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年十七岁（二）

    和温宥生吃完午饭后，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经过一间全联，他停下车，我陪着他进去里面买水果，准备带去医院给张郁芯。
    看着他专注挑拣苹果、奇异果的侧脸，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这个人怎能如此的细心体面？
    「少云，你还有想买的东西吗？」他突然别过头看着我，却刚好迎上我正看着他的目光，他一愣，我也一愕。
    「呃，没有。」我转过头。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暖了我的耳根，「那我先去结帐了。」
    买完水果后，我们再次骑着车前往医院。
    很顺利的找到了停车位，我跟在他的后头进入医院，搭电梯前往张郁芯的病房。
    听温宥生说，她的观察情况还不错，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到时候不是由他载回k大的宿舍，而是另一个学姊。
    张郁芯住在六人住的病房中，当我们推门而入时，里头包括张郁芯只有三个人，大家都没有睡午觉，而是看着电视、各自做自己的事。张郁芯原本正在滑手机，听到开门声时，微微朝门口瞥了一眼，一见到是温宥生立刻开心的放下手机，「学长！」
    「郁芯，今天还好吗？」温宥生等我进来后帮我关门，而后才转过来关心问道。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原先开心的和他说道，但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我，立刻困惑问：「学长，她是？」
    温宥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哦，她是我的朋友郭少云。她跟你一样也是大一，k大△△系的。」
    我扬起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其实你受伤的时候我人也在现场，感觉你伤的蛮严重的，刚好宥生约我来探望你，我就来了。」
    却见张郁芯倏忽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但很快的，她立即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好很多了。」
    我忽然意识到不妙，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郭少云啊郭少云，明明就知道人家喜欢她自己的直属学长，难得学长来探望她，我是来这里凑屁热闹啊！
    正当我在懊恼时，温宥生已从旁边拿了两张椅子，并将其中一把放到我的身后，「少云，你先坐着吧。」
    语毕，他打开自己身后的包包，从中拿出一把水果刀、两个保鲜碗。原来他鼓起的包包里头，是装了这些东西。
    「你们两个先聊，我去厕所洗水果跟工具。」温宥生充满笑意的跟我和张郁芯说道，完全没有要徵求我们意愿的意思，兀自提着刚刚买的水果和自己带来的东西，从容走出病房。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电视声响，我和张郁芯对视着，有些尷尬，半晌，张郁芯先开口，「呃，你跟学长怎么会认识？」
    见她都开了话题，我赶紧接上，「哦……我们是在狄卡上认识的，最近才在现实中有些互动。」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张郁芯笑了笑，「学长从来没参加过什么联谊、社团，交友圈也只限于系上，而且清一色都是男生，所以我才有些讶异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女生。」
    「你学长人不错啊，很照顾你。」我转移话题。
    「那当然，当他的直属很幸福，课业有不懂的地方他会教我，有时候他从家里回来也会送我一些小礼物，而且他的脾气超级好，从来都不会兇我。」一说到温宥生，张郁芯立刻切换成小迷妹模式，眼睛彷彿都亮了，「学长在系上虽然不算风云人物，但是向来低调有礼、不惹是非，所以人缘还不错，大家凡事都会敬他、让他。」
    看来纪维维所言不差，张郁芯的确很喜欢温宥生。
    「可是我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学长要带你来？」她突然话锋一转，不太高兴的看着我。
    「主要是因为耶晚当天你没办法跟他跳合舞了，我会代替你的位置，宥生想说让你知道一下……」说到这里，我愈来愈觉得莫名其妙，「呃……就是这样。」
    「你自己也不明不白的就来了。」张郁芯说：「好了，算了，没事，我知道了。」
    我听得更糊涂了，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她。
    我们两人沉默了，正当我心中暗忖温宥生怎么不赶快洗回来时，张郁芯又开口，「其实你之前应该也有所耳闻我们系上有不少人的私生活蛮乱的，所以像学长那样洁身自好、不上酒店夜店、会跟女生保持距离而且功课还很好的男生，在我们系上根本就是新好男人的代表，要不是因为我是他的直属学妹，他才不会对我一个女生那么好，就连当初耶晚要跟我跳now的时候他还犹豫很久，因为考量到会跟我有身体上的接触，还是我劝了一个多礼拜再加上他很喜欢跳舞才勉强答应参加的。」
    她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可是你呢？虽然也是我自己不争气的受伤无法跟他跳舞了，但是我昨晚才刚受伤，今天就有个人能替代我的位置，证明你之于学长很特别，甚至超越我这个直属。」
    见她的眼神中已隐隐冒出妒意，我赶紧道：「我和宥生真的只是朋友，彼此间也都清清白白，至于跟他跳舞的事，也是因为误打误撞下得知你们所跳的歌曲与位置刚好我之前也跳过，所以我才出手帮忙。」
    「所以其实我还是谢谢你的帮忙。」她说。但我能感受的出，她还是对我充满着敌意，甚至是不喜欢我跟温宥生有再多的接触。其实她在意的，并不是我跟温宥生在跳舞时肢体上的接触，而是在跳舞这个公事之外，与他额外的人际交集。
    正当气氛僵局于此时，温宥生如及时雨一般的回来。他手中拿着洗好的东西，向我们一笑，「刚刚厕所有点多人，让你们久等了。」
    「不会啦。」张郁芯微笑。
    温宥生坐回位子上，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我削的有点丑，将就点吧。」
    我看着他纯熟的刀法，心里升起o.s.：这个叫丑？那我削的岂不是狗啃的？
    「哪会？谢谢学长，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一趟，还有水果可以吃。」
    我在一旁思量着。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温宥生是个如此保守、生活如此单纯的人，那他跟我之前的相处模式似乎真一点也不寻常……
    先是那晚在操场只有我们两人的散步聊天，再来是今天跟我一起去吃午餐，甚至还把我介绍给他认识的人……
    温宥生如此的反常，张郁芯对我的质疑也不是不在情理之中。
    之后的时间，大都是由温宥生起头的间聊，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就和张郁芯告别，离开了医院。
    「郁芯他人还不错吧？」去停车场的路上，温宥生问我。
    我一愣，无料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她还蛮可爱的呀。」我说。
    「我也这么觉得。」他一笑，「郁芯对我而言，是个重要的人。」
    这倒是勾起我的好奇心，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个直属关係就只有张郁芯的一厢情愿，没想到其实她之于温宥生也有不同的意义，「怎么说呀？」
    「其实现在的我比大一的时候开朗活跃很多，要不然之前我就是一直死读书，任何系上的活动都一盖拒绝，不过后来大二的时候收到了她这个直属，因为她常常和我聊到她平常丰富多采多姿的生活，再加上她常常拉我、鼓励我去参加很多系上的活动，像是这次的耶晚男女混舞也是她一直三催四请我才去参与的。」温宥生笑着，「还有像是狄卡呀，也是她一直怂恿我才去办的，所以我们两个人能在狄卡上认识，也有部分是她的功劳。」
    所以今日我所遇见的温宥生，之所以能不过份封闭却又有自己既有的原则，其实张郁芯带给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覷。
    「原来如此。」
    「少云，你等会儿有事吗？」温宥生忽然问道。
    被他猝不及防的一问，我愣了几秒才回答，「应该是没事，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