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七十五. 我在——我很好！

    1943年3月16日，随着马利诺夫斯基率先发起攻击，捷列克河大会战爆发了！
    这是整个斯大林格勒会战中一个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将决定斯大林格勒会战的最终命运。
    胜负谁也无法预知，但从这一刻开始，在决出胜负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停止战争了。
    德国空军一如既往的向地面部队提供着最可靠的帮助，他们竭尽全力的苏联空军进行着生死绞杀，他们必须要夺取这里的制空权。
    天空中上演的是最瑰丽的一幕，大量的飞机在蓝天之上进行着可怕的战斗。
    不断的有火舌飞舞，不断的有飞机被击落。可是谁都没有撤离战场的打算，每一个人都在这里竭尽全力的进行着一场生和死的较量。
    火，在战场上蔓延这；血，在战场上流淌着。没有谁可以阻挡，没有谁可以结束。
    嘶声力竭的呼唤，阻挡不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拼劲全力的大呼小叫，制止不了人类本身对死亡的畏惧。
    一道道的火蛇在空中摆动着自己妖冶可怕的身姿，然后悄无声息的没入到敌人的身体；一枚枚的炮弹像是从地狱里释放出来的怨灵，无情的夺取着无数的人命。
    王维屹在冷冷的注视着战场，马利诺夫斯基同样也在冷冷的注视着战场......
    钢铁和钢铁的碰撞无法阻挡住他们夺取胜利的决心，不断失去的生命无法阻挡住他们夺取胜利的决心。
    宣泄的炮声在那诠释着他们必胜的决心，他们在用最男人的方式来告诉对方什么菜是战争！
    那无比熟悉的“乌拉”声一次次的在战场上排山倒海的响起，那一个个无数熟悉的身影在战场上排山倒海的出现。
    大量的火炮和大量的坦克在那互射着，德国或者苏联的士兵，用他们手里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尽着自己最大努力要想把对方射杀在自己的枪口下。
    当一排排的手榴弹落下，激荡起的爆炸总能够夺走无数的生命......
    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冷漠，他们不在乎敌人的生命，同样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如何活下来根本就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
    一辆虎式坦克以口气击毁了三辆t－34，可是俄国人的炮弹也让它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一名德国坦克兵在坦克里难闻的硝烟中钻了出来，但他刚刚跳到地上，便遭到了苏军波波沙冲锋枪的猛烈扫射。
    这名坦克兵倒下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打穿了......
    然而，这群刚刚射杀了一个德国坦克兵的苏军同样也没有好的结果，mp40的咆哮在四周响起。
    无数的子弹暴雨一般的泼洒向这群俄国人，疯狂而猛烈的打击下，这十多个俄国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生还的。
    俄国人用十几条生命换取了一个德国人的生命，这其实只是战场上的一个缩写而已。
    波波沙冲锋枪虽然挽回了战场上苏军低落的士气，但却改变不了战场上的整体局面。在德军强有力的反击下，他们必须蒙受远比敌人高出几倍、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代价。
    进攻如同利矛的德军中突击集群，在防御战的时候同样也表现出来了他们强悍的韧性。
    每一条防线，每一道阵地，火力配备的都是如此完美。德军组织起来的防线，从现在看起来毫无疑问是难以被摧毁的。
    火炮、坦克不断配合着士兵们的作战，这是一条真正的钢铁防线。
    伤亡每分每秒都在增加，巨大的死伤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
    俄国人在这里不但表现出了对德国人的残酷，甚至更加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残酷。他们丝毫不爱惜生命的，在指挥员不断的催促声中发起着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只要德军还没有失败，这样的进攻就永远也都不会停止！
    王维屹把他的指挥部设立在了最前线，就和之前历次的战斗都是一样的。他必须向浴血苦战中的德军士兵传递一个最强烈的信号：
    我——就在这里！我——正在和你们一起作战！
    炮弹不断的在指挥部的周围落下，可这却丝毫妨害不到王维屹的决心。这才是防御战的第一天，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传来的情报看，苏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大约在今天晚上的时候，达瓦米尔斯基的第56集团军就可以到达战场，并投入到进攻之中。
    在明天天亮之前，大量的俄国人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也都无法飞出去......
    而德军部队也同样正在快速而疯狂的前进着，他们知道，在这里，在捷列克河，他们的亚力克森男爵正在苦战着。
    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王维屹却忽然下达了一道让人瞠目结舌的命令：“所有德军部队，立刻放慢进攻脚步！”
    完全让人震惊，对于中突击集群来说，时间就意味着一切......
    “我要让俄国人的包围圈缩的更小一些......”但是王维屹的话里却是如此的坚定：“俄国人的包围圈缩的越小，就越给我们大量歼灭敌人的机会。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俄国人要跑也将无路可逃！”
    “但是，元帅您的安全......”
    “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我的安全，而是整个战争的胜利！”王维屹的语气不容置疑：“就算我和整个中突击集群被全部歼灭，俄国人在斯大林格勒的主力也将在这里全部完蛋！我要的是最终的胜利，而不是个人的生死！”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德军将领终于明白了亚力克森男爵的真正用意。
    其实当到达捷列克河的第一分钟开始，王维屹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最后的胜利也必将属于恩斯特战斗集群！
    斯大林格勒，一定会最终落到德国的手里。而当斯大林格勒易主后，高加索也将完全被德国所控制，俄国之战的胜利便成为了可以预期的事。
    “有一句话在德军中被重复过无数次，但今天我还是要当着您的面说......”维京师的师长赫尔贝特.吉利带着无限的敬仰说道：“能够和您并肩作战，是我最大的荣幸！”
    “能够和您并肩作战，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所有的德军将领都迸发出了这样被一次次重复着的呐喊。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过多考虑的了，既然已经明白了亚力克森男爵想做什么，那么就按照他的思路坚定不移额做下去吧。
    柏林的电报一份份的飞到王维屹的手中，直接署名阿道夫.希特勒的电报在其中占据了大多数。
    希特勒大概是真的急了，他在电报里不断询问这中突击集群的情况，但王维屹给予他的回答只有一句：
    “我在——我很好！”
    我在——我很好！
    王维屹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着希特勒，以及正和自己一样在前进着的曼施坦因、古德里安与莫德尔，自己这里很安全，不用为自己担心！
    现在，俄国人的主力都被吸引在了这里，曼施坦因、古德里安、莫德尔集群进攻时的阻力将被大大减少，很快，他们就能够完成会师。
    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住德意志？
    没有......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炮声响起，这应该是德国炮兵们正在那里肆虐这进攻中的俄国人吧？
    王维屹走出了自己的指挥部。
    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士兵正在英勇奋战着，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士兵在防御的同事，还不断的组织起一次次的反突击。
    这是我的荣幸，和你们在一起战斗......王维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所有的德军官兵都认为能喝亚力克森男爵一起并肩战斗是他们最大的荣幸，但只有王维屹自己知道，能和这些德国将士们一起并肩作战，才是自己最大的荣幸！
    从16日上午开始，捷列克河军团进行着一次又一次从不间断的冲锋，德军的阵地遭到了最残酷的考验。
    一次次的冲锋和防御，带来的是无数的尸体。就算一个再身经百战的士兵，也无法再这样的环境下从容应对。
    死亡是什么？死亡就是那么零点几秒的事情......“波”的一声轻响，子弹从你的身体里钻过，然后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有战争，也永远失去了痛苦的折磨......
    所以有的时候再这样的战场上，死去比活着更好......
    大炮和大炮在对射着，机枪和机枪在对射着......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则在耐心的寻找着一个个新的目标......
    死亡在呼啸......
    站在战场另一边的马利诺夫斯基不太敢相信，德军的防御居然到了如此程度。从进攻开始的时候，虽然她并不指望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取得胜利，但他很期望看到有什么重大突破的。
    但是事实却给予了他最沉重的教训。
    战斗到现在，马利诺夫斯基已经损失了几千名士兵。请记得，是阵亡了几千名士兵！在德军那些疯狂而可怕火力的打击之下，毫无阻挡冲锋的苏军，几乎是在暴风雨中摧残的落叶一样纷纷落下......
    无遮无挡，俄国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子弹穿过自己......然而他们到现在为止连一处重要的阵地都没有夺取。
    而且，即便是那些小阵地，德国人一旦丢失，在最短的时间里，他们便会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重新发起反击，然后再次把阵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德国人似乎打定了主意，绝不把任何一处阵地扔给敌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马利诺夫斯基喃喃说道：“我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但像今天这样残酷的我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的生命在这里比蝼蚁还不值钱......这些德国人，他们的火力是在太强大了，而且更加可怕的大概是他们的战斗决心......”
    参谋长雅克列维奇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啊，在此前我们遭遇过许多失败，大概来源于正是这个原因吧？按理说，一支身陷重围，完全没有突围可能的部队，应该士气低落才是，可是在这一点上我却根本也看不到......”
    “参谋长同志，我们的战术思想有些落后了......”马利诺夫斯基若有所思地道：“在过去，我们总是认为凭借着勇敢的精神，就能够确定战场上的胜利。我们习惯于集中优势兵力，以一往无前的牺牲来夺取胜利。我们也的确因此而成功了许多次......可是，这样的战术让我们失去了太多优秀的指挥员和优秀的士兵，到现在为止，许多集团军里都大量充斥着新兵，可是，十个新兵也无法抵得上一个老兵的作用......”
    雅克列维奇沉默了下：“但是，在德国军队里一样有大量的新兵。”
    马利诺夫斯基笑了一下，但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是啊，德国军队里也一样有着大量的新兵，但是，在走上战场之前，他们都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一直到他们的教官真正认为他们有了上战场的资本，才会把他们编入到前线部队中。而且，这些第一次走上战场的新兵，总有一些老兵在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存活？”雅克列维奇不是特别明白：“一心想着如何存活下来的士兵，他们不具备牺牲精神，我认为不是合格的士兵。”
    “不，这是错误的看法......”马利诺夫斯基缓缓地道：“我曾经听说那个恩斯特.勃莱姆和他的部下们说过，在战场上要求活，而不是求死，当你真正懂得了这点，才会变成一名优秀的士兵......活下来，才能打死更多的敌人......”
    雅克列维奇还是不太明白，在他看来，没有抱定必死决心上战场的士兵绝不是一个好士兵......
    马利诺夫斯基知道自己无法和参谋长解释的更加详细了，因为他们从一进入军队的第一天开始便接受的是这样的思想。
    可是，马利诺夫斯基自己却清楚，军队数量的多寡，和军队作战素质不是成正比的。
    许多次的战斗，德军的人数都远远处在下风，这一点无论在法国、英国，或者是在俄国都是如此，但每次德军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取得胜利。
    德国这个国家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军队也不是最多的，但他们却能够发动两次世界大战，并且不断取得胜利，靠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人口。
    可惜这一点，包括自己的参谋长在内也都无法明白。
    在法国的时候，他仔细研究过德军的作战，他很想在苏联也建立起这样的一支队伍，但国内的环境却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
    真的是一件让人感到遗憾的事情......
    “司令员同志，罗克拉夫同志阵亡了......”
    “什么？”当听到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马利诺夫斯基和雅克列维奇一下呗惊呆了......老天，英勇善战的波茨卡.罗克拉夫同志居然牺牲了？
    每一次的艰苦战斗，罗克拉夫同志总是指挥着他的部队承担起了最艰巨的任务，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让他打上级失望过。
    老天好像特别垂青勇敢者，在无数次艰苦的战斗中，尽管总是冲在最前线，但是罗克拉夫连皮都没有被擦破过，因此，这也为他赢得了“幸运的波茨卡”这一外号。
    可是，现在他却死在了这里吗？
    “罗克拉夫将军同志指挥着他的部队，一连向德军发起了八次冲锋，在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敌人的一枚炮弹落在了他的附近，罗克拉夫将军同志当场身受重伤，经抢救无效牺牲了。”
    马利诺夫斯基深深的叹了口气，为罗克拉夫同志，也为了目前正陷入到苦战中的苏军......
    随着战斗的继续，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噩耗传来，这一点马利诺夫斯基确信无疑。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他会失去多少部下？这一点马利诺夫斯基完全无法回答自己。
    无数的家庭将因为战争而支离破碎，当战争结束，政府和政府之间开始谈判并且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有谁会想到那些阵亡的将士和他们的家庭吗？有谁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吗？
    这便是士兵们的悲剧。
    “好好的安葬罗克拉夫同志。”马利诺夫斯基收起了悲伤的心情：“告诉我们的指战员和士兵们，用最猛烈的进攻向敌人发起进攻，用最猛烈的进攻来摧毁敌人的防御！胜利最终必将属于我们！”
    马利诺夫斯基已经决定和德国人再来一次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