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耶路撒冷与 导游

    当身在雪国的琴以英灵永逝击败夜枭的时候，雪痕正在耶路撒冷和新认识的朋友奇路并肩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从他之前混入这个人群，遇到热情的奇路搭话开始，就一直没有机会离开，奇路的友好和热情也打消了他的顾虑，既然奇路对他没有敌意，他就索性和奇路一道，跟着人群一直往前走。
    现在身在耶路撒冷的雪痕，已经完全把新耶路撒冷理解为一座现实中的城市了。他之所以无法发现这是一座精神世界，那是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梦境，而是由几代念师中的翘楚共同用念力花费了十几年时间建造的，并且是以曾经全盛时期的耶路撒冷为原型而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城市。城市中的细节已经非常完善，第一次来的人无一不惊叹于这座城市的逼真、细腻。
    如果走到悬崖边，可能还能通过浮空的陆地看出端倪，但是雪痕此时所在的地方却无法看到那些超现实的景象。
    因此对于对耶路撒冷完全没有了解的雪痕来说，这里简直比真实世界中的城市更真实。
    街道两边的建筑和雕塑令雪痕目不暇接，奇路也热心地充当起向导的角色。
    “这是新神教神话之中的救世主弥赛亚的雕塑，相传他将手持照亮全世界的火炬，驱散所有黑暗，拯救全人类……”
    “这是旧神教中智慧女神的雕像……”
    “这位是旧神教中的政治之神克里斯提尼，据说他创造了一种叫做民主制度的东西……”
    “远处那些轨道叫做天轨，是重建后增加的交通设施。是非常了不起的工程……”
    “这家武器店，是耶路撒冷最大的武器店，武器齐全，威力不俗……”
    奇路所说的令雪痕大开眼界，简直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随着人群来到了广场上。
    一座辉煌耸立的教堂出现在雪痕的眼前。这座教堂带给他无比的震撼。
    教堂正面的白色石灰石墙体上面的雕塑和浮雕密密麻麻，雕刻着无数英武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还有孩子和天使。整个墙面上没有任何一处是平坦的，几乎全部被雕刻占满。优美而肃穆，浮雕极尽工巧之能事，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甚至能够看到雕刻细腻的项链首饰。
    那些淡蓝色的或圆或尖的玻璃窗，嵌在这些浮雕之中，反射着阳光，犹如皇冠上的蓝宝石。
    站在这雕塑群之前，不禁令人感叹，这些栩栩如生而又繁复多样的石雕，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花费了多少岁月才能制成。
    墙体越往上，浮雕越突出，人站在教堂之前犹如站在一座悬崖之前，会感到自己非常渺小。也许这正是设计者希望达到的效果，让凡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进而敬畏神的威严。
    大门和两旁的四道小门也都是由整块乌木雕刻而成。可以想见制成大门的巨树有多么高大。
    三条门廊被六组克里特风格的立柱分开，立柱两两一组，共十二根，每根立柱都高达十数米，犹如十二棵粗大的树木，柱体和柱头的雕刻同样巧夺天工，柱子下方还雕刻着两只不同的龟。精巧细致，一丝不苟。
    第一眼往往被这些眼前的景物所吸引，但是当视野向外扩展时就会发现，整个墙体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如波浪般左右起伏，这些起伏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因为墙体本身也是六座巨大高塔的塔身——六座紧紧依靠的巨大尖塔构成了教堂的正面。
    正是雪痕在远处看到的那些像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的尖塔。
    这些高塔每个都如同一栋大楼，它们既是塔也和教堂一体，往上看去，从两边到中间，塔越来越高，塔尖高耸入云，犹如路标直指云天。
    与这六座高塔相比，门前的石柱就小的可怜了。如果它们是参天大树，那么这六座高塔就是擎天巨柱。
    塔身嶙峋，表面布满石窟般的孔洞，当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悦耳而庄严的风啸之声，犹如牧羊人在旷野上吹奏短笛。
    人群就停在这座教堂的正面。
    “导游”奇路突然兴致提高了几分，就像一个说客终于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这是耶路撒冷大教堂，由几个世纪前的著名建筑师设计。当然，现在已经不知道设计师的具体名字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古迹，历史上，有三十多位皇帝在此洗礼和受封。大教堂共有三个立面：面向东方的“创造立面”、面向西方的“破坏立面”和面向南方的“亲和立面”。创生立面雕刻的主要是众神创生新世界的故事，以及历史上著名的一些创造系能力者以及他们的事迹。破坏立面则是众神破坏旧世界的故事，还有历史上的其他破坏系能力者的故事。这个立面的雕塑饱受争议，因为那个雕塑家正是破坏系能力者，所以……就雕成这样了。亲和立面则是介绍新神如何融合了旧神的荣耀和神力的故事，还有亲和系能力者的故事，“立柱下的这两只……”奇路用下巴指了指。
    “一只是海龟、一只是陆龟，各自象征海洋和陆地，也象征着时间，而这边的这两只变色龙则象征着变化，“门廊上雕刻的这个是生命之树……
    “从这里看不到的后面，还有十二座塔，加上前面这六座高塔，一共十八座塔分别代表新神教的十八圣首……”
    “而这个……”奇路突然向另一个方向一指，那里是广场的侧面：“这个就是你要找的告示板了。”
    果然，那里有一个不大的告示板孤独地立在草丛里。毫不起眼。
    他一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教堂的恢弘历史和文化内涵，却以一个普通的告示板告终，颇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什么？”雪痕还处在教堂带来的震惊中，完全没有跟上奇路的思路。
    “那个就是告示板，你可以在上面贴寻人启事。”奇路向告示板指了指。“你不是要找人么？”
    雪痕楞了一下神，明白了奇路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去告示板，而是注视着眼前的教堂。
    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雄伟恢弘的建筑，被震撼得无以复加。此刻心绪起伏，一时难以平静。
    他又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看了看远处的楼群，树林，山峰。昨天还在雪国的丛林，今天就来到这样的世界，反差实在太大，之前一直疲于逃命，忽略了自己对周围事物的感受，直到此刻，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才如泥沙般在心底翻腾起来。
    “你住在这里吗？”雪痕问。
    “我……不住这的，但是我父亲在那里有一栋房子。”奇路向远处一指。神色有些冷淡。
    似乎那与他无关。
    “生活在这里真幸福啊。”雪痕由衷地发出感叹。
    “幸不幸福我倒不知道，但是肯定很费钱。”奇路戏谑道，但是看到雪痕还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之中，他也稍微严肃了一点：“当然，这里可是圣地，是人类最辉煌伟大的城市。”
    奇路背着手，漫步在耶路撒冷大教堂门前台阶下的方砖甬路上，娓娓道来：
    “耶路撒冷是神奇之地，在这里，只要有梦想的人都可能得以实现。这里是一切梦想的元初之地，富有的人可能在这里变得一贫如洗，而贫穷的人也可能富可敌国，握有权力的人可能被夺走权柄，平民也可能一夜之间成为贵族。在这里什么都是可能的。”
    雪痕看着他，感到他的眼中仿佛有着深邃的光芒，所说的话也充满了深意，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一种文化上的深奥，他那投入而富有感情的表现证明他自己也对这神话般的描述深信不疑，雪痕也不由得被感染了。
    “我的愿望也能实现吗？”
    “当然有可能，你不是已经来到了这里吗？”
    这时，从教堂的大门里传出唱诗班的圣歌：
    你是我心中
    我心中唯一的诗歌
    你是我眼中
    我眼中唯一的期盼
    你是我生命里
    生命里唯一的导师
    我要向你尽情地歌唱
    我要一生紧紧跟随
    我要笃定你的教诲
    在这天国之城
    在这朝圣之路
    唯有你知我最深的意念
    无论在何时 无论在何处
    唯有你亲手领我前行
    你是我生命唯一的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