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故事的结尾

    病房内。
    “宝宝睡，宝宝睡，宝宝快快睡~窗外河风轻轻吹，宝宝快快睡——”轻柔的歌声自病房内传出来。
    顾曼妮轻拍着顾笙的背后，哼唱着童谣，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睡觉。
    尉迟威静立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歌声渐渐弱了下去，顾曼妮的嗓音也沙哑了些，顾笙此时闭上了眼睛，已经睡着。
    顾曼妮起身拿起水壶，见水已经没剩下多少，她拿着水壶朝门外走，她轻轻拉开门，意外见到了尉迟威。
    “阿威……”顾曼妮轻声唤他。
    “出来说吧，别打扰他休息。”尉迟威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笙，视线落到顾曼妮身上。
    顾曼妮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顾笙，才放心地关上门，走到尉迟威身边。
    房门关上，原本还睡着的顾笙忽然睁开了眼睛。
    ……
    走廊里。
    “顾笙他现在的情况如何？”尉迟威开口道。
    顾曼妮见他关心起顾笙，立即捂嘴就要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下情绪后，缓缓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一直不肯和我说话，也不肯跟妈说话，甚至很少让我碰他。”
    说到后面，顾曼妮已经忍不住哭出声。
    “给顾笙请一个心理医生吧。”尉迟威将手上已经皱得不像话的名片递了过去，正是医生给顾若溪的那张，“这个医生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是国内目前为止最好的心理治疗师，曾经治愈过多起抑郁症，也长期和创伤性应激障碍者打交道，顾笙的失语他应该可以解决。”
    “阿威……难道你也认为笙儿他有精神病？”顾曼妮震惊地看着尉迟威，迟迟不去接那名片。
    尉迟威闻言皱眉，“曼妮，你应该正视顾笙的身体情况，你不也曾经得过抑郁症吗？那种对生活的绝望感，顾笙正在经历着，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让他接触心理医生？”
    “我跟笙儿的情况不一样！”顾曼妮立即反驳道。
    “但结果却是相同的，不是吗？”尉迟威耐心地疏导顾曼妮，“你是顾笙的母亲，只有在你的允许下我才会去请人来治疗他，首先你要明白，顾笙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有可能再一次失去他。”
    “而且这一次，很有可能是永远。”尉迟威不想太刺激顾曼妮，但他不得不提醒她。
    顾曼妮心头一震，她后退两步，无助地倚靠在墙边，她呢喃出声，“不行……不可以！笙儿他没有病！不可以……不可以！”
    顾曼妮的情绪渐渐失控，她逃似的跑了出去。
    “曼妮！”尉迟威就要追上去，这时，门内传来“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尉迟威不放心顾笙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直接推开门。
    只见顾笙半趴在地上，双腿被轮椅压在下面，他一张小脸惨白，疼痛令他死死地咬住嘴唇，血液从他唇上渗出，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尉迟威见状赶紧扶起了顾笙，将他抱到了床上，不用想也知道，他根本没有睡着。轮椅就倒在门边，显然他与顾曼妮的对话，也悉数被顾笙听到了。
    顾笙一言不发地捂着腿，目光空洞地望着大门，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倔强的气息。
    这是出事后，尉迟威第一次见顾笙，在他的印象里，顾笙总是活泼开朗的，至少是爱笑的，他之前并没有多留意过这个孩子，每每看见他，只会提醒自己，顾曼妮曾经背叛自己的事实。
    不过，顾笙始终是无辜的，他如今倔强咬唇的模样，多少也令尉迟威有些心疼。
    他真的要剥夺赵茹对这个孩子的宠爱吗？他已经失去了父爱，接下来连疼他的奶奶也要消失不见？
    尉迟威犹豫了。
    “顾笙。”尉迟威忽然开口，顾笙没有理他，仍然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你出生开始，我就没有跟你一起玩过，普通小孩应该得到的父爱，你并没有感受到过，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顾笙仍是纹丝未动，他仿佛没听到尉迟威说话似的。
    “我从前很爱你的母亲，确切地说，是很感激你母亲的救命之恩，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但那更像是一种责任，我该照顾她一辈子的责任。”尉迟威不解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说出这些话，他看着顾笙，见顾笙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看自己，似乎希望自己说下去的样子。
    “后来，出现了一些意外，我爱上了一个女人，起初我没有察觉到对她的爱时，一直都在伤害她，将她伤的体无完肤，我和她结了婚，违背了对你母亲承诺过的誓言……”尉迟威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顾笙听得入神，这是他从苏醒之后第一次注意力如此集中的时候。
    往常他只是喜欢盯着某一处发呆，然后他就会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安全感，似乎只有发呆，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从前的他。
    并没有因为任何经历而改变，只是他的腿不能再用了。然而尉迟威的故事，显然令他从这种状态下抽离了出来。
    “你想听故事的结尾吗？”尉迟威看着顾笙，微笑道。
    这是顾笙第一次见尉迟威冲自己笑，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后来，那个女人回了国，我重新找到了她，并向她求婚，不过被她狠狠地拒绝了。”尉迟威浅笑，眼前闪过顾若溪倔强的脸庞，不得不说，顾笙有些地方和顾若溪还是很像的。
    顾笙摇了摇头，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尉迟威看出顾笙的想法，他道：“故事的最后都是会有转折的，我盼望的结局自然是她嫁给我，然后和她拥有一个孩子。”
    说出这话后，尉迟威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胆战心惊地看向顾笙，不希望他承受太多的事实，却不想对上顾笙澄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在说，那也是他想要的结局。
    ……
    尉迟威从病房内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缕发丝。
    这一晚，顾笙睡了一个好觉。