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阿尔巴尼亚人默罕默德-阿里

    古老的科普特教堂中，开会的人数已经少了四分之一。
    但是气氛却昂扬了起来，大家不再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
    法国人虽然打着“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并且也是信仰希瑞克的教友，但是对待科普特人好得也很有限。
    失去了海上补给的法国人，完全依靠埃及来补给他们的军队，为了让远离故土的士兵有战斗的勇气，仅仅普通水平的军饷当然是不可能的，优良的食物和当地的女人是维持士气的唯二关键。
    拿破仑在埃及的压榨相当酷烈，和本土星月教会更是从灵魂深处都感到对方是恶魔的代言者。
    在几个满拉的带领下，埃及人发动了好几次起义，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法兰西陆军是什么样的敌人，更不知道拿破仑是何等人物，自然是一次次起义，一次次失败。
    老实说，拿破仑相比那些满拉，毫无疑问是进步的代表，但是当地人整体上对他们的那一套是不领情的。
    而科普特人虽然是埃及的受压迫人群，但是这个教堂里的人则多是精英阶层和既得利益者，他们对于法国人带来的平等意识更是厌恶至极。
    而本应支持法国人的下层科普特人民，则根本不知道法国人的理念是什么，法国人没有深入宣传的能力。
    他们只看到法国佬占据了过去老爷的财帛子女，因此即使有人支持法兰西人，也仅仅是为了分一杯羹而已。
    而教堂里的人并不想分一杯羹，这些既得利益者大部分只想保住已有的东西，能赶走这些欧洲佬是再好不过了。
    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吴忻老爷表达着自己的热情和对奥斯曼帝国的忠诚。
    他们纷纷表示自己和法兰西侵略者是誓不两立的。
    有人义正辞严地大吼：“金字塔是埃及人民辛劳和汗水的结晶，是我们科普特人祖先的安寝之地，谁要打开陵墓夺取里面的宝物，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有人满脸愤怒地附和：“黑大陆是黑大陆人的黑大陆，那些白皮佬都是强盗、骗子！”
    当然了，也有人感到恐惧，一个胖乎乎的科普特豪商有点害怕吴忻是不是谋划太大了：“可是开罗城里只有不到五千科普特人，即使能组织起两千男人，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法国驻军。其他居民都是星月教徒，根本不会接受我们的领导地位，如果我们服从那几个老满拉的领导，那我们何必要反抗的，就等着他们决出胜负好了。”
    “当然我们不会单干，我会联络英国舰队的。”吴忻要和奥斯曼帝国合作，但是也不能脱离和英国的关系，“这没有问题，毕竟大英帝国和额奥斯曼帝国是亲密的盟友。”
    几个科普特人纷纷点头，自从俄罗斯兴起以来，大英帝国就一直和她作对。
    和被俄国佬打得不成人形的奥斯曼帝国不同，大英帝国可不怕俄国佬。
    事实上，最近这几十年，她对付谁都是所向无敌，除了新大陆上的一些小小起义。
    不过那问题也不大，那些愚蠢移民离开了母国的支持，也许很快会被当地土著给灭了吧？
    几个科普特人纷纷向吴忻投献了一些施法材料和营养剂，不过这都是不可带出任务空间的。
    吴忻要求他们尽量做好准备，然后就和那个最活跃的老科普特人一起离开了。
    吴忻当然不能再继续呆在开罗。
    走出教堂，天色正暗，远远地可以看到开罗城和尼罗河。
    吴忻他们集会的科普特教堂并不在开罗城内，星月教满拉从来不允许异教徒在城内活动，即使科普特人一直很恭顺地缴纳异教徒人头税。
    城外小镇上的教堂就是他们容忍的极限了。
    这给吴忻他们提供了活动的方便，他在清洗了亲法派后，不必面临法国人迅速的报复。
    “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杀光？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维尔福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所以主动提出最残忍的建议。“那些弑君者追来了岂不是危险。”
    他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把法兰西人称为“弑君者”，以此表明自己是绝对忠于法王，忠于君主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忠于吴忻的。
    “任何行动当然都是越隐蔽越好，但是大开杀戒可能会让别人不敢和我们合作。”吴忻似笑非笑地解释了一番，总体上，就是让维尔福不要担心。
    吴忻可不认为在自己离开后，那些刚刚支持自己的科普特人真的会忠于自己，一定会有人向当局报告的。
    即使真的出现了某种奇迹，所有科普特人都保持沉默，吴忻相信占领军当局用不了多久，也会意识到自己在科普特人中的耳目被捣毁了。
    所以吴忻告诉维尔福：“你不要和我一起南下，城门打开后，你就进城去，告诉拿破仑大帅，或者你能接触到的最高级法国军官一个消息。”
    维尔福脸色如土的拒绝，他以为自己一答应，吴忻就要杀了自己了：“不，不，不。切萨雷，我跟你一起走哇！我不去开罗城！”
    任凭吴忻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
    最后，吴忻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带着他继续南下。
    维尔福大大松了口气。
    ………………..
    吴忻他们在城外的码头坐上船，然后坐着小船顺着尼罗河南下，在看到胡夫金字塔的时候，
    吴忻不顾老科普特人乔姆的反对，坚决要求停靠一下。
    让队友们一边顶着骷髅兵的攻击，吴忻一边施展了一个“财宝嗅觉”，结果什么也闻不到。
    金字塔实在是守不住财宝的坟墓。
    然后吴忻只能在更强大的不死生物出来前，重新上了船。
    这一番耽误，他们在第二天中午，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拒绝了对方先吃点饭的建议，吴忻让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科普特人立刻带他前往目的地。
    如前所述，老科普特人的庄园不大，而且远离河道，颇为贫瘠。
    越过一片不算肥沃的小麦田，吴忻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当偏僻的山谷。
    山谷中有一个仓库。
    当吴忻走近仓库的时候，能听到里面正有人在大声喧哗。
    吴忻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悄悄从窗户钻进了仓库，然后站在谷堆上看着下面的情况。
    这个农庄不大，但是仓库却很大，容纳数百败兵轻而易举。
    仓库里的人明显地分成了两团，为首的两个人正在争论。
    “我们沿着尼罗河往上游去，我在努比亚边境有据点，我们可以在那里坚守，失散的部下也会陆续来找我。”
    “穆拉德贝伊老爷，沿着尼罗河往上游走，去努比亚，不要说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就算这个计划成功，我们也成了丧家犬，上游没钱没粮，黑人也不会和我们合作。那我们还不如当初就往东逃，直接逃去耶路撒冷和阿勒颇去算了，那里我们至少还能得到哈里发的支援。”一个颇有英气看上去三十许的男人，正在平静但坚定地争辩，不过他的星月语水平不怎么样，显然不是他的母语。
    虽然他努力显得客气，但是对方并不领情。
    和他在争吵的，是一个颇为老迈的人，不过凶悍之气还是很足的。
    对方气势十足，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阿尔巴尼亚小子能懂什么？！老子当时看你是哈里发大人派来的援兵，跟你客气几分，你还真当自己是哈里发陛下的代表了？
    前面说话的人再次用自己磕磕碰碰的星月语回答，依然是语气平和，态度坚定：“穆拉德贝伊老爷，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只是一个阿尔巴尼亚小子，但是现在几位帕夏都没有音信，我是奥斯曼军的最高指挥官，自然就是哈里发陛下的代表了。”
    随后就有几个土耳其军官符合他，看来虽然身份不正，但是这个人还是有服人的资本的。
    考虑到如今的情况，八成应该是能力而非家世了。
    “随便你走不走，反正老子自己走，老子不要死在这里，你要用脖子去给法国人试刀，那就随便你。”在刚刚间隙，老科普特人已经给吴忻介绍了，这个人就是法军入侵埃及前，本地最大的马木留克实力派人物，穆拉德贝伊。
    他刚刚在埃及北部吃了大败仗，可是并没有随着残兵逃回奥斯曼帝国的控制区，毕竟作为马木留克的首领，他实际上和伊斯坦布尔方面关系并不好，他选择向南潜伏了下来。
    而且看他的意思还想继续向努比亚逃跑（城堡注：苏丹这个国名实在无法使用，太容易造成混乱了）。
    虽然似乎被敌人给打怕了，他身上的装备倒是让吴忻眼前一亮，武器不怎么样，可是那身铠甲光泽闪烁，似乎是“舒适钢甲”，这种铠甲虽然有钢甲的防护力，但是负载很小。
    而和他争论的那个人叫默罕默德-阿里，是奥斯曼残军的首领，他显然反对继续逃跑。
    他的打扮很奇特，一身披风下似乎并没有铠甲。
    可是他拿着长矛，又暗示着他不是法师。
    “事情还没有绝望，海上英国人的舰队还在，伊斯坦布尔方面也没有抛弃我们，哈里发陛下一定会派新的援军来的。”虽然被蔑视和粗鲁地对待，默罕默德-阿里还是继续平和地劝说穆拉德贝伊，他显得很掏心窝子，“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区区的阿尔巴尼亚小军官，其实不论逃去哪里，不论谁统治埃及，我都是无所谓的，但是眼睁睁地看着法国人打开大金字塔，取出古代卓尔法老的奇物，稳固在埃及的统治，贝伊老爷你也无所谓吗？”
    他的话显然击中了要害，穆拉德贝伊几次三番被拿破仑打得大败，但是始终东奔西走，不断组织新的部队，不断寻找新的盟友，不就是为了那美味的权力吗？
    “哼，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穆拉德贝伊对于英国人在地中海划水，然后坐看自己拼命的行为当然很不满。“他们就不上岸，船再大，炮再多，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大部分听众都赞同地点头，英国人说他们和法国也在血战，八成是骗人的，谁见过他们真打？
    “哼！”
    唯有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冷哼一声。
    和短视的老贝伊不同，默罕默德-阿里和吴忻一样知道，正是英国舰队的存在，才让他们有那么一线机会。
    不过他们都不会去给英国人说什么好话，看到他动摇，默罕默德-阿里趁热打铁：“他们当然可以这么混日子，说到底，埃及是马木留克老爷的埃及啊，哈里发陛下一直承认各位马木留克老爷的包税权和司法特权，可是你看法国人如果拿到了古代法老的宝物，并且继续统治下去，这些权力还能存在吗？甚至马木留克还能存在吗？”
    “哎呀，那些大金字塔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宝物啊。”穆拉德的话吴忻也很赞同，他至今还在心痛为了施展“财宝嗅觉”而用掉的一百多塔勒的施法材料。“我向你保证，那里一千年前就不值得探索了，那些法国佬是在做梦！”
    虽然吴忻仅仅做了初步的探索，但是大金字塔这种建筑实在是最差的坟墓，简直是预定了无穷无尽的盗墓贼。
    虽然那里居住的各种不死生物，暗示着里面也许还有死灵系方面的魔法知识，甚至可能有一个依然在运转的法阵，但是要获取是极为困难的，而性价比很低。
    “不要小看拿破仑啊，他是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默罕默德-阿里的话说得很对，吴忻相信拿破仑能够创造奇迹，在自己的帮助下。“我们不是一再见识过他的能力了吗？尼罗河河口海战后，我们都以为法国人会因为退路断绝而士气瓦解，可是他们越战越勇。”
    “哼！”穆拉德贝伊不是埃及本地人，他是少年时代从高加索山脉被卖到埃及的，所以他的权力和地位，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因此他对拿破仑的才能还是有判断力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先撤到努比亚，在那里重新拉起部队，那里再穷，一支千把人的部队，我还是能拉起来的。如果英国人的舰队真有你说得那么强，我们等法国人弹尽粮绝，再杀回去就是了。”
    这个计划虽然不够勇敢，但不算不理智。
    只是不符合默罕默德-阿里的利益，穆拉德贝伊在埃及根基深厚，谁统治埃及也离不开他，可是默罕默德-阿里放弃在阿尔巴尼亚优渥的生活，不远万里来到黑大陆，难道是为了对哈里发的忠心？
    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雄心啊。
    退往努比亚，穆拉德贝伊可以靠自己的宦囊和人脉重建一支小部队，他可控制不了手下这些奥斯曼军人。
    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他率领自己的部队在战斗中发挥出色，在整体战败的情况下，避开了强悍的法军，找到了一个法国人在本地刚刚组建的连队，取得了胜利。
    这是整场战斗中，奥斯曼军唯一的闪光点。
    他因此在土耳其士兵中，获得了不小的威望。
    但是即使如此，他能带着他们南逃就很了不起了，长期控制是不可能的。
    他毕竟只是一个阿尔巴尼亚人，虽然士兵中有不少都是他从家乡带来的，但是更多的土耳其士兵仅仅是因为没有军官，暂时被他裹胁的。
    如果南逃，他的威望很快会损失殆尽。
    人心一散，那些人肯定会要求经红海前往星月半岛，然后返回伊斯坦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