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 松脱的结

    眼看犽背叛了首领并将其击杀之后又举枪自尽，黑道份子纷纷气愤地拾起武器，打算杀了普利斯等人报復，但普利斯依旧瘫坐在犽的身旁，面无表情地一动也不动，楚芸见状甚是心急，心想「…普利斯看样子已经使去斗志了…兰又还在疗伤，也就是说…现在有抵抗能力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正当楚芸下定决心咬紧牙关，打算硬撑残局，警铃的声音忽然自远方传来，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响遍了整座山林…。
    「…这是警车的声音？…」
    「…是普利斯在赶来这里之前徵调的支援部队…」兰面不改色，冷静道，似乎早知道有这一步。
    「(…真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这下总算脱险了…」楚芸这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一辆辆警车便将黑道份子团团围住，并对空鸣枪道「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眾黑道份子见大势已去，纵使心里不甘心，也只能乖乖被押上警车。
    此时，一名留着褐色长发的女警，看到一旁倒在血泊中的犽和身上有多处枪伤的普利斯，匆忙地下了警车，奔向普利斯大喊「慕风！？你没事吧？」女警脸色骤变，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问「…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女警惊讶的神情，楚芸心想「看来她好像知道普利斯和犽的关係…应该是他们的朋友吧…可是她为什么叫普利斯『慕风』呢？…难道这才是普利斯真正的名字？」楚芸本打算上前询问，却因女警和普利斯的脸色皆十分沉重而作罢…「唉呀…现在才不是问这种无聊问题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么让普利斯振作起来吧…」
    「…他自杀了…」兰看普利斯情绪尚未平復，代为冷静答道。
    「…怎么会…」女警错愕地呆愣着。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逃避…或许能早一点和他解开误会…今天也就不会这样了…」普利斯用颤抖的双唇及微弱的声音说着，两眼无神地望着犽，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女警见状，赶忙擦乾泪水，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我想，犽在离开我们的时候早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而且，你也已经尽力了，不是吗？」说完，女警在普利斯身旁蹲了下来，两手紧紧握着普利斯发冷的双手，温柔地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江…」普利斯突然像个孩子一样，静静地啜泣着，女警将普利斯紧紧拥在怀里，两手轻拍着他的背，自己则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忽然，普利斯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将小江推开，撇过头，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
    「…没关係…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其他意思…」
    楚芸感觉四周气氛忽然尷尬了起来，心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之后，过了好一阵子，小江和普利斯各自低着头，沉默不语，楚芸终于按耐不住，打破沉默轻声问「…你们怎么了吗？」
    回过神的小江，这时才注意到楚芸，惊讶道「你是…那个知名女律师，夏楚芸吧？」
    「(…难道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好歹我也站在你旁边快十分鐘了吧…)…对啊…」楚芸尷尬地笑了笑。
    「…对不起…是我们办事不力，未能阻止悲剧发生…」小江站起身，对楚芸鞠躬道。
    「(…九…九十度鞠躬！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还真是一大奇景啊…)…千万别这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楚芸这会儿更是尷尬，赶忙伸手扶起小江。
    「…小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普利斯仍低着头，望着犽低声问。
    「…嗯…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帮你…」
    「…把犽葬在警察公墓里…」
    小江一听，神情显得十分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犽毕竟已经离开警局数年…在加上混入帮派，杀了不少人，要葬在警察公墓恐怕…」
    「我知道…但还是拜託你和局长说说看好吗？」
    「可是…」小江为难地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毕竟我现在才刚回来…似乎没有权利和局长要求什么…」
    看普利斯垂头丧气的样子，楚芸再也按耐不住情绪，大喊道「你这个超级大猪头！既然之前的逃避已经没办法弥补了，为什么还要把最后的事情交给别人处理！」
    「…夏律师？」小江错愕地望着楚芸。
    但楚芸依然没停嘴…「他是你的挚友吧？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你来争取的吗？你这样子，算什么男子汉啊！」
    「你以为我不想为他做什么吗？但以我现在的立场…以我无故失踪好几年的立场…根本没有资格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普利斯愤怒地握紧拳头，话还没说完，楚芸便大喊「什么才是没有资格啊！你为你的挚友争取最后的荣耀又有什么错！就算局长不同意那又怎么样？至少你已经为他争取过了，为他付出过了，不是吗？…如果再交给别人帮你解决，不是就等于再逃避一次了吗？」
    普利斯听完，抬起头望着楚芸，从那坚定的眼神中似乎探寻到了什么真理，顿时变得自信了起来，但听普利斯轻叹了口气道「…连这种事都要智商不高的虎姑婆来告诉我…看来我真是有点神智不清了…」
    「…你说什么！？这是公然对我挑衅囉！普利斯！你是不是皮痒了啊？」楚芸正打算一拳挥向普利斯，然而，那黯然的神情，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就这么揍下去，只好打消了念头…
    「…慕风，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小江看普利斯似乎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但还是有些担忧普利斯的精神状况。
    「…我想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回去吧…」普利斯对小江投以坚定的眼神，似乎告诉她，自己会慢慢平復的。
    「…少逞强了…这几天应该都还没好好休息过吧…在这样下去，身体会搞坏的啦…」楚芸不放心道。
    「...我知道了，那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小江说完便往警车走去…。
    「(啊？知道什么啊…？)…如果这样放着不管他，会不会…」楚芸还没说完，兰便接着道「…普利斯是想把刚才在这里和犽的回忆深深记在心里，所以才会选择留下来的…我们就先给他一点时间疗伤吧…」说完，兰便跟着小江上了警车，楚芸回头看了看普利斯，虽然心里仍有些担心，但留在这里自己恐怕也帮不上忙，只得先和兰回到哈哈商店…。
    待小江开警车送兰和楚芸到了哈哈商店门口，便看到赵云和婆婆两人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外头，楚芸一下车，赵云便慌张地站起身衝上前问道「夏姑娘，你没受伤吧？」
    看着赵云满头是汗，担忧地直望着自己，楚芸惊讶问…「赵云…美女…你们该不会从我离开之后…就一直等到现在吧？」
    「那还用说吗？我们都快急死了…」婆婆见到平安无事的楚芸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
    「…没想到美女这么关心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楚芸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道。
    「就是啊…你要是没活着回来，我还不知道该拿赵云怎么办呢…幸好你回来了，替我省了件麻烦事…」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担心我吗…这也太现实了吧…」楚芸不禁斜瞪婆婆一眼。
    「…夏姑娘，普兄弟呢？」赵云担忧问。
    「…他说要先待在那里静一静…」
    「…唉…这傢伙还真会给人找麻烦…算了，反正已经等够久了，再多等一下也没什么…」婆婆说完便又坐回板凳。
    「夏姑娘，兰姑娘，想必都累了，就先休息吧，在下和美女会在这等普兄弟回来的…」
    「…嗯…」楚芸便回房休息。
    「…兰姑娘不休息吗？」
    只见兰轻轻摇头道「…我想等他回来…」
    「…好吧…那得再搬张椅子出来了…」美女说完，便又搬出了一张板凳给兰坐下，三人边聊天边等着普利斯回来…。
    一直等到了隔天清晨，普利斯终于从晨曦的那端走了回来，一手握着犽的手枪，一手拿着个空酒瓶，走路摇摇晃晃，怕是醉了，兰见状便立刻飞身至普利斯身旁，搀扶着他走进哈哈商店…。
    「…普兄弟…没事吧？」
    普利斯轻轻挥手要赵云不要操心，便和兰继续往里走…「…普利斯，伤心是可以，但也要有个限度，这种颓废的状况不准超过三天，知道吗？」婆婆说完，叹了口气，便回房休息了。
    又过了一天，普利斯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间，独自喝着闷酒，不论楚芸和赵云怎么说，就是不肯踏出房门说半句话，婆婆便将眾人都找来，语重心长道「看他这个样子，还得再过两天才会康復，你们还是先回元朝把赵云的事办一办吧…」
    「…可是普利斯他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楚芸担忧道。
    「放心吧~以那傢伙乐天的本性，再过几天就会没事了，倒是你们可别因为这样耽误了要事，毕竟普利斯本来就不是『固定班底』，现在犽的事也终于告一个段落，他也没别的藉口再逃避当警察了，该是他乖乖回去上班的时候了…」
    「…我留下来陪他吧…」兰轻声道。
    「…也好，这样等我找到能助你轮回的方法之后，就能马上送你回去了。」
    于是，楚芸便再次收拾行囊，顺便和婆婆多要了几个「新產品」，这时，兰正巧经过，手上拿着一杯热茶走向普利斯的房间…「兰，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吗？」楚芸叫住兰道。
    「…我知道了。」兰微微一笑道。
    「…呃…我什么话都还没说欸…难道这就是身为灵魂的超能力…？」楚芸倒退三步，有些害怕地问。
    「…你是希望我好好鼓励普利斯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楚芸惊讶地瞪大双眼。
    「…从小我就被训练能察顏观色，耳听八方，夏姑娘一向很关心普利斯，但又不能留下来，所以一定会希望我替你好好鼓励他的…」
    楚芸一听，心想「…不愧是忍者…连这个也要训练，如果他在现世当个算命师一定会红！」
    「…你先前应该很好奇小江的身分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楚芸又再倒退了三步，神情十分惊恐…。
    「因为那时候夏姑娘的神情似乎打算问什么，却因为沉重的气氛打住了…」
    「…对啊…毕竟这种无聊的问题在那种场合好像不适合拿出来问…」楚芸抓抓头不好意思道。
    「…小江是普利斯之前的心上人…是我陪普利斯进警局的时候，听旁人说的…」
    「(…『之前的心上人』换算现代语言的话…不就是『前女友』的意思！？)…真的假的？难怪气氛那么僵…」
    忽然楚芸像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心想「那普利斯那个时候推开小江…不就表示他其实已经…」
    「…如果夏姑娘没事的话，我就先给普利斯送茶了，愿你们能成功收集宝物，送赵云回国，后会有期…」兰说完，便向普利斯的房间走去。
    「…后会有期？(…意思是要在冥界见面吗？总觉得有点毛毛的…)」
    楚芸看兰离开，便也来到地下室与赵云和美女会合，虽然心中仍放心不下普利斯，但还是任务要紧，从包包里掏出四颗玲珠，和先前一样，念咒啟动阵法，和赵云离开现世，重新前往元朝。
    待金光消散，四周景色逐渐清晰，一片空旷的大草原占据了整个视野，抬头一看，洁白的浮云徜徉在碧蓝色的天，令人心旷神怡，远处有无数的帐篷散佈在草原上，还有数匹马竞逐奔腾其上，居民皆身穿毛皮衣，头戴毡帽，男子腰间配带着一把弯刀，和中原的穿着颇有差异…「…他们是？」赵云有些疑惑问。
    「他们就是蒙古人，所谓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也就是建立元朝的人~(嘿嘿…歷史地理学得不错吧…)」楚芸得意道。
    「…那我们这次的目标是？」
    「…就是你们朝代常说的『天马』─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