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这是夏月婵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当楚南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她心中竟然隐隐有种什么东西被抽空的感觉。这感觉也许是一个不好的讯号，但是夏月婵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心中对楚南的愧疚所致。
    今天她终于知道了楚南是清白的，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打通了电话。当然，在给楚南打通电话之前，她已经在知道大时代广场发生了事情的一瞬间，就派人过去起哄和煽风点火了。
    “呵呵，信任？”楚南闻言忽然笑了，他感觉很可笑，因为和自己谈论这个话题的，竟然是遇事万分理性，从来都不讲究情面的夏月婵。
    “夏总，您感觉以您的身份，需要我这么一个平头小子的信任么？小子我不敢高攀。”
    “……”听到楚南这番话，夏月婵心里面很快就纠结成了一团，仿佛是被什么钝物狠狠的击打拉扯了一下一样，她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沉重，“楚南，无论你信不信，我需要你的信任。——对不起。”
    “……”
    这一下，轮到楚南沉默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从夏月婵的口中，竟然能够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女神不是向来只会“嗯”“哦”“好”“呵呵”“我去洗澡了”这些话嘛？！
    “对不起”三个字根本就是属于野生吊丝的台词好不好？！
    猝不及防之下，楚南长长的沉默，令夏月婵不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
    “楚南，你愿意原谅我吗？”夏月婵再次说道。
    楚南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发懵，他做梦都不会相信，夏月婵竟然会对人说这种话，更想不到女神阁下竟然会对自己这么个吊丝说出这么低姿态的话语。——这是吊丝即将逆袭的节奏么？！
    “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或者说，我现在没有答案。你能这么对我说话，说明你还是比较重视我的，这让我很吃惊，也有些感动。但是你应该知道，信任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是自己想信任就会信任的，而是自然而然的顺应心意，强求不来。但是我可以说，我现在原谅你了，至于信任与否，这个答案，我现在真的无法给你。”楚南见到夏月婵态度这么诚恳，同时他也明白让女神这样放下架子来对自己这般说话，肯定是已经让步不少了，自己再斤斤计较就太不爷们了，所以就很真诚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嗯！谢谢你，楚南。”夏月婵那边明显传来了一丝愉悦的情绪，仿佛是稍稍舒了一口气一样，“只要你原谅我，我就很开心了。以后，我会努力让你重新对我恢复信任的。我有信心。——就像我当初有信心，咱们的玉露唇彩可以在市场上取得一片大好反响一样。”
    “说起这个，我现在正在大时代广场，今天这里有一场高氏医药所谓的高美唇彩产品的新闻发布会。——不知道，那些聚众呐喊反对山寨和盗版的人们，是你召集来的吗？”
    “嗯……有些是的。”夏月婵供认不讳，她说想要再次换取楚南的信任，首先，她就需要表现出对楚南的十足的真诚！
    “呵呵，很不错。——今天之后，高氏医药恐怕名声就会一落千场，咱们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够趁胜追击。夏总，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岗位？”既然两个人暂时化解了之间的紧张关系，所以楚南就没必要扭扭捏捏。信任的隔阂是一方面，现在关系上的重归于好，则是另外一方面，一码归一码。
    “我随时需要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夏月婵语气认真的说出这番话。
    但是楚南怎么感觉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呢……好像很暧昧的样子……
    第176章 逆转只在一瞬间
    就这样，楚南原谅了夏月婵，至于还是否会继续信任她，那就以后看她表现了。
    这种事情乍一看上去似乎很是荒诞无稽，高高在上的女神竟然还需要野生吊丝的原谅？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一切发生的太自然，以至于楚南在挂断电话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小心和夏月婵的身份发生了对调。
    但是这些其他的事情就暂时不需要去想它，首先当务之急是需要将高氏医药给好好的打落下马。
    有些事情，当你计划的时候，可能是需要一步步的将它完善，但是当你真正施行起来的时候，却往往就不会再那么复杂了。顺利起来，整个计划显得行云流水，很多问题也是迎刃而解。
    三天。
    仅仅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夏月美容医药公司就从最初的被压制状态，绝地反击，反过来直接压制住了高氏医药的势头，伴随着赵子鸿方面进行的媒体报道，加上整个民众的舆论导向，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高氏医药，也完全是狼狈的无法接招。
    从人气瞬间的鼎盛，到一落千丈的骂名，完成这一转变，高氏医药仅仅是用了三天的时间。
    “蠢货！！蠢货！！蠢货！”
    高氏医药总部，老总办公室，高旦勃然发火，不停的砸打桌子，一双眼睛几欲喷火的瞪着眼前的高夕：“高夕！！我说你是不是一个蠢货？！整个事情就坏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真的是全部坏在了高夕身上吗？
    其实高旦比谁都清楚，这一次的失败，跟谁都没有太大关系，只能说楚南方面忽然发力，令他们措手不及。——当时那个被偷拍的事情，虽然多少是因为高夕没什么经验，没什么准备，也没有那么敏锐的察觉能力。但是当时就算是躲过去了，也免不了再次中招。当已经被盯上了之后，就不容易接招了，毕竟是暗中的手段，防不胜防。
    高夕现在是多么的想反驳，但是看到自己老哥那个愤怒的模样，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只好这么老老实实的听着，但是他心中却是有不少怨言。
    当然，这些怨气，他都只能转移到楚南的身上。
    “大哥，我们下面该怎么办？”高夕跟个孙子一样，老老实实的听完高旦的训斥，然后插话问道。
    “还能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被认为是山寨品了，高美医药如果再继续做下去的话，那么一定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你个混账，如果不是你留下了录像证据，我们现在至于这么被动么！？”
    其实高旦还是有些心存侥幸的，他以为及时收手，就能够躲得过法律的制裁了吗？
    显然不会。
    按照夏月婵的手段，一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将高氏医药狠狠的打击的站不起来才行。
    有些时候，报应来得是很快的。
    此时高旦正在训斥着高夕，却是忽然听到了办公室的电话铃音。
    高旦气呼呼的接起了电话：“说！什么事情！”
    “高总！不好了，警局的人来了！”
    “什么？！”高旦闻言一惊。
    然而，此时还不等他多说话，办公室的大门忽然就被从外面打开。
    紧接着，几位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就出现在了高旦的眼前，他们之中的领头之人比较礼貌但是却非常威严的道：“高旦，高先生，还有这位高夕高先生，请你们随我们警方回去警局协助调查。”
    ……
    在警方，高旦还是有些人脉的，事情在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提前跟自己在警方的朋友打了一个招呼，所以，他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去在乎这些事情。
    但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楚南的背后，不只是有夏月医药美容公司，更是有赵子鸿这么一尊大神啊！
    有赵子鸿发话的话，警方的人哪个还敢不行动？！抛却什么在某个行业的影响力不说，就单说权势地位，以及在整个京城的影响力来说，十个高氏家族，也根本比不上一个赵氏家族！！
    赵子鸿一句话，顶的上高旦的十句话！
    “嗯？！各位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高先生，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需要戴头套吗。”这位领头的警官是一点点的面子都没打算给高旦留着。
    就这样，高氏兄弟，高旦还有高夕从高氏医药的公司大门口离开，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堆满了记者。高旦一路低头，没有戴头套，他知道，就算带着头套，大家也知道自己是谁，所以还不如露脸出现呢，戴头套的话反而是显得鬼祟和猥琐。
    他就算不抬头，也知道这些媒体记者，应该是夏月婵方面找来的。
    “好啊……夏月婵，这一次你玩的真狠。等我摆平了这一次的事情，看来是需要利用某种黑色手段来对付你了。——当然，你夏月婵是夏氏家族的千金，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你现在是依靠楚南为你研发产品赚钱，那么，我就把楚南这个摇钱树给解决了，这没什么问题吧？”
    心中默默想着，高旦就淡定了许多，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警局，或者是短暂的拖延一下时间，自己就有机会去安排这件事情。
    而他却不知道，要杀死楚南的这个主意，之前他的弟弟，高夕早就已经做过了。
    在这一点儿上，他弟弟高夕倒是跟他很像，甚至是比他还要动作快。
    ……
    “楚南，好消息。”楚南刚刚接起赵子鸿的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愉悦的声音。
    楚南笑道：“呵呵，我知道，现在电视上正在播送这个新闻呢。——高旦被抓了，是吧？”
    第177章 果之无味，因之不尝
    “是的，而且现场到场的媒体，并不是我安排的。”
    赵子鸿显得煞有介事的笑了笑：“这个夏月婵还真是一个才女啊，心思缜密，虽然有的时候理性的过分，但是夏氏家族里面，有不少所谓的公子哥，都不如她的心思，如果她是男儿身的话，也许她如今取得的成绩比现在要好更多。”
    “呵呵，也许吧。”楚南道，“不过无论她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首先，她那不近人情的性格，也都是没有差别的吧。”
    “你现在也先别说她不近人情了。她不是主动放下身段请求你回去公司了吗？——这就说明，夏月婵并不是像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了。我说楚南，你应该知足了，你知道夏月婵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多么冰山的存在吗？在我们这一代的京城豪门子嗣千金之中，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像夏月婵那样冷如冰山的女人。她既然可以放下身段请你回去，这就是说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重的。”
    听到赵子鸿的这番话，楚南干笑了两声，诚然，他多少对于夏月婵的态度感到惊讶，但是很可惜，他心里却没有多少的信息。之前那种不信任的感觉，还是有些阴暗的在楚南的心头不停萦绕，所以，他自然不觉得夏月婵这么对他是有多么的荣幸。
    “子鸿，也许你不明白那种所有人都不信任你的感觉，我待人一向耿直，尤其是对待我认为不错的人。可是被自己信任的人不信任的感觉，很不好。我虽然说是原谅她，愿意回归公司继续共事，但，一来是为了玉露系列的产品更加健康的发展，毕竟，玉露系列的产品也算是我的心血，我不希望我的心血就这么夭折在摇篮之中。另外……我还有一个另外的理由。”
    楚南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另外的那个理由，当然是答应了李霸道要好好保护他的孙女了。李梦茹平日与夏月婵经常在一起，保护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安全，就等于将某种安全系数确定在最高。
    但是……真的仅仅如此吗？
    有些时候，某些不确定的声音，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不时的出现在楚南的心中问自己。
    “另外的理由？兄弟，你不愿意告诉我么？”赵子鸿忽然问道。
    楚南微微皱眉：“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兄弟，请原谅，因为事情不仅仅是牵涉在我个人身上。”
    “这就是了，你看，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再追问你，但是兄弟，我会因此就会说你不信任我吗？反之来说，难道你就不值得我信任了吗？”赵子鸿笑道。
    “……”
    楚南听闻此言，稍稍一愣……是啊，难道这样，就说明他与赵子鸿之间就不彼此信任了吗？
    “兄弟，可能你没有接触过我们这个行业，也不知道我们这些掌权者的人的心理。很多时候，我们不单单是要跟自己的朋友交代，更多的，还要给我们手底下那么多跟着我们混事业的同事们一个交代，如果一个掌权者无法在行为上服众的话，那么这个掌权者就会带领自己的企业最终走向灭亡。——之前夏月婵不信任你，是因为她必须要理性判断，如果走到她那个位置，还什么事都由着性子，凭借直觉办事的话，那么她也许是对得起你们之间的信任关系，但是却等于对整个公司的所有员工不负责任，企业一旦面临倒闭，就是不知道多少人面临失业，在如今风雨不平的京城，丢掉一个不错的工作的话，会给不少人带去毁灭性的打击。”
    赵子鸿说着，他忽然顿了顿，说道：“之前我手底下经营的一个私人企业，在去年的时候出现了一些财务问题，裁掉了一部分员工，而其中就有一个员工因为失业，失去了给自己女儿的医药费，险些令得他的女儿丧命，如果不是我最后关头得知这件事情，亲自过去派几位名医为她做手术的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了，掌权者如果不够理性的话，有些时候，害死的就会是人命，你明白吗，兄弟？”
    再次长长的一阵沉默。
    这一下，楚南是彻底的感觉自己懂了一些事情。
    是啊，自己不身处某个位置，是无法理解某个位置的人的心态的。一个人所掌握的权力最大，那么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就越大。楚南之所以一向都可以随性而为，就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并不高。
    但这不是说楚南就没有担当了，他身上背负的是一种更大的情怀，只是这个情怀，对于这个现实的社会来说，实在是有些虚无缥缈，远远没有赵子鸿还有夏月婵这种掌权者的责任来的更加直观。
    “楚南，你一直都知道夏月婵心若冰霜，但你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冰冷不近人情吧？”赵子鸿忽然问道。
    楚南道：“不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五年之前，初出茅庐的夏月婵还是一个怀揣着憧憬的富家千金，心中有着豪情壮志，她伙同自己的亲堂兄和亲堂弟，一起开了一家公司，但是一年之后，公司亏损了几千万，她的堂兄弟最后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夏月婵的身上。本来夏家老爷子是很看好夏月婵的，但是从那之后，就认为她身上所谓的商业才能，只限于一些理论方面，真正去实现的话，实力明显不足，就不再支持夏月婵经商，而是给她安排联姻，与东海市周家的周云飞谈定了婚事，后来夏月婵死活不从，从家里面独自一人走出来，自己独立开了夏月美容公司，也就是如今的夏月医药美容机构。——据说，当年夏月婵正是被自己的亲人所出卖，才会抗下了那个黑锅，从那之后，夏月婵就明显换了一个人。”
    “……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听完这些，楚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第178章 罪，赎
    “你当然不知道，就算是我，也是道听途说，然后慢慢自己分析整合起来的结论。”
    赵子鸿笑道，“不过你放心，我结论的应该没错。——说起来，夏月婵如今的这种性格，不轻易相信人的心态，也是她当初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有关系，被自己的亲人背叛并且狠狠摆了一道，以至于让她无法继续自己的梦想，甚至是要让她早早的成为家族联姻的筹码，这让谁都会忽然变一个人的。”
    “那句话说的真没错……果之无味，因之不尝。——爷爷告诉我，任何事情都是因果循环的，有因终会有果，有果必先有因。但是往往是善因种善果，善果源善因。夏月婵当年虽然抗下了不好的事情，但是却被种下了善因，如今……应该是要否极泰来，种得善果的时候了。”楚南随口说道，心中默默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