿坏了的《小鸡啄米图》作者“祝枝山”——陈百祥，也是香港明星足球队的联合发起人，不管球技怎样，身上披的10号战袍，就是他吹牛的资本。对于国家的概念可能比内地许多人还激进，名言就有“这是邓先生发明的伟大思想，现在正在落实，早就该全面管治。你是不是中国人？为何我们不被中国管？难道我们应该被英国佬管吗？”更狠的一句话是：“你接受不接受都没有用，因为这个国家不是你打出来的！”
    校长一般支持英格兰，有时支持巴西，一小半支持英格兰，也有支持意大利阿根廷的，不过今天大家既然都坐在一起了，那就全是支持中国队的。
    以前支持那些球队，还不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进世界杯吗！”
    总结一圈之后，大家发现……
    没有一个是法国队的球迷……
    “哈哈哈，因为法国队的球迷我们今天都没有让他们来参加啊……”
    所有人都再次笑翻了……
    聊到尽兴处，众人勾肩搭背，唱起了许多耳熟能详的老歌，其中就有当年“陆破虏”在印度与队友们分别前往欧洲联络各大球会时，大家合唱给他的“朋友”，老谭将这首歌教给了儿子，随后在1985年爆红，真正的“传世之作”：“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你我哪怕荆棘铺满路，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是谁明白我，情同两手一起开心一起悲伤，彼此分担总不分我或你，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共赴患难绝望里紧握你手，朋友……”
    听着熟悉的旋律，陆逐虎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孟买的那个星光黯淡的午夜，队友们精简了伙食费给他凑了一张去欧洲的机票……一路种种，都在心头，忍不住泪光闪动，背过身去擦掉。
    唱了老歌，就有“不识相”的人耿直地指出，校长今天率领打气团来表演那首歌，“真的不好听”，跟以前经典的那些作品差远了。结果谈足球的时候，校长还挺谦虚，毕竟明星足球队里踢得比他好的多了去了，但是批评他的音乐作品可不行!
    当今华语乐坛，除了许冠杰和小凤姐能在“资历”上压他一点，后面都是后生晚辈啊！不能忍不能忍！
    “网友批曲风过时？就像1980年代的旧风格？怎么会旧呢?他们到底懂不懂音乐?这次俄罗斯是主办国，是东欧国家，我们花了四天听了一百多首东欧民族风的歌，转化为流行曲，明明很有特色啊？”他指出，听过很多世界杯的歌，民族风的歌曲实属不多，就连俄罗斯自己推的主题曲也不是，不如我们来做——气氛还相当配合嘉年华感觉。陆逐虎忍着没说东欧国家区别也很大的，俄国更是历来不同，就连斯拉夫人，东斯拉夫、西斯拉夫、南斯拉夫……也都是一笔乱账的……
    “我们更加入了饶舌，有饶舌已经不会旧！”他对陆逐虎道：“虎仔你说是吧，你听饶舌嘛？”
    嗯，这么看的话校长也还是有一些“前卫”的嘛，校长邀请的邓紫琪、欧阳靖也都是“有嘻哈”上的导师和大哥。
    “说唱这两年在内地也挺火嘛，我偶尔也来段freestyle啥的，”陆逐虎点头，“你看这个面又长又宽就像这个碗又大又圆……”
    众人：“……”
    都没人理他，还是善良的大龙哥冲着他比划道：“skr！skr！”两人高兴地击掌。
    看到大家都被自己说服，校长洋洋得意道：“网上批评一定有，我见口碑都很好，但懂音乐和不懂音乐是两回事……”
    陆逐虎不得不感慨，所有天皇巨星总有“巅峰已过”的时候，认知与才华也都同样会有被局限的一天，还能处于巅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珍惜啊……
    联欢晚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文艺界明星们也都如自己所说那样，没有再影响国足将士们的休息，利落地撤退——虽然他们就算影响也只是影响到陆逐虎和大龙哥这两个人而已。在互粉了ins，并答应与“里皮的侄子”“认识一下”之后，大龙哥才依依不舍地放走了邓紫琪……校长也送给了陆逐虎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问是什么东西，答曰“老豆回忆录”。
    等晚上临睡前时，陆逐虎打开这本老谭晚年用一些日记和口述的“回忆录”，那是2002年中国队首次打进世界杯时，记者们采访老谭早年的经历得来的。
    陆逐虎直接从开始出现有自己的章节开始阅读：
    “1936年。4月25日国家队就要在申园体育场对阵西联会强队‘葡萄牙人’了，我们一共只有12个人先到了上海，不过我们还是赢了，五六个球吧，好像，冯景祥进了三个球，还让他请喝茶了……我尤其记得清楚，比赛完了，有个年轻人走进更衣室，叫了一声：光梁兄！别来无恙？——李光梁看到了他非常高兴，蹭地站起身大步迎上来，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见李光梁跟他很熟的样子，就问是谁，李光梁说，‘这就是破虏’了。”
    “这就是破虏了！”陆逐虎念着这几个字，心中柔软的区域被触动，摇头不语。
    “我记得很清楚，李光梁心情极好，跟我们说：‘弟兄们，咱们的克虏伯大炮来了！’‘这是小兄弟陆破虏，信州人，这几年在东瀛求学，今年才刚刚回国的……’陈镇和当时就很高兴，问是不是‘驱逐猛虎，大破鞑虏’的意思？光是冲这个名字，就该招进队里来……”
    陆逐虎看到老谭竟然对当时的情景记得如此清楚，再一次感动莫名。
    “36年的5月2日，我们一行乘坐法国邮轮阿拉米斯号赴香港。5月5日，抵港会合麦绍汉、徐亚辉、黄纪良和管理黄家骏，直奔南洋去也。颜成坤主教练因事留港，5月9日才能动身赴新加坡和大部队会合……”
    “5月10日遭殃，我们乘坐法国轮船向新加坡进发，在船上照常出操。抵达星洲时(新加坡)，早前回家处理事务的蔡文礼和当地记者、摄影师一起前来迎接。过了几天主教练颜成坤也由港乘地拉华轮抵达，出战柏林世运会的中国国家足球队，此刻终于完整集结，大家兴奋地上驻地新亚大酒店天台拍大合照留念……”
    陆逐虎看了一下这里加上的照片，颜教练坐在c位，老谭在他的右手边双手抱胸而坐，意气风发，李惠堂在管理黄家俊的左手边笑得灿烂，第一排中间的是抱着球的主力门将包家平，而他“陆破虏”则是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右侧，曝光“刚好”，让他俊俏的脸蛋看不清楚了……
    “下午，我们乘荷兰邮轮plancius号向荷属东印度群岛首府巴达维亚进发。这一段海上旅程风高浪急，颇不平静。大部分成员都晕船，吐得七荤八素，破虏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许多晕船药，吃下去之后好过多了……好不容易两天后的清晨，终于抵达目的地……”
    “5月20日清晨6时用过早餐，我们又乘火车往泗水而去。在热带地区坐火车实在是一种煎熬，既热又闷。下午抵达目的地后就闭门补觉，我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有醒来。曹桂成和张显源还发烧腹泻，不能参加训练比赛，看着让人不忍……”
    “6月9日纪良突然接到广州家书，有孕在身的弟妹正卧病在床。黄纪良担心他的状况，自身腰背也有伤病，恳请请假回家探视并休息，待将来与中国世运代表团一同出发到孟买汇合。这次也多亏了破虏，当初他执意要带三位门将，要不然此后的比赛，我们只能让家平一撑到底了……”
    “6月20日我们在毛毛细雨中乘船向缅甸仰光进发，在海上漂泊了三天，期间风雨交加，波涛汹涌，较上个月从新加坡去巴达维亚更为恐怖。虽然已经吃了破虏的药，可大家还是消受不起，苦不堪言，连正常早操也无法保证。千辛万苦之下终于抵达目的地……”
    陆逐虎一直读下去，感觉一路上全部都是磨难，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在那时，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难受啊！
    是的，那是因为，大家都在一起同甘共苦……
    仰光，美丽的仰光……
    我记得，到码头迎接的华侨相当多，还出动乐队奏乐开道……当天是英王诞辰，作为殖民地英属缅甸的首府，仰光举行赛马以示庆祝，小花那次还幸运中奖了，起哄要这小子请客这小子还不肯……
    一篇篇看下来，几乎每一页都有“破虏如何如何”，说他怎样帮助球队——其实在陆逐虎的映像里，老谭那段时间进球也是相当可观，动不动就连场帽子戏法，可是这些，他却很少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