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节

    到了后来，这些无腿人士都眼巴巴的望着，那种表情都几乎化成了言语，让人一看就明白，仿佛在说，我的大腿鲜嫩而长，我的血肉最美，血统最高贵……
    一群人目瞪口呆！
    赤虚天尊、银龙老祖面无表情，他们还不至于这样，看到一些小辈如此夸张的面部神态，真想一个一个都拍死。
    但是，最终九号还真就选了那几人，这让赤虚、银龙天尊惊愕，心中滋味难明，有些后悔不够主动。
    至于武疯子一系的天赋惊世的尤兰天尊，此时压根就没理会，并未参与，她像是化石般，远远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寂静无声。
    “啊……”
    赤峰惨叫，身为神王果然不凡，第一时间血肉生长，到最后完整了，可是很快他又惨叫，因为又被收割，失去双腿。
    然而，他惊悚的发现，自身体内似乎又残留下大道痕迹，这次失去双腿后，再想复原，还是不能。
    “韭菜现吃现割才新鲜。”九号道。
    当听到这些话，一群人直接昏厥过去，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熬了，原本还想趁双腿齐全时跑路呢，可是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一片黑暗。
    九号走了，楚风也离开了，身后一群人简直绝望了，万念俱灰。
    楚风去找青音仙子，有些事情他想问个明白，有些话他想说个清楚，不管怎样说，她曾经是小道士的娘，这些事无法更改。
    战场很浩瀚，各种地势都有，不过大部区域都缺少植被。
    一个小土坡上光秃秃，一座银色帐篷在此，伴着两株枯树，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伴着落日，有些凄凉。
    半空中，几只乌鸦呱呱的叫着，从那凄艳的晚霞中划过，更增添继续荒凉与孤独干。
    楚风来了，迎着晚霞，看着落日余晖，他自身都被染上一层红色的光彩，像是从战场上沐血而归。
    青音就站这在这小土坡上，立身在银色帐篷前，她很安静，看着红艳艳的地平线尽头，整个人都宛若融入在这天地自然夕阳间，没有一点声音。
    如今的她倾城倾国，没有一点瑕疵，肤色莹白，带着淡淡的光泽，周身都在散发朦胧的光，将自己笼罩，如同九天玄女谪临人间。
    在晚霞中，她莹白的面孔被染成淡红带金的光彩，越发显得神圣无暇，超绝世上，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绝尘人间。
    “珞音。”楚风开口。
    他曾喝下不少孟婆汤，心中某些情怀已淡，某些执念也不再那么重，一切都是为了修行，让自己更强，亲手屠掉太武等人！
    但是，当真正站在这里，他又怎能如同铁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是当年与他有亲密关系的道侣。
    岁月悠悠，溅起几许浪花，再回首已经是很多年，他心有涟漪，有些事情便是孟婆汤也斩不尽。
    毕竟，他们有一个幼儿，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有些事不是你想翻过就能翻过去的，无论怎样都不能当成大梦一场。
    然而，青音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在看着夕阳，像是羊脂美玉雕刻出的一尊玄女塑像，精致绝丽，但无任何情绪波动。
    她有些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明明站在眼前，但是却给人远在天边之感。
    “珞音你真的要截断阴间的一切痕迹，斩灭自我吗？”楚风再次开口。
    青音终于开口，声音平淡之极。
    “人这一生总会经历一些苦的、甜的、咸的或者无色无味的旧事，更何况是几生几世呢，经历与见到的更多，有些不该左右我们情绪的纷扰，不用我们去斩，大道路上就会自动烟消云散，你是一个寻道者，应该懂，不要沉湎在过去这种肤浅的情绪中。”
    楚风没有想到，她这么的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当真是千古明湖映诸天，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还记得那个孩子吗？虽然很皮，很不听话，但却是你我的孩子，流淌着你与我共同的血。”
    “你已经来到阳间，想必他也转世，进入大阳间，上一世的一切缘就此彻底断，你我都开启新的一世，再回首过去没有意义，你走吧！”
    青音很决绝，没有一点的犹豫，将这些话说出口，她依旧在注视地平线尽头的残阳。
    楚风霍的转身，看向她的面庞。
    这一世，融合了史前青诗仙子的部分魂光，她蜕变的越发完美，恢复了史前岁月阳间第一丽人的绝代风采。
    单以容貌而论，真是没有一丝缺点，遍寻阳间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媲美者。
    “我不信！”楚风开口，看着这张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完美的容颜，他想到了小阴间的那些事。
    大梦净土被攻破时，山河破碎，血染净土，她拼死带着小道士逃走，自身受了致命的重创，被某种金色物质侵蚀，性命不保。
    可是，在此过城中她却将小道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到伤害。
    楚风发疯般的赶去，去看她，想去救她活过来，可是，她却凄凉而孤苦的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行了。
    在那一刻，至死前，秦珞音依旧在叮嘱，让他照顾好小道士，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当时，可谓字字泣血，饱含深情，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光辉。
    那时她在咳血，脸色苍白，可是却蕴含着母爱，不顾自身将死，像是要将一辈子能说的话都要说尽，对那个孩子有无尽的不舍，细语断断续续，直到她闭上双眼，彻底死去，被楚风封印。
    第1281章 有情无情
    楚风声音平缓，将当年的事缓缓道来，将秦珞音弥留之际的母性光辉，那种依依不舍之情，不断对他说的保护好孩子，不要让他受到伤害等，这些……都讲给她听，希望打动她，想起那些点点滴滴。
    青音依旧平静，没有喜怒哀乐，有的只是沉默，她眺望落日，很久后伸开手像是要抓住一缕落日的余晖，但却从她的指缝间洒落过去。
    “你看到了，人生如是，有些东西你不能强求，你希望抓到什么，握在手中，往往都事与愿违。天地有白天黑夜，月有隐情圆缺，世事变幻无常，连宇宙都不能永恒，终将溃灭，你为什么放不下？许多事就如我们指间的夕阳，滑落而过，都将逝去。在进化这条路上一段经历而已，不管当时是否算是惊涛，但在寻道者整体的人生中都不过是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有些事你当放下，才能成道。”
    她很冷静，甚至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情，就这样揭过了曾经的篇章，没有再多语，整个人都融入在通红中亦有金色光彩的晚霞中，越发的圣洁与超然。
    楚风哑然，他说了那么多，都是无用的，改变不了她的心意，还给他说出这些所谓的道理。
    “有一天，那个孩子再出现，他如果喊你一声娘亲，你会怎样？”楚风这样问道，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不会有这样的情景。真有他出现的那一天，恢复天尊身，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还要让一位天尊喊你父亲？我觉得那时你会先跑路才对。”
    青音仙子居然说出这种话，而且是略带俏皮的口吻，嘴角的一缕笑容快速敛去。
    楚风：“……”
    他目瞪口呆，还能说什么，对方给他的印象是淡漠的，无情的，现在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或许，这是更无情的体现？早先提及的旧事都不能打动她，没有任何负担的说出这些话。
    亦或是她真的放下了一切？所以才能如此。
    不过，仔细想一想当年的事，楚风还的确有点心虚，在轮回路上一记黑砖砸在小道士的后脑上，断了他的前程，结果转世投胎成他儿子，真不知道这是因果循环上门报应，还是冥冥中有个混账，故意如此操弄命运，给他开了一个黑色玩笑。
    楚风一直怀疑，这跟轮回路尽头的泥胎有关，若是如此的话，此种有无边的恐怖，连这种事都能操控，那轮回路上的生灵就太可怕了，想参与那个层次的角逐与争霸，还需努力，而今差的远！
    同时，他又想到三颗种子与石盒，就在炼狱外的昆仑山脚下，相对来说距离轮回路真的不是很远。
    竟被他意外得到，这当中是否有什么大因果？！
    “珞音，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个明白听个仔细，我尊重你任何选择。”楚风开口。
    他自不会强人所难，有些事他不放下，犹记得小阴间的亲情、友情等一些情谊，但却不能让别人与他一样。
    只是他很难想象，临死前不断轻语、泣血让叮嘱他、照顾好他们孩子的秦珞音会如此决绝，太彻底了，像是斩去了当年的自我。
    “我真的不认识你了。”楚风轻语。
    “因为，我本就不是她啊。”青音仙子说道。
    当听到这种话语后，楚风眼神射出神芒，死死地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真想喊来九号，干掉她体内的青诗仙子，还回秦珞音。
    他始终人认为，如果秦珞音还在，不会那么绝情，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早已哭泣，询问小道士的下落。
    当想到这些，楚风甚至认为，在青音仙子的体内，还有一个哭泣的灵魂，在流淌血泪，那才是真正的秦珞音。
    一刹那，楚风心中有恸，他低吼了一声，然后冲着远方传音：“九师傅！”
    九号无声无息的来了，但最终对楚风摇头，告诉他青音就是一个人，根本不是一体两魂，最后更问他，对面那双修长的大腿还要吗？
    “留着，九师傅你……去忙吧！”楚风还真不敢沾惹九号了，到时候六亲不认，就是贵为史前天赋第一的青诗仙子归来，估计也会被吃掉两条大长腿。
    毕竟，境界层次摆在那里。
    青音仙子一阵无言。
    九号一步三回头，双目绿油油，有些不舍，着实让人觉得发毛。
    很久，青音才开口，道：“我与她本就是一体，不过，史前时代我为青诗，被时光长河洗礼，经历了太多，珞音的情绪与记忆只是很小的一朵浪花，只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所以，小阴间的旧事你就不要再提。”
    毫无疑问，青诗仙子的记忆为主，秦珞音那些经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生命的贵重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深刻，有时候一刹那即永恒，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
    楚风盯着她。
    同时，他提及史前青诗的事，她真的能放下所谓的一切吗，如是如此就不会轮回、不会转世重现，还不是要去再现梦古道，为师门复仇？
    “不一样。”青音淡漠回应。
    “有什么不一样？”楚风问道。
    “不说这些。你说让秦珞音回归，我劝你不要浪费光阴与生命。史前的我，有喜欢的人。”
    这不能忍啊，即便是楚风喝了孟婆汤，执念很淡，但也不能容忍孩子他娘变心，或许这不是变心的问题，而是历史遗留的问题。
    “梦古道天女，不是不允许嫁人吗？”他双目神光烁烁。
    “不嫁人，还不允许心中喜欢一个人吗？”
    当听到这种话，楚风杀气腾腾，他不想去管史前的事，但是小阴间的秦珞音和青诗仙子融合归一了，这些他得管，他必须得寻回来，不能容忍这种糟糕透顶的状况。
    “那个人该不会是古尘海吧？”楚风脸色难看的问道，老古当年曾去抢亲，结果被痛殴了一顿。
    若是老古，这种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你居然认识他？”青音很意外，美眸露出异色，然后她摇头道：“不是。你不要多想了，他终成神话中的神话。”
    楚风火气上涌，今天是来问个究竟、说个明白的，结果却反被刺激了，这是故意的，还是本就如此，不可忍受啊。
    因此，他比较情绪化，道：“他怎么没被武疯子剁了，没被黎黑手在后面一板砖拍倒？”
    青音转身离去，在晚霞中即将消失，她传音：“小心九号，这天下第一山是最为不祥之地，看着门庭凋零，其实，历代都有人出来收徒，被收走很多天纵生物，但所有门人都没好下场，全都无比凄惨，就是黎龘都在劫难逃！”
    这种话语让楚风寒毛倒竖，不容他不多想。
    与此同时，大地尽头，九号在血色的夕阳中，看起来像是一个无上大魔王，缓缓转身，看向楚风那里，露出淡笑。
    那牙齿带着血丝，刚吃过血食，那种景象，模糊的传到楚的眼前，让他不寒而栗。
    隔着这么远，若非有火眼金睛，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九号这种强者的面目表情，而这一刻楚风看到了，灵魂都在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