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白苍故人

    北辰府门前，大雪被扫到两边高高堆起。
    一白头翁腰间别着酒葫芦，手中杵着拐杖，破破烂烂的衣裳挂在那瘦弱的身上，一双稻草鞋踩在地板上。
    他毫无形象的依靠在北辰府的石狮子上，远远望去佝偻的身躯右边肩膀一直在扭动。
    门口的侍卫见着这老乞丐坐在那儿埋头戳着自己脚丫子上的脏东西，一个个嫌弃且自觉地后退一步。
    当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叶悠离在第一时间松开了凤凌天的手。
    “师公！”
    “师公！”
    叶悠离整个人奔跑着冲过去，奈何地上还有厚厚的积冰，于是笑声还未熄灭，叶悠离噗通一声摔在积冰上！
    “参见帝君！”
    门口的侍卫看见来人时，急忙行礼。
    而凤凌天则是想要去把叶悠离拉起来，结果那一团小肉球自己麻溜的爬起来，拍了拍胸前就朝着门口的老乞丐一瘸一瘸走了过去、
    凤凌天微眯着眸子看着那老乞丐略为熟悉的背影，若说一开始他还有一些怀疑，那么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位白苍故人是谁了。
    “哈哈哈……”
    坐在门口的老乞丐疯疯癫癫的把自己脚上的泥给戳了下来，然后一颗外形神似黑色药丸的泥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小娃娃，想要吗？”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正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举着手里的东西嘿嘿笑道。
    他那蓬松的白发把整张脸都要遮挡住了仅仅露出来一个长满胡须的下颚，远远看去……就跟一只松狮似得。
    刚才还一脸欢喜的叶悠离，这会儿面对他送的礼物，小脸蛋瞬间扭曲。
    叶悠离捏着自己的鼻子挥舞着小手闷声道：“好臭。”
    “阿离，不得无礼。”
    凤凌天走了过来，对着坐在地上疯疯癫癫的老者行了个礼：“听说前辈找我？”
    “你是谁？”那疯疯癫癫的老乞丐拍了拍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自顾自喝了起来。
    “大胆，竟然对帝君无礼！”
    侍卫立马大喝一声，然而下一刻整个人就朝着那雪堆撞了过去。
    “噗！”
    侍卫真个上半身都埋进了雪堆里面，其他侍卫还想冲上去，凤凌天扬了扬手。
    那些侍卫立马停下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装疯卖傻的老乞丐。
    “晚辈就是前辈要找的北海域帝君，凤凌天。”
    自降身份，言语谦卑，不骄不躁，老乞丐点了点头，他把手落在叶悠离的小脑袋上揉了揉，然后抬起脚跨过台阶笑道：“小老儿连夜奔波身体早已饥饿，有什么好酒好肉全拿出来。”
    那目中无人，大摇大摆传入北辰府的身影，让其他人一头雾水，这老头是谁？
    竟然能让帝君如此尊敬？
    “父君。”叶悠离抓住他的手，腹黑的父子俩默契地眨了眨眼，然后跟着往回走去。
    落霞殿，侍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叶悠离蹲在老乞丐的面前，一双小手还泡在木桶里面为老乞丐洗着脚丫子。
    “哎呀，不用洗了不用洗了。”老乞丐恨不得赤着脚就朝着饭桌走去。
    “再等一下，还没有洗干净。”叶悠离撅着小屁屁吭哧吭哧卖力的给老人洗着脚。
    “都下去。”
    当一桌子精致的菜肴都上完后，侍女都退了下去。
    凤凌天开封了一坛陈年老窖里的珍品，封口稍微打开，满屋子的酒香味把老乞丐肚子里的酒虫全给勾起来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快放过你师公这把老骨头吧。”
    那求饶的声音，先前还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这会儿直接把蓬松的头发给撩了起来，露出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孔来！
    叶悠离哼了哼，就等着师公求饶，他拿着毛巾给他擦干净脚上的水到：“师公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你不是不认识父君吗？”
    “师公错了师公错了，阿离这么帅，师公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老鬼宠溺的捏了捏这孩子的脸颊，末了不忘瞅了一眼正在倒酒的凤凌天。
    “你跟这臭小子在一起可真是越来越坏了。”
    “多谢师父赞美。”凤凌天一边倒酒，一边笑着回答。
    老鬼竟然没有死！
    对于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叶悠离，其次是凤凌天。
    因为盛传老鬼是在青云寺的时候为了保护众人被妖王上邪打死的！但是也造成了上邪重伤。
    在真元中，修炼突破九步天阙在往上就是四境上人。
    四境上人唯有参悟出两种不同的道境，分别达到圆满的层次，融合道境成功，便是踏入到四境上人的境界。
    然而四境又分别为，初境，化神，乾元，百流。
    初境为两种圆满道境融合，以融合道境之力重塑身体。
    化神为对道境的感悟加深，达到言出法随的地步。
    乾元则是以道境之力开辟体内小世界，招式蕴含世界虚影。
    而若是修炼达到百流境界，那么两种道境参悟到大圆满的境界，凝聚出道境分身，倘若本尊身死，道境分身还在，就有机会重新复活。
    当日所有人包括上邪在内都是亲眼所见老鬼被他打的肉身都散了的！
    凤凌天还在思考，酒杯中的酒不知不觉倒满了还洒了出来。
    眼疾手快的老鬼咻的一下就冲过去，一把夺过凤凌天手中的酒坛骂道：“你这暴殄天物的臭小子！”
    凤凌天看着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的老者，他端着自己的酒杯敬了一杯道：“恭喜师父突破百流境界。”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已经百流境界的上人了！
    云川大陆，突破四境上人修为的人双手都数的过来，但是突破百流境界的人，凤凌天还真是从未听说过，而如今这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去去去，别套近乎，谁是你师父。”
    老鬼坐在对面，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啃着猪蹄，吃的那叫一个毫无形象。
    “师公，你怎么可能这么嫌弃父君。”叶悠离重新洗好手后走了过来，安慰的拍了拍自家父君的胳膊道：“师公口是心非，父君别伤心。”
    “嗯。”凤凌天笑着给叶悠离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叶悠离晃着小腿，一边喝粥一边歪着头看着自家师公道：“师公，原来你是诈死啊。”
    “真聪明。”老鬼沾上油渍的手习惯性的就要去捏一下叶悠离的脸颊。
    而这一次叶悠离现有准备躲开了。
    “那你见到娘亲了吗？”那双黝黑的大眼睛，闪烁着亮亮的光芒。
    哐当一声，老鬼手中的猪蹄掉了。
    凤凌天对于他的反应双眉皱了起来，心道难道是叶拂出事了？
    老鬼嘿嘿一笑道：“哎呀，手滑手滑，这人老了，猪蹄都拿不动了，你们都吃啊，阿离师公跟你说，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就要乖乖吃饭，不能说话知不知道？”
    “为什么？”叶悠离不乐意了，他很想知道娘亲的消息，师公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因为……”老鬼眼睛转啊转，突然扬起嘴角：“食不言寝不语，来吃肉吃肉！”
    叶悠离扭头，朝着父君看了过去。
    本以为父君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结果父君竟然去给师公倒酒，不仅如此还不问娘亲的下落。
    叶悠离那叫一个生气啊，他筷子一摔，跳下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吃了！”
    “这孩子，脾气怎么越来越臭了。”老鬼愣了愣，看着走出去的叶悠离用桌布擦了擦手。
    “师父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凤凌天坐得笔直，狭长的凤眸是自信的笑意，好似一切都运筹帷幄。
    对于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必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阿离听到，所以才会借机支走他的吧。
    老鬼吐出一块骨头，然后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凤目明澈，那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君临天下之势，不愧是他宝贝徒弟看上的人。
    “你不是猜到了么。”
    然而，老鬼也不直言，跟他玩起了哑谜。
    “知道什么？还请师父明示。”凤凌天见他酒杯已空，于是一手压着袖子，一手拿着装满酒的酒壶为其斟酒。
    “还真是凤樾的儿子，跟你那老奸巨猾的爹简直就是一个墨子刻出来的！”老鬼摇了摇头，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别人玩心计，所以对于那些斗心机的人更是不屑结交。
    “师父认识家父？”凤凌天这还是第一次从老鬼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他之前虽然能察觉出来老鬼对自己的敌意，但是并不知道为何。
    “何止认识。”老鬼冷哼一声道。
    在看见对面的人，一副求知欲燃起的模样，他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道：“不就是北海域的帝君吗，谁不知道。”
    “……”凤凌天一腔热血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那时你小子还未出生，你爹为了救你娘有求于我，那时候白云居放话，云川大陆若是谁敢救你娘，白云居就灭谁，那群小兔崽子真是嚣张惯了。”
    “原来您就是那位恩公！”凤凌天嚯地站起来，走了一步后一撩袍子双腿弯曲就跪了下去，对着老鬼磕了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