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 尽在不言中

    看着眼前被人称呼「韦爵爷」的太监，楚芸立刻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鵰的妙计，清了清喉咙，用娇柔的语气道「爵爷~是他占了这口井的水不让我们喝，现在反到带人抓我们来了…」
    普利斯和赵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疑惑地盯着楚芸...「虎姑婆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啊…」普利斯轻声问赵云，但赵云已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
    韦爵爷一听这娇羞柔媚的声音，欣喜的立刻转身望向楚芸，待其将楚芸上下打量一番后，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皱了皱眉道「…这种小事先搁着吧…」说完镇定神色指着那人道「你就是平西王的姪儿吧？」
    「是啊…不知爵爷找我有什么事…？」那人微低身子恭敬道，全则身直冒冷汗。
    「这些官兵来的正是时候~你可是帮本爵爷省了不少麻烦~」
    「…爵爷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说平西王在云南聚集了许多军队…你说是真是假？」
    「这…」那人尚未说完，韦爵爷便命眾官兵将那人拿下，接着道「皇上怀疑平西王意图谋反，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得先押入牢房…也只得委屈你了~」
    只见那人脸色骤变，顿时两腿发软，双膝一跪，向着韦爵爷不断磕头哭喊道「冤枉啊！小人当真不知此事，这次来京城不过是想四处逛逛，绝没有谋反之意啊！」
    看那人卑微的模样，普利斯摇摇头道「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韦爵爷缓缓走向那人，拍拍其肩道「你别这么紧张行不行~皇上只是『怀疑』，要是真没此事，关上个几天不就出来了？」
    那人一听，赶紧抓着韦爵爷的官袍，苦苦哀求道「小人求您了…要小人做什么都行…您就放了小人这一回吧…」
    「这可不是本爵爷说了算，不如这样吧~本爵爷替你问问皇上，你就先待在牢里等消息…」说完便甩开那人的手，要官兵将其押入大牢，自己则抢过那人手上的白纸扇，神态自若地搧起风来，即使那人不停喊着「冤枉」，也丝毫不受影响，缓缓走进一旁镶金边的大蓝轿子稳稳坐了下来，四个侍朴便使劲将轿子抬起，向着皇宫走去，后头还跟了几名带刀护卫，简直威风凛凛…。
    楚芸见状，一跺脚道「哼！有什么好得意的…竟敢无视我这个『正妹』，简直不可原谅！」
    「『正妹』？…我怎么不知道我认识这么一号人物…」普利斯轻声嘀咕道，不料全被楚芸给听进耳里，只见楚芸一皱眉，手便迅速拽住普利斯的耳朵，冷冷瞪了普利斯一眼道「你是不是皮痒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抓一抓啊？」那诡譎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不痒了…」普利斯强忍着痛道，楚芸这才将手轻轻放开…。
    「唉呀…他们清朝人的审美观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嘛…而且清朝的女人不是都要绑小脚吗？」
    「…对喔…」楚芸顿时恍然大悟，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反正麻烦是解决了，这下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拿到那个福字…」普利斯认真思索着。
    「我本来想利用那韦小宝来拿福字的…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此时，楚芸的手机忽然响起，萤幕的来电显示出现「美女」的字样…「…奇怪…这次又有什么事啊…」导因于先前那场意外，让楚芸仍馀悸犹存，手不自觉颤抖着，迟迟无法鼓起勇气按下接听键，普利斯见状，一把接过手机接听，楚芸则战战兢兢地盯着手机，眼神透露出不安和慌恐…「有什么事吗？」普利斯不以为意道。
    「本季新推出最佳商品『时空药丸』，只要吞下一颗便能轻松抵达古代，再也不用念咒做阵法，十分方便省时，一包十二颗，只要一千万，可说是物美价廉，不过因为是限量发售，要买要快喔~」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十分宏亮刺耳，恐怕也只有推销的时候能让婆婆提起兴致了。
    「…就只是为了打广告吗？…」普利斯无奈道。
    「心动了吧？不如马上行动喔~」婆婆殷切地催促道。
    「拜託…一包才十二颗就要一千万，哪里『价廉』了啊？而且就算是限量发售，你的客户也就我和虎姑婆两个而已，根本没什么好抢的啊…」普利斯正打算悄悄掛电话，却听婆婆大喊「打广告只是顺便而已啦！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啦…」普利斯不耐烦地打个哈欠问。
    「我已经收齐能帮兰轮回转世的材料了，待会儿就叫楚芸把她送回现世吧~」
    普利斯一听，愣了一会儿，接着神情变得黯淡道「呃…等任务结束再说吧…毕竟多一个伙伴就多一分力嘛…」
    「我知道你捨不得，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兰的体力是每况愈下，毕竟灵魂是不能待在时空错乱的空间太久的…」
    「…我知道了…」普利斯轻轻掛了电话，交还给楚芸，看普利斯沮丧的神情，楚芸担忧问「…没事吧？该不会这次是你家出了什么事？」
    「喂！你别诅咒我喔！我家好得很…」
    「不然是怎样啦？」
    普利斯为怕眾人担心，又碍于面子，赶忙镇定神色，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没什么啦~美女说她已经收齐能帮兰轮回转世的材料，所以叫你送她回现世一趟…」
    「…你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明明就很捨不得…」楚芸看普利斯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立刻就发现普利斯口是心非。
    普利斯赶忙将楚芸拉到一边，轻声道「你可不可以合作一点啊！别老是掀我的底啦！」
    「是你自己表情太明显了好不好…谁都看得出来啊…」
    「没什么好捨不得的…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伊贺兰轻声道。
    「不是这样的啦！」普利斯大喊，接着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怎么可能会捨得…」
    「…所以我很谢谢你，让我认识这么多朋友，体会了什么是友情，更了解『伙伴』的真正意义…」
    「…兰…我…」普利斯欲言又止，兰继续说道「从前的我只懂得杀戮，但现在却懂得什么是快乐…这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愉快的时光，正因为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没有任何遗憾，更没有所谓捨不得…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兰双眼凝视着普利斯，微笑道。
    「…你…一定要现在就走吗？」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普利斯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或许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十分依赖伊贺兰，甚至已经习惯有个人总是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然而…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让她留下？
    兰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问「…嗯…你该挽留的，应该不是我吧？」
    普利斯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再清晰不过，或许自己真的没有理由将兰留下，但这股鬱积的愁绪究竟又是什么？
    「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其实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兰…」
    没等普利斯说完，兰接着道「你只需要记得，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而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听了这段话，普利斯先是愣了一会儿，原先起伏的情绪和鬱积的愁绪竟瞬间平静舒缓了许多，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对兰的心意心知肚明，同时有对自己的心意一清二楚，所以才如此纠结难定吧…但见普利斯轻笑一声「…真是败给你了…你总是知道该怎么做能让我平静下来…」
    伊贺兰深知自己的灵力已到了极限，怕是无法维持人行多少时日了，为了不让普利斯等人担心，便要楚芸立刻佈下阵法，准备现在就离开清朝回现世…。
    「…兰，以后…自己多保重…」普利斯语气沉重道。
    「嗯…记得勇敢追求你想要的东西…」伊贺兰微微一笑道。
    「这还用你说…倒是你，投胎的时候记得选好职业，别再当杀手了…」普利斯勉强微笑，比出个胜利的手势道。
    这时，楚芸的阵法已准备就绪，伊贺兰缓缓走入阵法中，回头望向普利斯，露出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靨，轻声道「这是我在你身上学到最好的东西…」
    「…傻笑什么啊…」普利斯先是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但在金光亮起的那一刻，普利斯忙地一转头，两眼紧望着即将消失的兰，透露出强烈的不捨和无奈…兰依然维持着阳光般的笑容，却隐约有一行泪从兰的脸庞滑过…这一刻，时间彷彿静止了似的，两人之间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的感情都尽在不言中…。
    楚芸似乎也从这片寧静中读出了什么，心中不知怎么地，有种失落感…「…那我先送兰回去现世，虽然很不放心也很不信任，这里就先暂时交给你囉。」
    这种话进了普利斯的耳里，自然不可能不吭声…「什么啊…我是很值得信任的欸…哪像某人连念个咒语都会念错…」
    「…都那么久的事，干嘛还翻出来讲啊！」楚芸皱了皱眉道。
    「…谁叫那件事实在是太好笑了…想忘也忘不掉啊…」普利斯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总之你们先想办法把『福』字拿到手啦！」楚芸说完便念咒啟动阵法前往现世。
    「那我也先走啦~要是待在这太久，老太婆会说我违约帮助你们的…」万事通笑了笑道。
    「啊？可是…」普利斯一听万事通要走，神情忽然焦虑了起来。
    「唉呀，相信我，你们总会想到办法的。」万事通说完，一弹指，竟瞬间化做一阵烟，随风消散无踪…。
    「…话是这么说…」普利斯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
    「…普兄弟怎么如此丧气？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赵云担忧问。
    「也没什么啦…只是我中国歷史不太好…现在脑筋一片空白…一点头绪也没有…刚才能和虎姑婆大言不惭，主要是因为有万事通在场，所以…」普利斯抓抓头，无奈道。
    赵云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道「…不如帮现在这个朝廷打仗吧？夏姑娘先前也常用这个办法…」
    普利斯一听，忽然茅塞顿开，欣喜道「对喔！我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招…(…等等…看来赵云的行为模式已经完全被虎姑婆同化了…)」
    但普利斯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烦恼道「…但要投军也得找对人，不然要是跟到一个吃败仗的，不就连奖赏都没了，更别说要拿康熙亲笔写的『福』字了…」
    「普兄弟不妨想想这时代有名的将领？」
    「…这时代有名的将领吗？(我刚刚不是说我歷史不好了吗？…)」普利斯只得将潜藏在记忆深处那微不足道的歷史记忆硬是翻了出来，但大多是模糊的片段和零碎的句子，就在普利斯打算放弃之际，一个人名闪过脑海─索额图！
    「有了！就是这个名字！国中歷史老师有说过，我确定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有参加三藩之乱！」普利斯开心地大喊道。
    周围的行人顿时被这一声大喊给震慑，用惊讶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普利斯瞬间感到周遭诡譎气氛的强烈压迫感，低下头心想「惨了…好像有点太高调了…」
    听普利斯这么一说，赵云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大喊道「普兄弟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看赵云似乎丝毫未察觉行人异样的眼光，普利斯摇摇头心想「…他的反应也太迟钝了吧…虎姑婆怎么连这个也传染给人家啊…」
    接着，为了尽快甩开行人的视线，普利斯便赶紧领着赵云离开王府井，往北京城的西北方前进…。
    「普兄弟这会儿要去哪？」赵云疑惑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索额图是正黄旗的人，正黄旗军应该是驻扎在北京城的西北方向…」
    「…正黄旗军？」
    看赵云殷切的眼神，普利斯心想「…果然常打仗的人听到没听过的军队都会特别好奇…」接着解释道「是清朝的一种常备军啦…正黄旗算是禁旅右翼四旗之一，所以是驻扎在北京城内，算是一支满强的军队吧…」
    「…听起来似乎是常打胜仗的军队…」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说过我歷史不好的嘛…能记得这样已经阿弥陀佛了…)」普利斯苦笑道。
    不久，两人便到了正黄旗军营前，看守大门的两名带刀侍卫看两人行跡可疑，上前问「什么人？」
    「…呃…你们别激动喔…我们只是来投军的…」普利斯看两名侍卫作势拔刀，赶忙解释。
    「投军？咱们八旗军三年编审一次，过两年再来。」说完便赶着两人离开。
    「什么？两年？为什么不一年选一次啊？」普利斯无奈问。
    「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哪儿那么多问题，还不快走！」看两名侍卫作势拔刀，普利斯心里暗想「哼…要不是我不想在这里闹事…不然你们的脑袋早就被我打开花了…」
    纵使心里十分恼火，也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但看天色已黑，普利斯便和赵云先到大街上找了间客栈，叫了一间上房，待明日再从长计议…。
    却说楚芸和伊贺兰一回到现世的哈哈商店前，婆婆便飞扑了上来，硬是把手里捧的小册子塞到楚芸怀里，带着灿烂的笑容道「这一本是最新商品的介绍，看到什么想买的记得告诉我啊。」
    看婆婆两眼绽放出如钱币一般闪亮的光芒，楚芸无奈道「喂~我难得回来，你就塞广告给我，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唉呀，生意人嘛，如果我向你问好，你就会把这些新商品都买回家吗？」婆婆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那你还是不要问候好了…」
    「好了，说点正经的吧…」婆婆整理了一下刚刚飞扑时弄乱的头发和衣裳，清了清喉咙。
    「…到底是谁不正经啊…」楚芸小声嘟囔道。
    婆婆接着道「能送兰轮回的材料我都收集好了，但是需要一点时间佈阵，你们两个就先在这儿帮我看店，等我好了再让你们下来地下室。」
    「什么…！还要帮忙顾店喔…」
    「要是我们全都下去地下室，客人要找谁买啊？」
    「…来这里这么多次，除了我和普利斯…根本就没看过其他客人啊…」
    「这间店在白天正常的时候可是一家杂货店，怎么会没客人…只是比较少而已…」婆婆赶忙解释道。
    「只是『比较』少而已吗…」楚芸怀疑地问。
    「…你很囉唆欸！反正帮我顾着店就对了…」婆婆说完便下了地下室。
    「夏姑娘…我有些事想麻烦你…」伊贺兰的双颊泛红，低着头道。
    楚芸见状心想「...兰是害羞的意思吗？…难道说…他对我…他该不会是…那个吧？…」楚芸赶忙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神清慌张地盯着伊贺兰。
    「…普利斯他…就麻烦你多注意了…」
    「啊？…普利斯？(…原来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楚芸顿时松了口气。
    「…别看他这么开朗，其实很多心事都藏在心里…我想，他需要一个能倾听他的心事的人，你
    和他都是现世的人，或许想法会接近些…」
    「我和他想法接近？(…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一样啊…)」楚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先前都是我听他说心事…现在突然离开了，他应该还不能适应…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伊贺兰低着头，显得十分烦忧，楚芸见状想了想，拍拍其肩，再拍拍胸脯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整顿』他的，绝对不会让他丧气下去~」
    伊贺兰抬起头看着楚芸自信的眼神，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