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黑化

    少年蹙着眉，最后闷着声答应了。
    陆景淮看着少年愤愤不满的表情，挑了挑眉，“有几成把握。”
    少年端起杯子，猛地将里头的酒喝完，将杯子扔了回去，吊儿郎当地说：“也没几成，他赢不了我。”
    “太狂妄不是好事。”
    “我的本事值得我狂妄。”
    “那就希望你不会食言。”陆景淮从西装里拿出了钱包，在里面抽出了几张现金，放在桌上，站起身，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带着点傲慢俯视着少年，不疾不徐地说：“剩下的余款我会在两日之内打到你的账户里，还有我劝你摒弃这些小心思吧，帮我做事钱不会少，你母亲那边也会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少年回望他，没说话。
    不等少年的回应，陆景淮垂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抬步走了。
    走出酒吧的一瞬，陆景淮掏出了手机，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从冷峻变得轻柔，连声音都透着一丝缱绻，惹得刚从酒吧三两路过的热辣美女朝他看去，有跃跃欲试的人向他抛了个媚眼，试图靠近他。
    陆景淮斜睨了眼，在她稍微贴近的时候，整个人闪到了一边，嫌恶地拍了拍肩膀，仿佛有什么脏的东西沾在了上面似的，即便那女人压根没碰到他。
    陆景淮微微抬起下颌，良好的修养让他笔直地站在原地，尚未有所动容，只那扫向女人的眼神像是一月的冷风，寒凉得骇人。
    女人不忿地跺了跺脚，挽着她身旁的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那股让人不悦的香水味飘散后，陆景淮眉间的褶皱才得以抚平，虽然空间中仍有让他不适的味道残存，可话筒里温婉的声音却足以驱散这些糟心的事情。
    “陆景淮？这么晚了有事么？”
    陆景淮朝左边的街道走去，眼神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不远处有个小店，橙黄的街灯间隔颇远，细碎的光芒照着小店，应是寂寥的感觉，却因来来往往排队的人群，带上了几分热闹。
    他走近看了两眼，才说道：“也不是很晚，刚开完会，需要夜宵吗？这里有一家很热闹的糖水店，很多人排队，应该很好吃。”
    话筒那头一阵沉默。
    陆景淮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糖水小店，仰头看菜单。
    秦意欢轻微地咳嗽了声，尔后哑着声回道：“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准备休息了。”
    陆景淮还没说什么，电话便传来了冰冷的“嘟嘟”声。
    他有些怔愣，没回过神。
    前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糖水师傅弓着腰，从小窗户那儿探头看他，问：“小伙子，要些什么吗？上面牌子挂着的就是有，没有的就是已经卖完啦。”
    陆景淮收起了手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那些牌子，随便点了几个糖水，付了钱。
    糖水师傅边应声边帮他乘糖水。
    等他都包装好了，回头的时候又发现刚刚的客人已经不在了，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人呢？这糖水都不要了吗？”
    他摇了摇脑袋，将糖水放在背后的空地上，继续吆喝着生意。
    陆景淮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听不见糖水师傅的吆喝声。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公园，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公园，却摆着不少的摊位，在中间的地方有一个摊位着实吸人眼球——一个看起来不过九岁十岁的很瘦弱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有些沮丧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偶尔她也会吆喝两声，声音挺大的，有行人听见了，朝她看去，先是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再朝她的摊位看去，露出了犹豫的眼神，却没有驻足停留。
    也是，这样一个金融危机的时代，即便明知对方有困难，甚至还是个小女孩，也鲜少有人真的会为其做些什么，毕竟比起“当个英雄”还是“明哲保身”更让人觉得满足温饱，电视剧里那些好心人为一个小孩买空一个摊位的实在少之又少。
    陆景淮停在了小女孩的摊位前。
    小女孩的眼神立刻从晦暗变得亮晶晶的。
    陆景淮没有动容，只是问：“这些花，好像不太新鲜了。”
    他的声音很平缓，是一种冷静到极点变成漠然的感觉，听不出一丝生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孩到底是敏感，小女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本来不怎么想回答陆景淮的问题的，但又不知道想起些什么，梗着脖子抬着头，哆哆嗦嗦地说：“挺新鲜的，就昨天采的，可能是天气的问题。”到后头，她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胆怯的表情也完全显露出来了。
    陆景淮当然知道她在撒谎。
    他没拆穿，只是接着问：“多少钱。”
    小女孩显然没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睛，愣愣的。
    陆景淮蹲下，捏起一朵花，重新问了一次：“这些全要，多少钱？”
    许是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小女孩讷讷地开口说了个数字：“一百。”
    陆景淮瞥了一眼摊位，大大小小不同品种的话有个几十朵。
    他点点头，从钱包那儿抽出了点现金。
    小女孩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报错了价格，于是涨红着脸，又说了一个数字，“两百……”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陆景淮动作没停，将钞票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
    小女孩捧着一叠钱，有些惊诧，因为眼前的客人所给出的数字何止是一百，比起两百都超过了几倍。
    她赶紧将钱好好拿着，数了两张，想将其余的都还给眼前清隽的大哥哥，期间还因为太过紧张，手在发抖，就连钱都没拿稳，飘落在地上两次，又被她飞快地拾了起来。
    陆景淮始终看着，没有动作，没有劝阻，但也没有接受的意思。
    等小女孩终于整理好了钱，递到陆景淮跟前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用了。”便站立起身，直接离开了，只留下小女孩一个有些呆滞地蹲在原地。
    她垂头看着花篮皱了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