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攻

    战士们即将用生命去换的，竟然只是日军的一点疲惫和一些弹药……这不仅仅是士兵的悲哀，同时也是制定这战术的指挥官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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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进攻
    第二天一早，当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接到了出击的命令。
    “我们的任务是这样的！”教育长指着地图对围在旁边的十几营连长说道：“88师接连进攻几日伤亡重大，是该轮到我们顶上去让他们喘口气了。目标是小日本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小日本拥有军舰和飞机的支援，还有坦克和装甲车做为机动火力十分强大，所以这次进攻需要弟兄们拿出必死的决心，绝不能让88师的兄弟看扁了我们，更不能让小日本看扁了我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着，却只有我闷声不说话。
    “方连长！”教育长好像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有什么意见？”
    “报告教育长！”我赶忙回答道：“不敢说有什么意见，只是……只是我觉得这仗不该这么打，小鬼子有舰炮、坦克、飞机作掩护，咱们这么往上冲……除了增加伤亡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也认同方连长的说法！”许连长严肃地说道：“德械师的装备不知道要比我们好上几倍，素质、士气也都强过我们，他们都打不下来……我们能攻下的机会就不大……”
    “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教育长不耐烦的反问了一句。
    我和许连长互相望了一眼，最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军没有攻破敌对防线的希望！”教育长神色一黯，咬着牙说道：“但是我们现在的进攻不能停，明白吗？小日本总有打累的一天，子弹总有打光的一天……为了这，咱们就只有轮番不停地进攻，不给小日本一点喘息的机会！”
    听到这我心下不由一痛，原来战士们即将用生命去换的，竟然只是日军的一点疲惫和一些弹药……这不仅仅是士兵的悲哀，同时也是制定这战术的指挥官的悲哀。
    然而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国军全军上下仅有几十门从德国那买来的重炮，据我所知这些重炮的确就在上海附近并正朝着日军的据点轰炸，然而小日本早就知道了这些重炮的数据，所以他们构筑的据点完全可以抵御这些重炮的轰炸，更重要的是……德国佬在卖给国军重炮时留了一手，他们并没有卖给国军适于轰炸坚固堡垒的燃烧弹和穿甲弹。
    于是我们就只能用人命去填，于是军训团就只能往战场上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弹坑、鲜血和尸体，空气中血腥味的浓厚程度几乎就让人无法呼吸……我们虽说还是进队伍只有十几天的新兵，但也都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人，所以对这一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战士们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抓着手中的步枪踩着那一具具尸体前进。
    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承受这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队伍借着夜色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街口，我带着战士们往前跑了一阵往掩体一趴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浓烈的腥臭，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掩体全都是用战士们的尸体堆积起来的……只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一阵乱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哇……”很显然其它战士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本就很紧张的他们就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连长，你没事吧！”李文喜从后头跟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没事！”这不是实话，刚才那会儿差点就没把我给吓死。
    用战友的尸体垒起来的掩体……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我们当时的心情，这不仅仅只是看到这么多死人心生害怕，我们还会想着：如果自己在战场上死了，是不是也会成为这掩体的一部份？
    “他娘滴！”老班长压低声音说了句：“这德械师果然都是硬骨头，仗都打到这程度了！”
    老班长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咱们仅仅只是看到这用死人垒成的掩体都有些受不了，那打这场仗的88师的战士呢？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倒下，再亲手把战友的尸体垒成战壕，然后再凭借着这些战壕的掩护往前冲，接着再用自己的尸体成为新的掩体……我简直就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种豪气！
    然而这时的我却更担心一件事，德械师装备比我们好而且勇猛如斯都无法攻下这日军的据点，那我们这支用汉阳造步枪装备起来的军训团那还不是以卵击石吗？
    借着尚未全亮的天色，我心中带着对牺牲的德械师战士的敬畏之心，缓缓从尸体战壕中冒出头去望向街道对面的日军据点……
    这一看不由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横在我们面前的一栋沿着街道拐角修建的“l”形建筑，这建筑不高，只有四层，但地基却是又宽又厚。墙壁全是钢筋水泥结构的不说，重要部位还用钢板加固，再加上分布在其上有如蜂巢般的射孔，简直就可以说是一个钢铁保垒。
    很明显，日军对今日一战早有准备，所以从一开始就把这个所谓的司令部建成了一座可攻可守的据点。
    对于这样坚固的一个据点，我们的强攻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见此我心里不由阵阵发苦，上峰似乎并不重视战士的生命，要知道这德械师是样板师，是全面提高国军素质的种子，如果让这些部队在地形相差不大的阵地上与日军作战，他们肯定不会比日军差甚至还会超过日军。然而上峰就这样让这些英勇的士兵强攻这样的保垒，把他们的生命这么无谓的浪费在日军的枪口下……
    我正想着，只听“突突”几声，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就冉冉升上了天空。
    炮声很快就响了起来，那是在后方的88师部队为我们提供炮火掩护，然而尽管他们是国军中装备最先进的部队，所拥有的炮火也少得可怜。从爆炸的烈度和密度来看不过就是一些迫击炮和山炮罢了，咱们眼见这些炮弹一发发地砸在对面建筑的墙壁上……它本该随着爆炸声缺上一个角或是出现一个大洞，然而却是一片火光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充其量只是那墙壁上多了个不起眼的疤……
    “弟兄们！冲啊！”
    很明显的是，教育长希望能乘着炮火轰炸的烟雾和余威让战士们尽可能的靠近目标，所以还不等炮火停下来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一个连队的战士二话不说挺起了刺刀就从掩体里一跃而起高喊着朝敌人冲去。
    对面建筑里的枪声很快就响了起来，无数的射孔闪着火光射出了雨点般的子弹，它们就像是刮起了一阵风似的将冲锋的战士们一排排吹倒……接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连队百余名战士就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难怪德械师的部队要将战友的尸体垒成掩体才能前进，这样的情形也只有用尸体一步步的往前推才有可能靠近敌人的据点。然而，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离我们足有上千米，我不知道就算我们全都变成了尸体……是不是足够铺到小日本面前！
    “再上！”教育长的声音里饱含着愤恨。
    战士们先是抓着步枪冲锋，后来就干脆把枪都丢了挥舞着大刀抓着手榴弹冲锋……在这时步枪根本就不管用，咱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于是还没打上半个小时整个街道就被战士们的鲜血和尸体堆满了。
    “教育长！”我匆匆忙忙的跑到教育长面前叫道：“这样打不行，就算咱们人死光都冲不到鬼子面前！”
    “你也知道这样打不行？”教育长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冲我喊道：“你要真知道这样打不行，就他妈的给我想想办法！”
    说着大手一挥叫了声“上”，于是又一个连队的士兵冲了上去。
    “轰轰……”随着一连串的爆炸，这队战士才刚冲上去不久就遭遇到日军炮兵的轰炸，很明显的是小日本早在战前就测好了炮弹的落点，所以这些炮弹都打得极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冲上去的战士被一个个掀到了空中再重重地落回到地面上……
    虽然我不怎么懂事军事，但我却知道小日本这时还未用全力，因为他们的飞机、舰炮还没有发挥作用，他们的装甲部队也随时可以出现在我侧翼对我进攻部队发起突袭，所以我根本就不觉得这样打下去会有什么意义，然而上峰却不这么认为！
    “报告教育长！”这时一名头戴德式钢盔的传令兵匆匆跑了上来说道：“委员长有令，停止进攻！”
    闻言我不由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这时我还真有些感谢老蒋的停战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