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自为之

    杨小林乘坐的列车驶入了北京车站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是热闹非凡。
    中国的革命不光是中国的事情，还影响到各个国家在亚洲的均衡，中国将走向什么样的道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杨小林的到来至少在那些不明真相群众眼里意味着关于中国命运的谈判马上就要开启，那些记者们早都已经到了，还有那些驻华公使，也在萨道义的带领下等候他。
    火车在车站刚刚停稳，外面的礼炮就响了起来，一队北洋军的士兵赶忙跑过来维持秩序。
    徐峰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往前面挤，同时还招呼照相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这个时代的记者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装备的齐全，记录全部靠笔，照相设备还专门需要一个身强力壮的同伴扛着。想近距离的拍摄到一张杨打鬼的照片，两个人必须合作默契了才可以。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徐峰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假如杨打鬼能自己一点回答，徐峰相信自己能写出一篇非常震撼的报道出来。
    仗着年轻，他还就真的挤过来了，但是后面跟着的照相却被隔在人群后面，眼看着车门已经打开，杨打鬼可能马上就要下来了，徐峰有点焦急。
    杨小林迈步走出车厢的那一霎那眼前都是闪光灯在照射，几乎让他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了，只感觉到有几个人影朝自己走了过来。等他的视力适应了一点之后，袁世凯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哈哈，杨司令，欢迎欢迎，欢迎杨司令来北京参加谈判。”
    杨小林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手，在这一瞬间又是那一片闪光灯。
    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稍微舒服了一点，笑着说道：“袁公以民族大义和百姓安危当先，杨某人岂能不来？希望这一次能和袁公还有孙文先生达成共识，让我等共同放下兵戈。”
    袁世凯说道：“当然，当然！杨司令能抱这样的态度，我心中对谈判充满的信心。来，我先为你介绍几位朋友。”
    站在袁世凯下面的就是萨道义，
    这个英国老头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一本正经的好像自己很严肃很正派一样。没有等袁世凯说什么，他就主动朝杨小林伸出手来：“不用介绍了，杨司令，我代表英国政府对你来北京的态度表示赞赏，同时，我们也希望你是真的抱有诚意来的。”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恳，诚恳到杨小林如果不提前知道这老头想干什么甚至都有点相信他的正直了。杨小林的脸上微微一笑，伸手和萨道义相握，同时还说：“萨道义先生，谢谢您给我们中国创造了这次机会！”
    那些记者们的相机拍摄的更加猛烈了，萨道义冲杨小林点点头：“杨司令，我伸过去的是带着和平的手，希望您能紧紧的握住。”
    政客真的是很无耻的一个职业，这才刚刚下火车，英国人就开始给自己挖坑了。萨道义怎么不对孙文说这样的话呢？萨道义说孙文带来的是和平的希望，到了自己这里，他就让自己不要松开他这只和平的手。
    都是中国人，但是差距就是这么大，没办法。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微微的笑容：“萨道义先生，您记得我和你说过一句话么？五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希望我们的友谊，从这一次握手开始。”
    “杨司令，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日本使馆的凶杀案是不是东北做的？”
    徐峰的声音很大，他喊了这一句之后就脚步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的一些记者不管是那个国家的，也都想让杨打鬼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用自己的身体给徐峰一点保护。
    杨小林的头转了过去，袁世凯这个时候马上说道：“诸位记者，杨司令刚刚下火车，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晚上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杨司令一定会出席，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在会上发问。”
    老袁说完就想让士兵把徐峰给拉走，杨小林却看了徐峰一眼，慢慢的走了过去：“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徐峰甩开正在拉扯他的北洋士兵：“我是华报的记者，我知道我的问话耽误了您的时间，但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得到回答。”
    所有记者的这一时间都拿出了笔来，看着杨司令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期待。杨小林发现伊莲娜也在其中，冲她微微的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是，我承认发生在日本使馆的事件是我做的，东北义勇军对这次事件全权负责。”
    记者们一时间一片哗然，那些公使也是面面相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杨小林面对媒体的时候居然如此坦然的承认了下来！杨度在身后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悄悄的拉了一下杨小林的衣服，示意他少说一点。
    徐峰的表情非常兴奋：“您不认为这样做法有些过激，会破坏和谈的局面么？”
    杨小林根本没有搭理杨度，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答应过下车之后什么也不说的，开始大放言辞：“我不认为我和日本人之间解决一下恩怨对中国的事件会有什么影响！我这一次来北京是想和袁公还有孙文先生共同商讨未来的中国，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如袁公所说放下兵戈，建立一个如孙文先生所说的民主之中国！请注意，我的谈判对象是孙文先生和袁世凯先生！除此之外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插手中国的事务！”
    那些记者们却一个个的兴奋了起来，和孙文先生来北京的说话相比，杨小林的说话明显充满了火药的味道！这样的味道，每一个媒体都非常喜欢！
    “请问杨司令，您难道认为中国可以在没有世界各国的支持的情况下平稳的渡过这次危机么？”
    这话是一个外国记者问的，杨小林回答的相当痛快：“这是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每一个华夏子孙都责无旁贷！我看到一些报纸,特别是洋人的报纸，在字里行间诋毁我们想建立的新中国。他们用傲慢把我们希望建立民主政治批评一文不值，说什么中国人不懂民主，说什么中国的民智没有开化，说什么没有外国人的帮助我们根本无法自立！有一位先生在昨天报纸上说明了中国现在的困难，我们负债累累，我们没有黄金储备，我们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企业能拿出去和他们的企业相提并论，还说我们没有可以维护国家主权和完整的军队！”
    萨道义先生的脸色开始变了，这番话是他在报纸发表的评论，昨天刚刚发表，杨打鬼现在拿出来说有点指名道姓的味道了。
    “我不想和这些人辩论什么！我对持有这些言论的人深感痛恨。是，我们一无所有，但是我们的黄金都到哪里去了我想他们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我知道在这里说并不合适，我只想告诉那些先生们，你们阻挡不了我们！我相信我的民族。你们掠夺了我们的一切，却无法掠夺每一个中国人建设新中国的梦想！我相信，当每一个中国人都愿意为中国的改变付出努力的时候，当我们众志成城的时候，就是中国走向富强，迈入世界之巅的时候。”
    徐峰的笔在本子上飞快的行走着，他意识到今天今天找到宝贝了。华报也是洋人办的，他也是在为洋人工作。杨打鬼的这番话充满了民族主义的色彩，同时符合他一贯的强硬，就差还没有说让洋人滚一边去了。没关系，杨司令的讲话还没结束呢，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杨小林还是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中国要建设的民主，是中国人自己寻找的民主！我不认为这和日本或者其他国家有什么关系，对于那些真心想帮助我们的人我表示感谢，但是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我只能说上一句，好自为之！”
    杨度在他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了，顾不上这个场合打断杨司令的激情有些不太礼貌，咳嗽了一声上前：“那个，司令，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吧，记者朋友有什么提问，可以等到晚上再问，我们一定会尽量回答。”
    老袁这才下令阻止记者们继续提问，把杨小林拉过来和剩下的公使打个照面。
    等公使们都握手了，杨小林就看到了南方来的谈判代表团。孙文的阵容也是很庞大的，因为这一次谈判对他最是有利，虽然说他现在还在准备战争，可是如果说诚意的话，参加的谈判的三个人也只有孙文对谈判抱有希望。
    站在第一位的并不是孙文，因为孙文先生虽然是革命的倡导者，也是南方政府的实际领导者，可在名义上面他不能代表南方政府。杨小林从来没有见过黎元洪，在武昌起义之前他对这个名字的所有印象也就是来自后来的教科书。而教科书上面也没有详细的介绍这个人。
    黎元洪给杨小林第一印象符合他泥菩萨的称号。
    杨小林本来只是想和前面那些公使一样，象征性的握一下手就行了，毕竟大家不是太熟，现在也不是套近乎的时候。谁知道他一只手伸过去，黎元洪却两只手迎了上来。杨小林忙的又伸一只手过去的时候，泥菩萨居然把腰已经弯的接近九十度了。
    “嘿嘿，久仰杨司令大名，兄弟黎元洪，还请杨司令日后多多关照。”
    泥菩萨这话说的有点不合他的身份，他的动作更不符合他的身份，让杨小林错愕了一下。要知道他是南方临时政府的临时总统，就这次谈判来说，最少在名义上他和杨打鬼是一个级别的。谦虚的好像有点过头了。
    更过头的是泥菩萨脸上的笑容，不是那种亲热，而是一种恭维，不管是谁面对这个笑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胖子就指望你关照他一下一样。
    黎元洪下面才是孙文那些革命党。
    杨小林也是革命党，还是同盟会的元老。不过这些人对杨司令的态度好像并不友好。杨小林知道，自己这一次没出兵支持他们，可能在他们心里已经把自己和革命这项事业给完全隔开了。他也没有去想过解释什么，大家看法不一样，再解释也无法取得人家的认同，就像孙文说的再好听，他也不会出兵支持孙文建立联邦政府一样。
    可这些人对跟在杨小林身后的邹容却是相当的热情，大有一种革命同志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在里面，有几个还和邹容现场就来了一个很有基情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