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围城阻援

    又是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老渔夫乔尔看着初升的朝阳，他感到一阵不甘，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战友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因为奥斯曼军在城堡下摆出了三个密密麻麻的方阵，显然是准备轮番进攻城堡。
    而且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以及那些大锅都说明奥斯曼人在吃非常丰盛的一顿，管够的牛羊肉，还有珍贵的蔬菜和香料。
    奥斯曼军自从包围班加西港以来，曾经两次发动过对城堡的强攻。
    这两次攻击都被打退，奥斯曼人一共丢下了超过五百具尸体，城堡守军的伤亡远远小于这个数字，一共只有不到三十人身亡，但是他们的总数更少，如今只有不到三百人。
    敌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
    其中最让人恐惧的，是十几架旋转弩，这种武器大约有一个人高，能够将三米长的巨箭射出两百米远，有效杀伤距离超过一百米，当然结构复杂，用不了几次就会损坏。
    医院骑士团修建的班加西堡垒足够坚固，熬过了投石机的轰炸，奥斯曼人耗尽了弹药也未能砸开城墙。
    但是这旋转弩依然是守军的噩梦。
    ‘真想亲自看一眼的黎波里港啊，这座我帮助建立起来的城市。’
    他不甘心，在经历了上次奇妙的位面战争后，即使是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不凡的命运。
    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根据上次西班牙人突入时带来的情报，现在的黎波里港已经是一座有大约一万人口的大都市了。
    这是多么奇妙的世界啊，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不要灰心，我的朋友，我们打退过他们两次，今天依然能打退他们！”
    瓦莱塔骑士一边给士兵们分发食物，一边给他们加油鼓劲。
    迪莉雅正带着士兵们做弥撒。
    班加西港中原来配备的那个牧师早就已经死透了，迪莉雅到来后，才重新恢复了对希瑞克的例行赞美。
    她今天不仅穿着那身散发着绿色宝光的重甲，同时还穿着一身华丽的墨绿色披风。
    这身墨绿色的披风很配她的铠甲，是从阿尔法那里兑换来的。
    乔尔知道，这件披风不仅华贵而且能够让穿着的人，对火和酸有很大的抗性。
    这是配合吴忻作战，必须的装备之一。
    “火球术”可不认人，即使是情人，该烧还是要烧。
    乔尔本来也应该有这么一件装备的，但是他最终选择把那些命运点换成其他东西。
    和迪莉雅以及维尔福不同，乔尔在进入上次任务前，就已经被包围了很久。
    而和拿破仑的连番大战，更是让他的压力别谁都大，那个崩溃的骑士应该感到可耻，乔尔经受的战斗远远要超过他。
    但是乔尔虽然没有歇斯底里，但是也确实感到身心俱疲。
    在主位面，他就见识了太多战友的死去，在轮回世界，科尔莫娜被拿破仑爆发所杀，他没有再选择强化自己。
    而是选择了照顾女儿。
    阿尔法提供的兑换清单有很多装备以外的东西，甚至有马德里的地契。
    虽然他知道用一千命运点交换马德里的地契会让自己损失很多战斗力，可是他不敢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无依无靠。
    他过去为女儿积攒的所有财产都被奥斯曼军给毁灭了，就算他们能够侥幸守住城堡，他和他女儿依然是一贫如洗。
    虽然他作为守城功臣，肯定会分到战利品，瓦莱塔甚至许多会让他很快成为一个医院骑士，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医院骑士不也是随时随地会死，会被抓住送去伊斯坦布尔和亚历山大港的奴隶大巴扎吗？
    而那些在奥斯曼军围城时，没有及时逃走的女人的命运更是可以让所有人害怕。
    她们没有被卖，而是直接被分配给了奥斯曼军人，哪怕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他们也绝不放过。
    而且为了打击守军的士气，奥斯曼军经常在城堡外的空地上“享用”他们的女奴，轮流享用。
    乔尔亲眼看着比她女儿还小的孩子先是被那些士兵们干得哇哇大哭，然后渐渐地悄无声息。
    这一系列事情早就把他也压到了极限，吴忻和迪莉雅知道他的情况不佳，但是没有被包围几个月的人，无法真正理解那些守城者的情绪。
    他们安慰和支持，都不足够。
    这不能怪吴忻，要杀死拿破仑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实在是无法观察到全部问题了。
    而且吴忻的安排也是很有诚意的。
    他在分手时也曾经告诉乔尔，自己可以给他女儿提供一些土地，但是乔尔不希望女儿继续呆在黑大陆了。
    他最终选择了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去他所知道的最强大国家的首都。
    而西班牙舰队的行动，正好让一切都变得更容易了。
    虽然他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渔夫老爹怎么就能在马德里郊外买下十几亩地，但是乔尔对那地契的把握很大。
    他还留下了上百塔勒，本来是准备贿赂西班牙军管的。
    不过因为通过迪莉雅的关系，他的女儿最终仅仅用五十个塔勒，就在西班牙人的船上有了一个作为，作为希瑞克的牧师，迪莉雅在西班牙人面前还是有点面子的。
    马德里的十几亩良田，足够让他女儿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甚至不难找到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小贵族。
    但是老渔夫还是很忐忑，他不知道自己不到二十，根本不会说西班牙语的女儿，能不能适应新生活。
    不过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赞美上帝，感谢祂赐予我们食物。”
    “爱戴上帝，我们知道自己为祂所爱。”
    “信赖上帝，则胜券在握！”
    迪莉雅是最虔诚的牧师，她的赞美很有力，华丽的服饰也起到了一定的安稳人心的作用。
    女牧师走到乔尔面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一块面饼放到了他的嘴里，然后让他喝了一口酒。
    这象征着希瑞克第一使徒的血肉，这个使徒为了挽救世上有罪的众生，甘愿代众生而死。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迪莉雅是信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征兆就很明显，敌人会大举进攻。
    迪莉雅和瓦莱塔一起，连夜组织了防御的准备工作。
    他们拆掉了一户已经死绝的人家，加固了城门，把一些水桶放到城墙下，不仅能防火，也让士兵可以快速补充水分。
    虽然已经尽力搜罗，但是迪莉雅还是没有办法给守军更多更好的食物了，不过精神确实可以弥补一部分物质，士兵们对于战斗前有牧师来举行这个仪式，都感到心安。
    乔尔想要和迪莉雅说话，但是女牧师先是和几个少年人说话去了。
    乔尔知道，那是医院骑士团英语组的见习和扈从们，他们也都是和迪莉雅一起来的。
    乔尔看着他们，感到一阵心酸，有几个少年并不比他的女儿更大。
    “唯敬上帝。”
    “唯敬上帝。”
    但是他们毕竟刚刚参战，其实内心比乔尔他们倒是要好不少，而且他们很信赖他们的大姐姐迪莉雅。
    少年的回复，大都稚嫩而有力。
    等到给所有人都发放完了圣餐，迪莉雅才走到乔尔身前，把他拉到了一个角落里问道：“你刚刚有话想对我说？”
    乔尔看着迪莉雅那美丽的金发和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维尔福死了吗？”
    “应该是吧。”迪莉雅知道乔尔的情绪很差，所以才悄悄地问话，这确实是一个糟糕的问题，不过她虽然对乔尔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责怪他，而是继续鼓励他，“你不要害怕，把自己托付给上帝。”
    乔尔还想再说什么，城墙外的奥斯曼人突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大吼。
    “胡拉帕拉夏拉尔！”
    “星月至大！”
    最后的攻城，就要开始了。
    ……………
    “星月至大！”
    “星月至大！”
    围攻班加西港的部队呼喊口号的声音，远远地引起了一些共鸣。
    在距离大约十几里的地方，海盗们在沙漠中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布置了一个阻击阵地。
    这些海盗的士气相当低落，他们在一个多月前，刚刚被西班牙人的盖伦帆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西班牙布置在地中海的主力舰，一般来说都是卡里克帆船，这些帆船是早期的设计，而且往往是爷爷辈的岁数。
    但是这一次刚刚补充给巴赞侯爵的，是盖伦帆船，这是一种最近设计的，性能要比过去优良许多的新船。
    很多海盗是第一次见到那专门为跨越大洋而设计的，崭新的庞然大物，虽然这种战舰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但是需要的技巧和勇气，是他们所没有的。
    至少在没有海雷丁的领导下，他们做不到。
    虽然他们身后就是庞大的奥斯曼帝国主力舰队，不过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保护，许蕾姆苏丹和她的儿子巴济耶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海盗被西班牙人杀得大败，没有任何对西班牙的报复计划或者对海盗的补偿被提及。
    而苏莱曼大帝的处置则更为冷酷，他把这支海盗舰队的指挥官，海雷丁的一个重要副手给逮捕去了伊斯坦布尔，这位指挥官暂时还没有死，但是前景黯淡。
    但是这已经比他的接任者好一点了。
    “你们这些罪犯，为什么不赞美星月之主？！”一个耶尼塞里军中的老满拉斥责海盗们，“难道你们不仅仅不敬哈里发，连星月之主也敢怠慢？！难道你们也想和那个亵渎者一样被处死？！”
    这一个阻击营地中，大约有四五百巴巴利海盗，还有两百多奥斯曼军士兵，全部都是耶尼塞里新军的士兵，没有一个杂牌部队。
    那位奥斯曼指挥官还是很谨慎的，虽然准备把海盗给消耗掉，但是也让自己的可靠部队来监视他们。
    就算海盗一触即溃，这些耶尼塞里士兵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预警时间，让攻城部队能够获得缓冲和重组。
    他知道海盗们已经失去了组织和战斗力。
    第二个，暂代的海盗指挥官还没有坐热他的位子，就因为一次礼拜上的疏失，被对他们无法阻止援军入城的耶尼塞里军官处死了。
    一片混乱的海盗无法推举出新的领导人，几个海盗船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怎么敢不敬星月之主和哈里发？星月至大，哈里发万岁。”几个海盗船长对于这个老满拉敢怒不敢言，他们假惺惺地赞美了几句，然后转头盯着耶尼塞里负责后勤的军官，“我们的补给什么时候能到，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给我们拨发物资了！”
    为首的那个耶尼塞里军官冷冷地说道：“我们的补给情况也很艰难，真正诚实可靠的好兵也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物能够给你们？”
    不诚实不可靠的海盗们没有发作，他们已经被欺压了太久了，两任指挥官的死，让他们失去了勇气和组织。
    现在几个海盗船长虽然对奥斯曼军又恨又怕，但是他们之间也有矛盾，互相之间无法合作。
    这本来就是奥斯曼指挥官的目标。
    “可是你们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上岸建立阻击营地，就会给我们补给一批物资的。”这些海盗们在没有得到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就被诱骗上岸了，“至少我们一些木栅栏和铁钉，来组织防御营地吧。”
    这些海盗们几乎是在苦苦哀求了，他们在上岸后就失去了最后的筹码，不过他们也真的是没有办法。
    他们不敢自行离开班加西港，这样几乎肯定会被海雷丁处死，虽然海雷丁也在苦苦等待伊斯坦布尔的补给，但是暂时来看，这位星月海盗王并没有反抗苏莱曼大帝的资本和打算。
    这一点，从他默认苏莱曼处置他的部下就很明显了。
    “没有物资，你们不是海盗吗，不会去抢？”这个奥斯曼军官当然是在故意刁难。
    “可是我们为了执行警戒和封锁的任务，根本无法分身………..”海盗船长的解释很无力，他们被严厉的命令所限，无法扩展活动范围，“这个班加西港周围也都是些游牧民部落，根本没有什么可抢的地方啊。”
    海盗让人畏惧，关键就在于自由，组织起来让他们得到了和奥斯曼帝国合作的资格，也让他们失去了这宝贵的武器。
    “哼，可是你们也一点用也没有发挥出来，让敌人的援军杀进班加西港就不说了，西班牙异教徒的船确实比你们大一点。”这个军官话依然全是胡扯，事实是，在五百吨的盖伦帆船面前，海盗船就好像可悲的小玩具一样，“可是你们居然连从的黎波里港过来的异教徒也发现不了，你还敢说你们在办事？！”
    海盗们真是太苦了，他们被西班牙人击溃后，哪有那么快能够恢复侦察。
    吴忻就是乘着西班牙人控制制海权的时候，才敢沿着海岸线进军。
    这个时候，侦察兵进来报告：“异教徒沿着海岸线而来。”
    从前几天就陆续有原属于吴忻的游牧民来团投降，那个时候奥斯曼军就加强了侦察，如今布尔莎的情报完全印证了。
    巴巴利海盗们只剩下这最后一个要求，他们几乎是在苦苦哀求了：“无论如何，请先给我们发放一笔麦饼吧，有的海盗船已经断粮了。”
    “好了，不要再罗嗦了。”老满拉做了最后的总结，“你们好好卖命，挡住了这伙异教徒，等主力部队攻克班加西港，我们就来收拾这伙人，事情结束后，你们会得到物资，抓到的奴隶，你们也会有份的。”
    “当然要是抓到了那个最英俊的异教徒家族的家伙，说不定我们也会带着你们去伊斯坦布尔献俘呢，呵呵。”这完全是胡说，如果真的抓住了吴忻，好处当然也不会给这些巴巴利海盗，“快点回去指挥部队，准备战斗吧，谁要是敢不卖力，我认识你，耶尼塞里小伙子们的刀可不认识你！”
    这个老满拉刚刚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头上的帽子突然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