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一个黑脸一个红脸

    100米的靶子，对梁成金来说简直是小菜中的小菜，用来热身都不够，他一边打一边计算着手中的子弹，砰砰砰的枪声在训练场上回荡，他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
    25、24、23、22、21……20！够了，梁成金在心里说，20发子弹，足够了！
    跃然起身，梁成金看准时机迅速地发了一枪，将他们身边的教官一枪击毙。场上顿时混乱起来，黑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有人出来对他架起了枪。
    梁成金身边的毛子立刻替他将攻击挡了下来。
    既然已经动手了，就没打算要活着。
    梁成金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地向着高台冲去，子弹在他的身前身后呼啸而过，他时而躲闪一下，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向前冲，速度快得惊人，那种爆发力，甚至让人有一种他比子弹还要快的错觉。
    而这时，那些训练场上的人，即他的“战友们”总算反应过来，开始有人帮着他反抗。他们不为荣耀，不为活命，他们只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哪怕结局就是个死，也要能拖一个就拖一个，和他们的敌人一起下地狱！
    梁成金的手臂和腿部都有好几处子弹的擦伤，冲击力和灼热的温度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地不要命。
    图姆娜的身边有十四个护卫，梁成金已经解决了距离他最近的五个，他身后的“战友们”帮他解决了剩下的，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狠绝的笑，借着冲锋的惯性一把勒住图姆娜，利用她挡在自己的身前，图姆娜缓过神来，对一片混乱的人们说：“住手。”
    下面的枪声顿时停止。
    梁成金的头又在疼痛，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锐利的痛感使得他的手微微颤抖，也使得他眼前天旋地转。
    他笑了笑，心想着值了，值了，他死，拖一个逊奈的领袖，太他妈值了！
    这时候只听见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叫唤，那声音颤颤巍巍，却带着十分欢喜与恭敬的语调唤道：“领袖！”紧跟着很多人唤起来：“领袖！”
    梁成金一愣，头更加地痛了。他注意到，那些人并不是对着图姆娜喊领袖，而是朝着他的另一个方向。他携着图姆娜微微侧身，正对上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半中东半汉族的模样，那人冲他温和而笑：“请放了我的母亲，我可以跟你谈谈条件。”
    “我叫图姆山里，是黑星真正的领袖。”
    梁成金压抑住越来越尖锐的头痛，回到：“幸会幸会，我叫梁成金，是贝吉塔星的王子。”
    图姆山里愣了一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淡定地说：“王子殿下，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梁成金有点乐了，这领袖有意思啊，跟他没有代沟啊，真是挺搞笑的啊，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我想她死，其次，我想你死，最后，我想黑星全部死。”
    梁成金现在还记得弹头在他眼前碎成一片一片的情景，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人！
    如果他手下有一只小队，他会毫不犹豫的对这群恐怖分子下达诛杀令！
    图姆山里摊了摊手：“这样啊，很遗憾，看来我们没得谈。”
    他话音刚落，梁成金突然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他想要避让，然而剧烈的头痛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肩侧被一个冰凉的物体射中，下一秒，他全身失去了力气，一切都离他远去。
    再度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身处在那个白花花的医院里。肌肉仍然处于无力的状态，但是简单的活动已经没有问题。他条件反射地四下看了看有没有电击仪，发现没有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心里阴影确实是最难对付的东西。
    “王子殿下……”
    图姆山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梁成金一个绷不住笑了出来：“我说领袖先生，你倒是很有意思，你看见过像我这么孬种又落魄的王子吗？”
    图姆山里摇了摇头：“你？孬种？我不这么认为。孬种可没有你这样的胆量和魄力。那时候我看见你的身手了……”他定定地看着梁成金，神情无比诚挚，“梁成金，你就像一支金色雄鹰。”
    梁成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什么比喻？这人脑子好像比他还有病！
    “领袖先生，我在你们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的代号是48。是不是够吉利？”
    图姆山里仍旧笑得温和：“好，不管你叫什么都可以，那么四十八号，来谈一下我们的交易。”
    梁成金给他说得一愣，这人跟他说话就像跟小孩子说话似的，不要闹？谁他妈闹了！而且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好谈？完全你死我活的对立面，哪里有交易可谈？不过他还是要听一听的：“你说。”
    图姆山里道：“首先我向你坦诚我的立场，我反对我母亲。”
    梁成金挑了挑眉：“哦？内讧？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吧！”
    图姆山里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对不起，我的汉语并不像我母亲那么好。”
    “就是一个人负责打棒子，一个人负责给甜枣。这样说懂了？我看你们也别墨迹了，要杀要剐快点来吧！无非也就是那个破电击！”
    梁成金白了图姆山里一眼，接着听天由命地向后面一躺。
    自从他摸上枪开始那一霎那，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等待他的，只有死。无非是死的过程很痛快或者充满了痛苦。
    但是这些对他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忘不了自己将所有子弹都打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爽的他死也甘心了！
    图姆山里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他很耐心的对梁成金解释道：“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要知道，无论是给棒子还是给甜枣，都不会用到我这种身份去做。”
    “最近国安部逼我们逼得很紧，我们在这里的据点并不充实，无论在军火还是战士的供给上都不怎么能长久地支持下去，所以我母亲才会迫不及待地把你们这些人收进来。她想要尽可能地扩充军需力量，但是……”说到这里他看着梁成金微笑，接着说，“显然，她并不成功。”
    梁成金道：“这么说，她是想让我们去战场替她战斗？把我们喂给自己从前的战友？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地让我们用枪，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啧，该说她太狠了还是太天真呢。不过这样的话，说明他们这方现在占领着绝对的优势。
    梁成金得意地眯了眯眼：“你们慌了。”
    图姆山里倒也坦率：“是的，至少我慌了。你来自佣兵组织对吧，你们那个老大已经疯了，他在不惜一切代价吞噬我们，在他路过的地方没有留下过一个活口。”
    尽管早就幻想过这一切，但是听到这事真的发生的时候，梁成金的心还是狠狠震颤了一下。
    “那你找上我，有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为我做事，帮我推翻图姆娜的政权，并且除掉她。”
    梁成金有点懵，这人用微笑的表情用谈论天气的语气和他说要除掉自己的母亲？
    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略微突出的眉骨，深邃宁静的眼睛，温和淡然的嘴角，梁成金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亲切的人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似乎看出梁成金的难以置信，图姆山里立刻补充了一句，“我有我不得已的理由。”
    梁成金的嘴角拉下来：“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干脆纵容我杀了你母亲？只要你不插手，我肯定已经跟她同归于尽了。”
    “不，我不可能在那些人面前公然这样做，我要除掉她，但是我仍旧要手下的势力。”
    “哦……”
    图姆土里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梁成金：“黑月是我的，可是现在图姆娜手握着它将近三分之二的权利，我要夺回来。”
    梁成金用力点了点头：“好，有志向。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图姆山里解释说：“我查过你，梁成金，在你来的第一天起，我和我母亲一样对你身上的标志感兴趣。”
    “冷锋，你是那个佣兵界神话的人。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梁成金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第一，我不是冷锋最出色的人，甚至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不是我谦虚，在那儿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第二，你以为我的头儿会帮你？他不是已经快碾到你的门口了吗？”
    梁成金现在如此怀念那个时候的“泡妞”训练，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死在这么个地方，还不如早早地潇洒一把了。
    图姆土里无奈的笑笑：“说实话，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迫切需要你的合作。我希望你尽可能帮我避一避他们的攻势，等到我完全控制住图姆娜的权利，我会立即撤离出境。那时候黑星需要全面调整，我绝不可能给你们带来麻烦。”
    梁成金忖度半晌说：“你不觉得我这样是脱了裤子放屁？你们总归都要被我的头儿给灭……”
    图姆山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正是上面签着梁成金大名的那份“卖身契”。
    “我能让你不受它的约束，你可以继续坚持你的忠诚，可以丢弃叛国的罪名，即使死了，也能够作为一个英雄死去。”
    他说得很笃定，也极具诱惑力，至少对梁成金来说，这应该是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梁成金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