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喜事 第22节

    “杜衡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年平见她神色有些不以劲，忙走到她跟前在她跟前抬手晃了晃，又大着声音问道。
    “哦，什么事？”杜衡这才清醒了过来，见得众人都看向了她，她不禁有些慌了神的模样。
    “杜衡姑娘，你去昭纯宫一趟请璇公主来劝劝谢姑娘，记住，悄悄的去，还要拜托璇公主不要告诉任何人。”萧长慕认真交待了一遍。
    “是，萧世子。”杜衡忙答应一声，施了礼匆匆往外去了。
    “我们这就去灵犀轩门口守着吧，怎么着也要先拦住谢姑娘。”德康又道。
    萧长慕与年平点点头，几人一道又快着脚步往灵犀轩方向去了。
    这边谢妙迈着大步回了灵犀轩，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唤了凌燕与半夏收拾行李，两人听得惊吓不小，忙进屋请了郑妈妈出来。郑妈妈一听也觉得不对劲，赶紧过来相劝，苦口婆心的劝了一通，可这会儿的谢妙哪里听得进去，她现在只想着尽快收拾了行李，然后禀了皇宫娘娘，然后出得宫门去。
    “你们都别劝了，我今天是铁了心要走，回去之后我自去爹娘那们领罚，不与你们有任何相干。”谢妙板下了一张脸，口中说得无比笃定。
    见得谢妙如此，凌燕变了脸色，郑妈妈也急得来回踱步无计可施，虽说看在郑妈妈年长又自小伺候的份上，谢妙一向敬着她几份，可这回情形不一样了，谢妙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留在宫中，再见不得周珏那张古板脸，听得他那些讽刺责怪之言了。是以她对郑妈妈也黑下了脸，郑妈妈说到底还是个下人，见得谢妙这般，心里纵是再急，也不好再直言相冲了。
    “你们快点收拾东西，我这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趁着宫门未关我们一气儿出去。”谢妙又交待了一句，然后转身就打算朝门外去。
    “谢妙姐姐，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这是想去哪里玩？要不要带我一道去啊？”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自院外响了起来，谢妙抬头一看，就见得周璇正站在院门口朝她笑着。
    “璇妹妹，你怎么来了？”谢妙有些意外地问。
    “我是来看太子哥哥的，可是太子哥哥闭门不见，我只好来谢妙姐姐这里了。”周璇笑盈盈地道。
    谢妙听得一愣，没想到那个小心眼的，明显明是同她置了气，可竟连自家亲妹妹都拒而不见，果真是个大尾巴狼！谢妙又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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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你来了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去见皇后娘娘,我们一道走好了。”谢妙上前走到周璇跟前道。
    “哦，不巧了，我才从母后宫里出来,父皇邀母后共进晚膳,母后这会儿已是去了含元殿,你去了岂不是要扑个空？”周璇道。
    皇后去了含元殿？谢妙听得面上一阵着急,忙又问道：“那娘娘几时才能回来？”
    “那可说不准,我父皇一向黏我母后,他们用了膳，说不定要还听听曲儿,逛逛园子赏赏月,反正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周璇又道。
    谢妙一听犯了难，她纵是任性,可也知道皇帝的含元殿不能轻易去,再说了,她与周珏闹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叫皇帝陛下知晓了，一来显得她不懂事,二来，也定会叫皇帝陛下认为周珏失了稳重,有失储君的威仪。虽说她现在对周珏恨得牙痒痒，可如果要害他被他父皇斥责，这种事儿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唉，那可怎么办？我还打算寻娘娘道别,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的？”谢妙叹了口气道。
    “姐姐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难道是我太子哥哥欺负你了？”周璇一听着了急，走到谢妙跟前抓着她的手道。
    欺负？谢妙听得愣了下神，他罚自己抄了一下午的《女诫》，这好像算是欺负吧。还有，他刚才在书房门口突然捧着她的脸亲了她，这算是实实在在的欺负吧.可是，如果说这亲亲算是欺负，那也是自己欺负他在前先的，他不是说了“就许你放肆，就不许我报复吗”这样的话吗？
    唉，也怪自己一时昏了头，一听到他说自己“轻浮不着调”就气糊涂了，居然上前亲了他，当时以为是成功挑衅了他，现在想想还不是自己吃亏倒霉？想自己一个姑娘家，竟气极昏头做了这种事情，要是被爹娘知道晓了，腿还不得给她打断。唉，得想办法赶紧走人，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这“云城小霸王”的名头就要被人给摘了，哪有蠢得主动去亲人家而后又被人亲的“小霸王”？
    谢妙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连连叹息了好几声，周璇看得都有些傻眼了，她见谢妙先是一脸的愤愤不平，而后又面露懊悔之色，再后来就是一连声的叹气，直叫她看得应接不暇。
    “谢妙姐姐，这到底是欺负了还是没有啊？”周璇一脸担心地问。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谢妙被周璇看得心里一慌，随即脱口而出道。
    周璇听得这一句又呆了去，过了好半晌才道：“谢妙姐姐，你是怎么欺负我太子哥哥的？为什么你欺负了他，你还急着要走？”
    听得周璇这般追问，谢妙顿时悔时想要咬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跟什么？难道要和她说，自己和周珏吵架了，然后她亲了她，他又亲了她吗，这是一笔她自己都闹不明白的糊涂帐，又怎么能和周璇说得清？
    “没，没有，我也没有欺负他，是我瞒着他出宫玩，回来被他骂了一通，我气不过，还嘴骂他了，就这回事。”谢妙只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当是什么事？太子哥哥一向勤勉，是见不着旁人戏耍虚度光阴的。不过他这回着实过了些，谢妙姐姐是客，母后都说了不拘着姐姐的，太子哥哥又怎么责骂姐姐呢？这样好了，姐姐先回去歇着，等我明日禀明的母后，叫母后好好说说太子哥哥，你看如何？”周璇挽着谢妙的胳膊道。
    “那倒不必了，我还是明日自己去禀皇后娘娘吧，出来这些日子，我也想家想爹娘和弟弟了，我还是尽早出宫回家的好。”谢妙忙阻止道。
    周璇还待劝上两句，不过见着谢妙一脸坚定的神色，知是再劝无益，不过幸好已是让她答应再留上一个晚上，她也算尽力了。
    “这样也好，我见姐姐一脸的倦色，还是早些回去安歇了吧。”周璇又道。
    谢妙闻言点了点头，今日在击鞠场上恣意驰骋了一回，回去又与周珏闹了半天别扭，这会儿着实感觉有些疲累了。
    “你们好好伺候主子姑娘歇下。”周璇对着半夏凌燕等一众宫女道。
    “是，公主。”众人忙应了下来，又上前请了谢妙进了屋。周璇也略松了一口气出了门。
    “璇公主，怎么样了？”
    周璇刚出了门，年平就急得上前问道，其余人也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凑了过来。
    “你们都回去吧，我已劝得谢妙姐姐回屋歇着了。”周璇道。
    众人一听全都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之色，正待施个礼谢过，可是周璇接着又开口了。
    “不过她只答应暂歇一晚，明日还要寻我母后请求出宫的。如果明日一早她仍是不消气，那我也没辙了。”
    众人一听这话又都苦了一张脸来，周璇看着他们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在这里愁个什么劲？年公公你自去回了我太子哥哥，将实话都跟他说了，留不留得下人还不是要看他的？”周璇摇摇头叹息着道。
    听了周璇之言，众人突然间像是明白些什么来，赶紧施礼谢了一通。周璇朝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年公公，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萧长慕拍拍年平的肩膀，然后就抬腿就往宫外去了。
    “哦，我也该去看看今夜戍卫当值的情况了。”德康也道了一声，然后迈开长腿追着萧长慕的脚步去了。
    看着这两人一溜烟的就走了，年平叹了口气，对着杜衡有气无力地道：“得，杜衡姑娘，我们回去向殿下交差吧。”
    “年公公？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杜衡突然叫住了年平。
    “杜衡姑娘有话就请直说吧。”年平顿住脚步转过身。
    “年公公，殿下一向是个风轻云淡的人，可自从谢家姑娘进了东宫，殿下就不似从前那般了。殿下身为储君，自是时刻保持心平气和，沉稳有度，可如今殿下为着谢姑娘，总是时常动怒，那谢家姑娘又是个不肯示弱的，长此针尖麦芒对下去，是必会扰了殿下的心绪，也会有损殿下的威仪。殿下声誉有损，我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也是脱了不干系的。”杜衡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出来，说完之后深吸一口气，似是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又是很久了。
    “那依杜衡姑娘，你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年平听得这话心里微微吃惊，面上仍是未露声色，只看着杜衡问道。
    “我觉得，年公公应该劝着殿下放谢姑娘回去云城，这对两人都有好处。”杜衡忍了忍，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年平听得微微一笑，过了半晌才慢着声音道：“杜衡姑娘来东宫也是两三年了吧，怎么还不解主子的脾气？主子要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置喙？姑娘与其想希望谢姑娘走，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让殿下眼内有姑娘，也好体会到姑娘的一番苦心。”
    年平将“下人”二字咬得清清楚楚，杜衡听得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咬着唇低头思量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就见得年平已是走得远了，她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后悔之色，似是后悔刚才对年平说了那备话。
    年平回到毓徽宫书房时，刚进门，就见得周珏正直直地站在案前，他双手握着拳，面上分明是副着急的神色。见得年平进来，他松了拳头，脸上也强持了镇定来。
    “人呢，去母后那里了？”周珏竭力平稳着语气问。
    “回主子，璇公主来了，劝得谢姑娘回屋歇着了。”年平忙回禀道。
    周珏一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面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他正待开口再问一句，就听得年平又开口了。
    “主子，璇公主只是一时劝住了谢姑娘了，谢姑娘说暂歇一晚，明日还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求出宫去的。”
    周珏一听这话，面上的轻松之色还未来得及全部展开都全消失了去，瞬间就变得有些黯然了。他没再说话，只是背着手在案前踱起了步子，步伐也不似平日里淡定，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主子，我看不如这样，我吩咐厨房做几道可口的早点，明儿一大早去请了谢姑娘来一道用早膳怎么样？”年平看看周珏的脸色，口中试探着道。
    周珏听得顿住了脚步，面上分明有舒展之色，他慢慢转过身来，见得年平一脸的探究之色，他又将脸一沉。
    “不妥不妥，分明是她做错了事，我倒要请她来吃早膳？哪有这么没道理的事？”周珏有些恨恨地道。
    “主子，我可是听人说了，在姑娘家家那里，是从来没有道理可讲的，这天下的姑娘都一样呢。再说了，谢姑娘瞒着殿下出宫玩是有错在先，可殿下不是亲自带她回来又责骂过了吗？您都不知道，刚才谢姑娘出门的时候，嘴里虽说着气话，可那眼里泪珠儿直打着转，叫人看得怪心疼呢。”年平走近了一点，硬着头皮劝解道。
    周珏听了这话又怔了下，眼前就浮现了谢妙死死忍着眼泪的模样，心就已软了一半去。
    “主子，谢姑娘虽是委屈成那样，可璇公主来了，不过略劝了两句就答应先歇一晚，明日再去皇后宫里，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替主子着想的，不想将事情闹大有损主子的威仪。”年平接着又道。
    “她，她心里真的有替我着想？”周珏看着年平有些不确定地问。
    “自然是，不然想她自小被娇惯的，又是那样一个受不得拘束的性子，受了委屈还不得不管不顾闹上一通，然后哭哭啼啼地回家去？”年平见着周珏的眼神，心里感觉有了些底，忙又一脸认真地道。
    周珏听了再没说话，可一颗心已是整个软了，他背着手又踱了两步，片刻之后，再转身过来时，面上已有了温润之色。
    “也好，你去厨房交待一声吧。”
    “好呢，小人这就去。”年平喜得答应下来，又施了礼快着脚步出了门。
    第42章
    灵犀轩内,凌燕和半夏伺候着谢妙洗梳过后,郑妈妈已是吩咐人将饭菜端了进来。谢妙坐到榻上，看着小案几上的饭菜，却是觉得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
    郑妈妈见了面上一惊,谢妙胃口一向好,很少有这样说不想吃的时候。她忙又让凌燕盛了一小碗粥递到了谢妙的跟前。
    “姑娘,胃口不好就喝点清粥吧。”郑妈妈站在一旁劝道。
    谢妙见着那粥,点了点头,就着凌燕的手喝了几口，然后就摆摆手示意凌燕端走。
    “姑娘,可是哪里不适？”郑妈妈有些担心地问,凌燕也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担忧之色。
    “没事，可能是今日太累了,睡上一觉就好了。”谢妙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郑妈妈见状,忙吩咐凌燕去铺了床，然后伺候着谢妙躺了下来。
    “凌燕,你夜里睡警醒些，姑娘今日没胃口,脸上也有倦色，我担心她身子不适。”郑妈妈临出门前又交待凌燕道。
    “郑妈妈放心，我也看出姑娘好似有些不对劲儿，您不说我也不敢睡得沉的。”凌燕忙道。
    郑妈妈点点头出了门,凌燕看向一眼榻上睡得香沉的谢妙，仍是有些不安心，于是连衣裳都没脱，只抱了床褥子靠在了房里的榻上。
    上半夜凌燕几乎没睡，她隔一段时间就起一次身，每次都见得谢妙呼吸匀称睡得好好的，她略松了些神，到下半夜时，实在耐不住困倦略略睡了会。
    “冷……”
    凌燕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得床上的谢妙轻唤了一声，随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忙爬起身到谢妙的床前，将床头的灯拨亮了些，然后轻轻掀了帐帘看看，这一看看去凌燕就慌了神了，谢妙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可身上仍是抖索着，脸上却是泛出异样的潮红。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凌燕忙唤了一声，又探过身去，伸手摸了一下谢妙的额头。
    “哎呀，好烫，姑娘你发烧了！”
    凌燕惊呼一声，又唤了两声，可谢妙似是烧得有些迷糊了，只轻哼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凌燕见状心下大慌，她忙跳起脚跑到门口唤起了郑妈妈，片刻之后，郑妈妈披了件外衣就赶了过来，半夏随其后也进了屋。
    凌燕将谢妙的帐子掀了起来，郑妈妈坐在床边，见了谢妙的情形已是大变脸色，探手至谢妙头上，脸色已是白了。郑妈妈一连唤了几声“姑娘”，可谢妙都无一声响应，只昏昏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