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自由的歌声

    默罕默德-阿里在得到了法军上岸的消息后，组织部队准备战斗，同时轻声告诉了穆拉德贝伊这个情况。
    一辈子和人勾心斗角才有如今地位的穆拉德贝伊，当然也不会相信什么巧合，他立刻想到吴忻是敌人的内应。
    好大叔穆拉德一边握紧弯刀，一边在心里转动念头，要不要先杀了吴忻他们几个，以免在战斗时被这伙人给坑了。
    他的姿态是如此明显，以至于老科普特人乔姆也发现了问题。
    他一再向穆拉德贝伊和默罕默德-阿里保证，我们科普特人都是忠于哈里发的，西博大老爷也不可能是法国佬的探子，依然无法缓解一触即发的局势。
    就在此时，穆拉德贝伊的埃及部下也知道了有敌人出现。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各种哭爹喊娘，或者跪在地上乞求星月之主的保护。
    默罕默德-阿里的部下虽然也很恐惧，但是终究能够准备战斗，而穆拉德贝伊的部下听到法国人又来了，立刻是胆战心惊，想要闻风而逃。
    “大家不要怕，区区百余法国佬，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犬！”吴忻大喊一声，他早就在等这个消息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吴忻先给默罕默德-阿里来了一个“次级火焰之刃”，然后带着维尔福、科尔莫娜、雅拉一起走出了仓库。
    这个魔法如果给穆拉德贝伊或者其他什么人，很可能会造成他们慌乱。
    但是默罕默德-阿里处惊不变，立刻意识到吴忻这是在自证清白。
    虽然这点证据很不够，不过他终究是无法下定决心在事情还没有确定前，抛弃一个如此慷慨的施法者。
    他举起尖头上带火的长矛，然后对部下喊道：“列阵！”
    吴忻他们并不是拿破仑的先头部队，但是他确实提供了坐标给阿卜杜拉-门奴瓦将军。
    虽然制海权在英国人手上，但是依靠河口处的几个坚固要塞，法国人还是控制着尼罗河。
    拿破仑非常了解河运船队给军队机动性上的帮助，他建立了规模不小的尼罗河船队，用来补给和调动他的军队。
    门奴瓦将军和乔尔就一起坐着船，追击带着“古都底比斯藏宝”的那些科普特人。
    乔尔一度很担心吴忻的联络方式是否有效，好在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守密蜘蛛”作为核心级奇物，战斗力如此有限，如果传递消息再不可靠，那就真是坑人了。
    只在两个人之间传递，它的联络范围长达好几公里，而且能下水过河。
    吴忻昨夜在大金字塔浪费了一点时间，实际上就在等法国人追出来。
    然后他用“守密蜘蛛”在尼罗河里同落后他们半个小时行程的乔尔联络，最终成功地把法国人引到了这个隐藏着奥斯曼军败兵的庄园。
    这一夜，守密蜘蛛在吴忻和乔尔之间跑了好几个来回，为法军做向导，它的速度比起河鱼不慢，比尼罗河中的船只快得多了。
    “这只蜘蛛就是从底比斯古城挖出来的宝物之一？”门奴瓦走在庄园的小路上，对于马上要开始的战斗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驻开罗的法军很少，但是因为乔尔提供的宝贵情报，他很大手笔地带来了个一个连队，整整一百人，还有他的一些亲兵，这已经是极为豪华的治安力量了。
    一百出头的法军对三百不到奥斯曼军，这还能出什么意外？
    “嗯，据说曾经是一个伟大法老的陪葬品。”乔尔根据吴忻的要求回答了这个答案。
    “真是了不起的杰作。”门奴瓦将军毫不掩饰自己正在觊觎这只奇物。
    从第一眼见到这只蜘蛛的时候，见多识广的门奴瓦将军就被它迷住了。
    科普特人居然持有如此重宝。
    这个蜘蛛的制造工艺超过了这个世界的极限，一看就是如此精美，而且虽然战斗力不大，但是对于高级军官却很有作用。
    对于一共只有区区数百常备军的吴忻来说觉得鸡肋的东西，如果给了有数万大军的拿破仑和门奴瓦，那就成了上佳的宝物。
    主力部队和别动队之间的沟通能力会大大加强。
    经历过率领别动队发动迂回后，和本队联系中断，预定的联络方式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只能靠自己的直觉行动的将军，才会最爱这只小东西。
    仅仅是这一个宝物，就会让法国人在面对英国-奥斯曼联合进攻时，多上至少半成的获胜机会。
    虽然已经几次击溃了奥斯曼五万人等级的进攻，但是门奴瓦知道，这不过热身赛罢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法兰西共和国要想真正在埃及立足，必须击退一次英国-奥斯曼联合的水陆两栖进攻。
    这一仗将极为难打，当初护卫法军登陆的那支舰队已经被完全摧毁了，现在英国人拥有制海权，因此有完全的战略自由，从埃及到叙利亚的漫长海岸线，处处可能招致敌人攻击。
    虽然是为了权力和财富，连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卖的人，但是门奴瓦将军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这件宝物让他相信了乔尔的话，这伙科普特人确实知道古代埃及法老的陵墓，没有被打开过的陵墓。
    这只蜘蛛确实是科普特人的风格，门奴瓦在来埃及前，狠狠地补了功课，知道当地的民族情况，也知道科普特人确实曾经崇拜过蜘蛛。
    虽然并不知道罗丝女神的存在，但是这也只是因为这个时代，关于这位女神的知识太罕有了。
    门奴瓦带着法军在仓库前排列成了密集战斗队形，准备发动冲锋。
    这不是如今法军的常用战术，拿破仑非常强调散兵战斗的意义，这种队形一度被他摒弃。
    将部队编组成更小的编制，然后用施法者和投射手尽可能地打散对方的密集阵型，在白刃战之前就重创敌人的士气。
    这种战术对各级军官的要求比密集队形高的多，对投射能力要求也比较高，但是随着识字率的上升和施法材料收集能力提高，这种战术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先进性。
    在旧大陆，拿破仑依靠散兵战多次重创过的奥地利军和普鲁士军。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在不久的将来，拿破仑将以此彻底埋葬“尽可能挤在一起”的战术思想，以及使用这种战术的保守军人的荣誉。
    但是这个战术在黑大陆似乎不大有效，在多次战斗中，许多法军将官发现，不论是埃及士兵还是土耳其士兵，在散兵战阶段的表现要远远好过在肉搏战中的表现。
    远远地射箭、投掷魔法，法军并没有什么大优势，反而是进行白刃战，往往能很快锁定胜局，而且代价还很小。
    这个情况，拿破仑的分析是，奥军和普军历来和法军是一个档次的对手，新战术是针对这种敌人发展而来的。
    而黑大陆的敌人落后太多，新战术并没有针对性，旧大陆的旧站术反而更适合对付他们。
    而且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官僚系统也比奥斯曼帝国高效得多，因此普奥两国的施法者材料要充足得多，对法军的威胁要大得多。
    法军分成较小的单位，也是为了比较容易避开法师的威胁。
    当然门奴瓦将军从来不考虑这种事，军事上的事情，拿破仑喜欢思考，而且确实善于思考，那就让他思考，然后门奴瓦依样画葫芦就是了。
    那么多油水要刮，那么多奇物要搂，他哪里有空想这种小事。
    对付弱敌，开一轮炮，然后冲锋效果最好。
    今天船小，没有带炮来，那就直接集团冲锋好了。
    门奴瓦举起自己的武器，一把指挥战斗两用长剑，对部下喊道：“听我号令！”
    “准备！”
    “正步前进！”
    随着门奴瓦一声令下，一百人如一人般地开始以正步前进。
    以革命思想武装起来的共和国军队确实是当世强兵，他们在船上呆了一夜，然后在不熟悉的地方行军，这里到处是充满敌意和怀疑的居民，他们也没有有效的地图。
    这需要法兰西士兵们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大大消耗他们的精力。
    虽然有“内应”，但是吴忻这个带路党同样对地理两眼一抹黑，根本不敢乱指路，所以完全还是依靠法军强悍的开路先锋才能那么快地抵达。
    更不要说很多士兵还有晕船反应。
    这些不利因素，敌人都没有。
    虽然仓皇败退，但是老科普特人乔姆提供给了他们不错的食物，仓库虽然拥挤，总归是能够遮风挡雨。
    尽管如此，他们一个个还是毫无战斗的勇气，哪怕敌人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多一点而已。
    而法兰西士兵则信心十足，并用整齐的步伐和昂扬的歌声展示着这一点。
    听到《马赛曲》的调子，奥斯曼残兵人人丧胆，他们已经在这个背景音乐下吃了太多败仗。
    穆拉德贝伊也感到一阵烦躁感，音乐是能够跨越国界的力量，深入人心。
    唯有默罕默德-阿里还能保持冷静，眯起眼睛观察敌人，寻找着胜利的可能。
    很快，他就意识到门奴瓦犯了一个错误。
    仓库位于庄园的的东部，太阳在他们身后升起，门奴瓦处于攻势，他应该把部队拉到东面，然后背对阳光发起冲锋的。
    也许是因为大意，也许是为了节约士兵的体力，又也许是两个因素的总和作用。
    总之，法国将军并没有这么干，直接就由西向东发起攻击。
    这是错误的，相比多走几百步路，正对阳光冲锋是极大的劣势，明智的将军不会这么选择。
    可是默罕默德-阿里不知道自己能够利用这个错误。
    在太阳的照耀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法兰西士兵自信的脸庞，而自己周围的士兵则一个个唇舌发干，穆拉德贝伊的埃及士兵更差，他们甚至无法排成整齐的队伍。
    门奴瓦确实不够小心，但是默罕默德-阿里知道，即使有阳光的干扰，法国佬还是能把他们一**倒。
    将军个人的能力很重要，但是未必弥补得了国家层面的劣势，官兵的士气、战术、协调性，更能决定战斗的结局。
    他看了看矛尖上的火舌，又看了看吴忻，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袋子，施法材料还算充足了。
    他是施法者，而且几乎是单一性质的施法者，他的袋子里只有“防护系”这一个种类的施法材料。
    不过他其实能够穿中甲，只是为了经济，他宁可直接使用“法师护甲”。
    因为节约了最贵的铠甲投入，他的武器和手套，都是主位面精锐级的东西。
    但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开始观察起撤退的路线。
    将为军胆，他都是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人人打着战局不利就缩回仓库的打算。
    但是默罕默德-阿里可不是这么计划的，他根本就不打算固守仓库，而是准备绕路而走，直接去海边。
    他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但是已经不再打算保全这支部队了，而是准备先逃出性命然后越过红海，回到大马士革再说吧。
    “呵呵，果然有些漏网之鱼，要不是乔尔你及时报信，还真有可能放跑了这些死硬分子。”门奴瓦看着仓库中跑出来，勉强也组成了大方阵的敌人，自信胜券在握，他对乔尔许愿，“你是功臣，等消灭了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马木留克，我把穆拉德贝伊的财产都给你，再把开罗城中最大的星月庙给你们科普特人！”
    “全体科普特人上上下下都会永远感激法兰西人民！”对于人民感谢人民这个说辞，乔尔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吴忻让他这么说，他就这么说。“不过等打开了底比斯陵墓还请诸位对古代法老的遗体恭谨一些。”
    “好说，好说，我已经把底比斯有完整古代法老陵墓的情报告诉了拿破仑将军，他说了，一定只可以取宝物，不可以亵渎遗体。”法国人内部，自然不会叫拿大帅，门奴瓦先许了好处，然后就不容置疑地对乔尔说道。“你的那只蜘蛛挺有意思，交给拿破仑大帅研究一下。”
    这时，法军方阵已经走到了仓库前五十步。
    门奴瓦再次举起指挥剑，开始最后的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